他这个魁都仙首,乃是被各府府主选出来的。不过自打宁子虚上位,也便是各方打点,加以拢络,无所不用其极。他也是准备,将公选制的仙首之位逐步私有化。
玄府仙首两百年一换,自打上任仙首玄灵子死于司无意之手,宁子虚已然连任至今。
然而如今,他的江山也面临前所未有的动摇。
一切,都是发生得太突然了。先是金地脉发作,使得希光出尽风头,如今自己又声名扫地。
更十分可巧的是,这一任仙首推选,会在三个月后举行。
三个月?放在修士界根本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有些事情,旁人也是没那么容易忘记。而这如此种种,哪里能是巧合,根本是冲着他这位玄府仙首的位置而来。
房中,宁子虚一脸阴郁,面颊流淌了前所未有的寒意。一旦四周无人,宁子虚面颊之上顿时流淌难以言喻的憎恶之色。像他这样子的人,工于心机,力求完美。本来就算是私底下,宁子虚也会保持自己的风度的。
此刻他如此失态,只能说宁子虚心态有点儿崩了,稳不起来。
他的手掌死死的攥紧成拳头,狠狠的踱步,眼中流淌凶狠光芒。
希光,一定是希光。这位魁都少主,想要谋算自己的权柄富贵。可没那么容易!
玄府大半府主,都是被宁子虚控制。至于不肯被宁子虚控制的,早就被宁子虚打发去死。他这些年,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他一步步的修剪不听话的枝条,将玄府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再者,这个世界,终究是靠实力说话,以武为尊的。
玄府最强的战斗力,便是各派精英汇集的天玄修士。这些天玄修士,基本被宁子虚洗脑,彻底忠于自己。
在战乱的年代,天玄修士是用来对付魔人之用。如今人族之盛,这支队伍当然也是用来争权夺势之用。
自己毕竟死死攥紧了实权,这些人能将他如何?
只要抓紧了最要紧的东西,那么讯册上铺天盖地的议论,也不过是毛毛雨,根本翻腾不起真正的风浪。
想到了这儿,宁子虚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
不过他没放松警惕,觉得如今这些事情没完。只怕是有人精心算计,步步削弱自己的羽翼,还不知晓出什么招。
那种未知的危险,才是最可恼的。
宁子虚终究是个心机深沉之人,缓缓压下了胸中的怒火,恢复了自己灵台一派清明。
事已至此,唯今之计,他决意采取守势,等自己顺利连任仙首了再说。
只能暂且容忍无妄城张狂,现在不搞事情,以后再徐徐图之慢慢报复。
这个时候,他才想到了楚玉薇,这件事情终需解决的。
要让楚玉薇改口很容易,可别人让楚玉薇改口也很容易。这么想着,宁子虚的眼底浮起了一抹狠戾之色。
然而他忽而又想起,那个暧昧而温暖的下午。
自己因为心结发作,将手臂生生刺伤,他对希光的嫉妒如毒草一样疯涨。宁子虚的血染满了桌面,而他就这样子盯着楚玉薇。
原本要远离他的玉薇,却也是终于来到了宁子虚的身边,为宁子虚轻轻的包扎伤口。
这么想着时候,宁子虚轻轻的抚摸上自己的手臂,当然手臂上的伤口早就已经痊愈,连疤痕也没有了。
他确实是个矫揉造作的戏精,之前一副楚玉薇是他的光是他救赎样子。然而像他这种内心阴郁却身居高位的男人,也不可能当真脆弱如斯。
一个真正脆弱小可怜,是不能披荆斩棘爬上高位的。心理脆弱的人,又怎么可能位高权重?
就好像如今,不需任何人,宁子虚也还是冷静下。
忽而间,宁子虚心里也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有着一种他很少有的惆怅。
很快,楚婉滢得到了楚玉薇的最新消息。
这位花府的女弟子,身染月流花,已然花瘾颇深了。乃至于,她竟而凶残自尽。据闻她服食了极烈丹药,浑身化为血水,样子惨不忍睹。
这桩事情,自然也不免有人阴谋论,可终究也是了结了。
楚婉滢不知晓楚玉薇是真死了,还是被宁子虚安排送走。
她并不大关心楚玉薇的去留,说到底,楚玉薇本身就算黑化了也就那样儿。
现在楚玉薇就算活着,也是社会性死亡,不能碍着楚婉滢半点。楚玉薇,终究不过是个棋子罢了。
再者还有另外一桩事情,使得楚婉滢实是心绪难宁。
百里聂使用完毕,本也应该打包回去冷藏了。不过这其中,有那么一点程序上小问题。
当初楚婉滢态度强硬,留下百里聂,自然也要以灵主身份提议,是否将百里聂转移关押阵地。乃至于,让百里聂以囚徒的身份,参予魁都行动。
此事干系极大,不过楚婉滢是个魁都灵主,她有这个权力。
楚婉滢也玩了一个小把戏,将投票延迟在如今。到时候,大家反对一下,就能达到顺利冷藏百里聂的目的。
魁都六位灵主投票分两种,判死是实名制,这种意见决策就是不记名了。主要也是为了让魁都灵主有更大自由,而且避免影响魁都内部的和谐。
然而最后的结果,也是让楚婉滢大吃一惊。
三票弃权,两票赞同,一票反对。
那唯一一张反对票,还是楚婉滢自己投的。
百里聂杀人无数,自然不能放他走。然而如今,他的牢狱也从寒冰之狱,换成了舒适的北离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