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长风取下他头上的水桶,恢复视觉的王小帅一眼便看到简淮单脚踩在封永新肩上,面无表情地抽出拖把手柄,随手丢向离他最近的一名病人,那名病人被拖把穿胸钉在墙壁上,挣扎几下后不动了。
动起来的简淮好像一只迅捷的猎豹,每个动作皆是快、准、狠,下手没有丝毫犹豫。他熟练得好像重复了千百次般,闭着眼睛都能精准地找到对手的软肋。
原本缓缓走向王小帅等人的病患,此刻全部扑向简淮,完全不理会王小帅与时长风。
简淮很瘦,平时的他是个安静的少年,简博翰面前的简淮安静又脆弱,失神的表情令人心疼。此刻的简淮在上百个不知是什么的怪物围攻中,抬手擦了下溅到脸上的血迹,染血的面庞为他画上一抹疯狂的色彩,叫人不寒而栗。
身周病患们的动作在简淮感知中像是静止般,他脚尖一勾,封永新医用推车上掉下的几袋输液管被踢到简淮手上,他随手扯开外包装,双手各持两个输液管,随手一抛,便将距离他最近的几个病人的脖子捆在一起。
输液管仿佛智能控制一般,两根1.5米长的输液管像麻花般拧在一起,增强输液管的韧度,令它们不至于被轻易弄断。
简淮双手分别绑住三个病患,手臂一拽,六个脑袋撞在一起,距离他最近的六个病患就这样纠缠在一起,双手双脚在地面乱抓,无法再攻击任何人。
王小帅:
王小帅木然地指指简淮,对时长风道:时医生,我们不用去帮忙吗?
看来用不上了,时长风原本握紧的拳头松开,对站在自己右侧的王小帅说,你后退一点。
他话音刚落,几个病患便被简淮踢开飞向两人。王小帅吓得拿起水桶挡在身前,可几个病患在距离时长风约有十公分的位置停了下来,凝固在空中。
噼里啪啦几声电火花的声响后,几个病患面部焦黑地掉了下去,显是没有再战的力量。
时长风前方好像有一层无形的屏障,任何人都无法突破。
王小帅见时长风的手套边缘噼啪噼啪响了两声,几道电火花的光芒闪过。
时长风身体微微右转,侧过脸对王小帅说:所以我让你后退一点,免得误伤到你。
王小帅捂住嘴,不让吓傻的自己发出尖叫声。他连连点头,抱着水桶躲在时长风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以为是三位难兄难弟携手过关,可真相是两个爸爸带着个拖油瓶虐小怪。
另一边的简淮眼前一片血色,他看似动作灵巧,其实早就看不清周围的事物了。从病人从房间走出开始,他的眼前便是一团血雾,全靠嗅觉指引方向。
当附近一团福尔马林扑向简淮时,他本能地跳起来,踩在那团福尔马林肩膀上。远方隐隐传来不要、小心的声音,简淮听不太清楚,单足落在福尔马林肩上的瞬间,刺痛自脚底钻心传来。
那个病人身上都是手术针,别踩!王小帅大喊着提醒简淮。
而简淮好像没听到一般,稳稳地踩在手术针上。那个病患体内藏着数不清的半弯手术缝合针,在简淮跳过去的瞬间,这些缝合针从病患体内钻出,刺穿了简淮的脚底。
这个时候王小帅才发现,简淮竟是赤脚的,王小帅急道:他为什么不穿鞋!
手术缝合针并不长,只有14mm,简淮若是穿了一双运动鞋,这些针连他鞋底都无法穿透。
在你来之前,我们检查过装备,时长风道,简淮房中只有医院统一发放的软底拖鞋。穿那种鞋会影响活动,还不如不穿。
医院是允许病人的私人物品里有布鞋和运动鞋的,这些不算攻击类物品!王小帅分辩道。
才说道这里,他忽然顿住,私人物品大都是病人家属送来的,简淮的家属是简博翰,这位简教授,或许根本没有给简淮送来一双方便活动的鞋。
即使是简淮,在钻心的疼痛之下,身形也不由晃动,趁着他站立不稳,又一个病患身上冒出无数手术缝合针,它跳起来一把抱住简淮,无数手术针刺入简淮体内。
我的天啊!王小帅抡起拖把手柄,时医生,我们帮忙去啊!
单看简淮被血染红的白衬衫,王小帅就觉得自己全身疼起来,他根本无法想象现在的简淮有多痛!
而时长风右手展开,挡住王小帅前进的步伐。这位自出现开始便一直给人安全感的时医生此刻竟无情地说道:再等等。
等什么啊!简淮快死了!王小帅怒道。
就在此时,简淮一掌推开死抱住他不放的病患,周身升起血雾。
他落下的每滴血全部化为雾气,缓缓地笼罩住病患们,在血雾中,宛若尸体般的病患们缓缓倒下去。
简淮好像不会痛般,将身上的针一根一根拔下,血雾渐渐弥漫到时长风与王小帅近前,王小帅清楚地看到,时长风前方约十公分的位置,一道泛着紫银色电光的无形大网挡住血雾。
电火花乱跳,一缕淡淡的红色竟突破了屏障向二人飘来。
时长风拎起王小帅后退,一直退到走廊的尽头,简淮才将所有缝合针拽下来,血雾以他为中心聚拢,渐渐回到简淮体内。
少年静静地站在走廊中央,脚下是犹如死尸般横七竖八瘫在地上的病患。此刻的简淮,看起来比方才那一百多个病患加起来还可怕。
血雾消失后,时长风带着王小帅小心翼翼地来到简淮身边,见他一动不动,时长风抬手撩起简淮额前有些挡眼睛的碎发,见他眼神迷离。
简淮?时长风呼唤他的名字。
简淮这才缓过神来,他四下看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指着地上不能动弹的病患们对时长风道:你们做的?
时长风微微一愣:你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简淮问道。
他被缝合针刺穿的伤口已经复原,衬衫和裤子上出现不少破洞,身上却没有任何伤痕。唯有脸上一道血迹没有擦掉,这是封永新的血,而不是简淮的。
时长风伸手擦掉简淮脸上的血迹,放于食指上看了眼,血色暗沉发黑,不似活人的血液。
你还记得这滴血是怎么溅到脸上的吗?时长风问。
打他的时候不小心溅到。简淮踢了下脚边的封永新。
后来呢?时长风不急不缓地说着,他没有因简淮失忆感到惊讶,也没有害怕简淮方才表现出的力量。他像个称职的医生般,循循善诱地引导简淮回忆。
温和的态度令简淮很安心,他艰难地回想道:打了封永新后,我就看不清了,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用了什么喷雾,眼前红色的,雾蒙蒙的,我只能用味道辨别。后来脚上很疼那之后我好像就没什么力气,是你把剩下的怪物打倒了吧?
简淮看向时长风的黑色半指手套,总觉得这双手中蕴藏着很可怕的力量。
被缝合针刺痛,身体受伤流血后,就不记得了吗?简淮曾说自己的记忆总是断断续续的,很多事情记不清楚,不知与血雾是否有关系。时长风暗暗想道。
就当是我打倒的吧。时长风认下这个功绩,同时用右眼余光看了下王小帅。
王小帅一个激灵直起腰板,他连连点头称是,内心在疯狂哭泣。
这些东西要清理一下吗?时长风问道。
简淮:不用管,明早就会自动消失,墙壁上的痕迹也不知道被谁清理了,它们明天会像正常人一样苏醒活动。
只有他一个人记得这像场梦一般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