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世安果然没有真的动她。
他也被于锦芒的紧张反应给吓到了,两个人之前虽然偶尔擦点小枪走点小火,但的确没有真枪实弹地做过什么。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更何况又是同市异校恋,彼此课表安排都挺满,只有周六周天才能挤出时间见面。
晚上虽然也睡在一起,前期还能发乎情止于礼,后面渐渐有点不规矩了,也都是默默分开,两人一人一张床睡。
路世安没有勉强过她,于锦芒也不会勉强他,面对未经历的忄青事,二人都像是初生的小蜗牛,只敢偷偷地冒出触角静悄悄地去探探对方。
“怕的话就先不做了,”路世安搂着她,低声,“你抖得我心疼,小鱼。看看我,我在这儿呢,不怕,啊?也是我不好,太心急了,吓着你了吧?咱们今天不做,我就不该买那盒东西,我现在就把它扔了——”
“算了,”于锦芒终于艰难挤出一句话,“别浪费钱。”
路世安笑了,又低头亲亲她头发,不敢用力,也不提什么过分的话了,只闭上眼睛,搂着她。
“毕竟是我们俩头一回,”路世安说,“我一个男的,倒也没什么。就是想让你体验好点儿,免得以后再怕……这次是我冲动了,选的地方也不好,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和你呢?过几天我就能拿到课时费了,我先攒一攒,到时候订个有浴缸的房间,等你不紧张了,再做好不好?”
于锦芒点头。
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只点头。
就这么煎熬地和路世安睡了一晚,拜那些残存的记忆所赐,这一次,直到第二天中午退房离开,路世安也没发现什么异样,而是送她回了学校,自己又搭地铁离开。
于锦芒在学校门口看到了她熟悉的路世安。
他在大学门口守了一夜,才守到于锦芒回来。幸好鬼没有黑眼圈,现在的他看起来也蛮清爽,就是有点饿。
于锦芒也饿,她都没怎么和大学生路世安说话,害怕多说多错,再让这个人精看出来不对劲。
她跑去小食堂买了五个馅饼儿,先不回宿舍,特意绕去人少清净的小树林,把馅饼儿分仨给路世安,还着意看了他的脸。
的确,这俩路世安看起来还是不同的。
现在这个路世安更成熟稳重。
大学生路世安更清爽和热情。
“……所以,你们两个人昨天晚上去开房了?”路世安震惊不已,“你们——”
“没做,”于锦芒说,“我抖得和个怂王八似的,他下不去手。”
路世安神情复杂:“完全不像你第一回那样,也不知小路有没有起疑心。”
“那第一回要怎么做啊?”于锦芒翻了个白眼,“要天真无邪地等着小路脱下裤子然后才惊讶捂嘴说呀你下面怎么比我多一块肉呀?”
路世安说:“小芒果。”
于锦芒一动不动,静静看他,眼睛中满是谴责。
路世安静默半晌,又说:“现在已经读大学了,你可以去提分手了。”
于锦芒说:“会不会有点太残忍了啊?热恋期啊,这才刚刚坠入爱河。”
路世安说:“他们坠入的这条爱河可能会淹死人。”
于锦芒评价:“你对自己可真狠,你知道你这种行为算什么吗?我们刚刚坠入爱河,你就要雇我往我们爱河里尿尿哎!”
路世安纠正:“这不是雇佣。”
于锦芒谴责:“是单方面的胁迫。”
“但这是阻止死亡的唯一办法,”路世安再次重提,“这样对我们都好,这只是你不合适、失败的一场感情经历,小芒果,你还年轻,你的未来还有无限可能,无限光明……”
“好啦好啦,”于锦芒打断他,嘟囔,“我知道你的意思,嗯,我的确也不想你死啦……”
说到这里,她不免有些惆怅,深深叹口气。
片刻后,又抬起头,看路世安。
“那我们做完这一切后,会回到现实世界吗?”于锦芒提问,“我会回去吗?”
“会,”路世安说,“你会有美好的未来。”
于锦芒吐槽:“你只会讲这一句吗?美好未来,听起来像高三老师说的’上了大学后就轻松了’,大学时候想的’毕业后就自由了’,家长劝的’结婚后就幸福了’。”
路世安不说话。
这是安安静静的、学校中的林荫小路,于锦芒拎着一个馅饼儿,嘴巴里还嚼着一个。
她说:“但你看,高三老师的大学也不轻松,毕业后的大学生也不自由,家长结婚后也不幸福——由这个论点推测,你所说的、属于我的’美好未来’,也并不一定美好。”
“一定美好,”路世安说,“想想你的新工作,能帮你安排北京落户,还有单人宿舍可以申请,这两项就已经是很大的优势了吧?”
于锦芒啃热乎乎的馅饼儿,纸袋里装着的,她现在吃的是青椒丝火腿肠馅儿的,表层被热气烘得软软的,不费牙,椒盐五香味儿,热乎乎,就差再来一瓶可乐。
她含糊不清:“算是吧。”
“或许不能大富大贵,但胜在稳定,也不会像体制内,加班也拿不到加班费……而且应该不怎么用加班,逢年过节也有福利,”路世安说,“毕竟是老牌国企——”
热乎乎的馅饼儿含在嘴巴里。
风吹过小树林,树与树之间的叶子互相摩挲,发出沙沙的声响。
于锦芒停止咀嚼,她硬生生地全部咽下。
她转脸,盯着路世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