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他只是想,多给阿顷一个选择。
云雾初何尝不知道他的想法,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就是她。
她将他的头揽进怀里,贴着她的小腹,柔声道:“你十五岁已经立下赫赫战功,沙场凶险,但却是好男儿保家卫国的归处,我想,阿顷会喜欢的。”
清亮的桃花眼眸一眨,又听她说,“你的小舅子会感激自己有个这样的姐夫的。”
作者有话要说:雾初:是阿顷的荣幸啊,你这个傻瓜
第63章一类人
大婚第二日,本该进宫去请安。
云雾初一大早就开始沐浴焚香,梳洗打扮,燕泥在一边伺候着,忍不住调笑,“春花小宴也没见您这样啊,随随便便就去了。”
云雾初挑着簪子在发髻上比划,挑眉,“那能一样吗?如今进宫可是以雍勤王妃的身份,要给他挣些面子的。”
匣子里一共十一只梨花簪子,玉质、银质、金质甚至于木雕的,款式不一,各个精巧。
她伸手细致抚摸过每一至簪子,他说,这是他遇见她之后,每年为她准备的生辰礼物。
说这话的时候,他才做完一场,神清气爽,搂着她喜笑颜开,漂亮的桃花眼弯成了一条狭长的缝。
随便披上了个袍子,胸膛以上的部分毫不遮挡,大咧咧的露着自己窄细的腰身和平直的肩线,弯腰去暗匣那边一支一支将簪子取出,口中絮叨:“还有八支,其中有一支还是我自己雕的。”
他将那支木雕的簪子擦拭一通,走回去,钻回被子里,将云雾初拉到怀里,“清远大师教我的,他教我怎么雕,但我第一次学,总也是不好看,你莫要嫌弃。”
那簪子是真的不好看。
簪身都歪歪扭扭的,更不要说簪子前端那朵小梨花了。
云雾初使劲压下上翘的嘴角,“太丑了!”
“小梨花,这么挑剔可不好啊”徐胥野一把将她压下,耸着鼻子去揉她的脸颊。
纠缠在一起的腿磨擦间又多了些别的意味。
他眸光沉了,呼吸也重了,眼看着不妥,云雾初讨饶,“明日还要进宫,我们别来了。你别……”
她挣扎出来,坐直身体,弓着腰去一个一个将簪子收好,那个丑的不行的木簪子她小心的压在了自己枕头下。
再转头去看徐胥野,才发现这个十分“小气”的男人已经转过身子,宽大的肩膀随着呼吸大幅度的升降,幅度太大,佯装生气的气呼呼的模样,让她好气又好笑。
想起昨夜的一幕,云雾初还是忍不出疯狂翘嘴角。
燕泥帮她画眉,“王妃,再笑下去,眉毛要画歪了啊。”
云雾初挥挥手,笑意冲撞着说话的调子,她说不清楚,“那……你让我笑够。”
……
进宫的马车早就备好,云雾初与徐胥野出来的时候,见到位不速之客。
云雾初提着裙摆的手收紧,目光似有若无的落在那人身上,苏迭远迎上她的目光,露了个浅淡的笑朝云雾初颔首,算是问好。
云雾初上齿咬上下唇,也点头回了一下。
徐胥野自然是没错过这俩人的小动作,有些惊讶的扬眉,目光中透了些玩味。
他倒不是吃醋,虽然眼前这位实在貌美,从骨气里透出来的阴柔之美,他自认为,自己是比不上的。
但他还是微微有些不满,一个男人与云雾初有私交,而且看上去还颇为不错。
他长身一挡,将云雾初挡在身后,含笑道:“苏公公,你亲自来接我们入宫?母后舍得吗?”
苏迭远往后退了一步,保持了些距离,声音平稳,意有所指,“王爷没猜到吗?太后早晚都会找您的,或者说,等您过去找她。”
徐胥野眉眼一厉,嘴上弧度不减,但眼中已经一片冰冷,“是嘛,儿子与母亲心意倒是相通。”
苏迭远垂眸,“太后说,请您在面见皇上之前,先去一趟坤宁宫。”他微微挪了几步,对着徐胥野身后的云雾初说:“王妃可先去秦贵人那边赏玩,秦贵人最近得了一件宝贝,想请你赏赏。”
云雾初率先进了马车,对于秦贵人她没有太多印象,上辈子也没什么往来,突然要见她,倒有些奇怪。
马车帘子被一只大手掀开,徐胥野露出半张脸,压低声音,“若有人为难,不要忍。”
“不会有人为难我的,倒是你,小心一些。”
徐胥野面色不好看,眉头蹙在一起,忧心忡忡的样子。
苏迭远看见后,难得调侃,“王爷婚后的确是变了不少,那日在坤宁宫太后如何刁难,您都云淡风轻,满不在乎,哪怕最后用南护军的家眷来威胁您,都不见您有丝毫的露怯。今个儿,倒是还没进宫,就忧惧起来了?”
“看来王妃对您影响不小。”
徐胥野不愿意在这种事上被人奚落,他脸上浮现薄怒,轻巧的回了一声,“苏公公这段时间也变了不少,初见时还会因为一杯酒洒在本王身上而惴惴不安,如今却也学会咄咄逼人,朝着人的痛楚戳。”
苏迭远淡淡地看着地上的影子,直到徐胥野翻身上马才开口,“王爷,我们都是一类人不是吗?有了软肋,人就变了。”
徐胥野握着缰绳的手用力,手骨凸出,扬声喊了一声“驾”绝尘而去。
苏迭远眯着眼去看徐胥野的背影,直到小太监来请他上马车。
徐胥野的软肋,是云姑娘。
他的软肋,是阿姐。
可不是一类人吗。
他眉宇间的冷漠大大冲淡了他原本的阴柔,美人冷脸,拒人千里之外,朝外抬手,“走吧。”
马车走的稳当,他从车窗里望出去,繁华的汴梁城的景色向后撤去,离宫门越近,嘻闹越远,冷清更甚。
他和苏十里原不是汴梁人的,他们来自京郊的一个小山村,临海而居,他们一家四口,谈不上富足,但也吃喝不缺,只可惜,父亲跟着商队出海打鱼,遇到风暴,商队无一人幸免。
没了父亲,这个家也就彻底垮了。坐吃山空,又正好遇上他高烧大病,买不起药,母亲就想到了卖女儿。
苏迭远疲惫的闭上了眼,果然往事不可回首,一回首,就神伤难耐。
阿姐是因为他才被卖掉的。
“卖”这个字眼,从口中吐出,让他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
人非牲畜,怎能用卖!
但他的阿姐,也是真的被卖了。
这一辈子,他都是还不完阿姐的了。
苏迭远抬手狠狠的揉了揉眉心,在宫门口悄悄截住了云雾初,他屏蔽众人,亲自领着她往秦贵人的宫室走。
“云姑娘可知道这一切如何解?”
话辞模糊,云雾初心中闪过一瞬,装作不解,问:“什么?”
苏迭远嘴角噙着一丝极浅极浅的笑意,“云姑娘担忧王爷的未来,我也担忧阿姐与卫尉大人的未来,而这一切建立在什么样的前提上,您该是很清楚。”
云雾初心里“咯噔”一下,她确定苏迭远并无重生,但都能猜到这里,她诧异于他的聪慧。
低估了对他的认知,让云雾初的背上冒出一层冷汗,她声音严肃起来,满是警告,“苏公公,你在宫里呆久了,总该知道宫里最容不下话多之人。越是聪明的人死的越早,装傻充愣才是最好的生存之道。”
苏迭远嗤笑一声,“就是呆久了,才更迫不及待解脱呢,云姑娘,我装了太久的傻子了,现在想为了我阿姐清醒一点了。”
云雾初回头瞧着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般模样的他与上辈子高高在上乘坐太后轿辇出行对皇后都不屑一顾的苏公公重合,那么不可一世,蔑视鄙夷所有人,分明他才是最卑贱的身份。
是了,他骨子里就是个这样的人物,会装,且狠,卑微又自负。
只是,现如今,他还没有彻底变成上辈子的模样。
但是,依然不可与他为敌。
兴许是云雾初眼中的惊惧太过于浓厚,苏迭远明媚一笑,那笑容很是柔软,他朝她行了个礼,“云姑娘助奴才找到阿姐,是奴才的恩人,哪能不知恩图报呢?更可况,奴才说了,王爷的未来与阿姐的未来需要达成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苏迭远,愿意为您效力,为您现在心中的大逆不道的想法。”
云雾初连连退后,她由衷感慨,“你太可怕了,苏迭远。”
徐胥野尚且猜不到她的想法,这个人,这个旁观的人,仅仅通过那么几个人的关联牵扯,就可以猜出她有想要徐胥野造反的念头。
“如果我们的敌人是一样的,奴才的可怕是助力啊。奴才所求不多,只想阿姐下半生幸福,青楼那种脏地方,阿姐不能再呆下去。”
“卫尉大人与王爷交好,王爷手中有军队,为什么就不能……”
“住嘴!”云雾初声音尖利起来,“在皇宫里,到处都是耳目,你要说什么!”
云雾初被他逼的手脚发凉,她抬手制止他还要靠近的步子,“苏迭远,虽然我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但王爷做不做,如何做,什么时候做,都不是我能左右的。”
苏迭远皱眉,“您可以的,王爷现在已经为了你有所改变,只要云姑娘肯豁出去,对自己狠一些,苦肉计您也不是第一次用,王爷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
云雾初手指开始颤抖了,她用力压了压,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旦发兵,要付出的代价是你我可以承担的吗?我可以使苦肉计嫁给他,但是绝对不会逼他发兵。”
就是因为知道他不会无动于衷,她才会犹豫,先前的算计,最多是她小女儿心思,设了个局勾引心上人进入圈套。
但算计他发兵,就早早脱离了情爱的层面,她做不到。
她背过身去,“如果有一天王爷发兵了,一定是因为他想发兵了,不会存在任何一丝一毫的我逼迫的原因。”
她想他活下去,想上辈子的悲剧永远不发生,当然,也想他造反。
但是,她不能替他做决定。
有些事逼得了,有些事不可以。
“你说的对,若我在太后、皇帝那边受了什么挫磨,伤到一定程度,他气急,定然会动取而代之的心思,但这样做,不是他本愿。就如当初我逼他娶我一般,我知道他心中没有别的人才敢去算计他。这件事,我不知道他心中有没有别的打算,我不做。”
“苏迭远,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们会是很好的一条绳上的蚂蚱,但现在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蛇蝎美人·苏迭远
第64章选择权
秦贵人的宫殿毗邻宫道,一墙之隔,外面就是宫人们走动的甬道,熙熙攘攘的杂声总是穿透过厚厚的宫墙传到院内,云雾初一迈进,就不由的皱了皱眉。
实在是吵闹的打紧,但看起来,秦贵人倒是住的优哉游哉。
秦贵人早就倚在抄手走廊旁,一双美眸肆无忌惮的上下来回打量着云雾初,她眼里的光彩虽逼人,但视线却没什么焦点,“雍勤王妃。”
尾音挑起来,似乎对这个称呼感到新奇。
云雾初在距她五步之遥的地方停了步子,欠了欠身,“秦贵人安。”
上辈子她对这位秦贵人没什么印象,她成为皇后之后深居浅出,本身就嫌恶极了后宫争斗,对于“贵人”这种小小的位分,只要不招惹到她头上来,她都不会理会,管她得宠不得宠,生子不生子,徐胥成宠爱谁,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云雾初不知道徐胥成怎么就让她来这里了,新妇进宫拜见,先见个小小贵人成何体统。
“王妃,臣妾实在是好奇的打紧,昨夜求了皇上大半宿,才能让你来这儿一趟。”她声音尖细又柔,嗲味十足,云雾初尚且都觉得骨子一酥,更不用提男人了。
只是,云雾初皱眉,似乎这位秦贵人上辈子没活到这时候啊。
大概是因为她的意外重生,牵连了这辈子诸多人的命运发生变化,云雾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迎面对上秦贵人的目光。
“雍勤王爷生的这般绝艳,臣妾一直以为,这满汴梁女子无一人配的上他,听说他娶了王妃,真是觉得不可思议。但今日见了,只觉得郎才女貌,般配的很,”她“咯咯”的笑了,一点也不认生的去挽云雾初的手臂,“前一阵宫里都还传,云家嫡小姐必为中宫皇后,谁能想到,你转眼就成了雍勤王妃。”
“皇后之位那么多人眼红着,王妃却不屑一顾,臣妾听闻,觉得敬佩。”
云雾初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手,眉间隐隐不耐,“秦贵人如今冠宠后宫,得皇帝如此宠爱,雾初也佩服。”
秦贵人支着下巴,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顺着手腕滑下,“王妃瞧着不愿意来臣妾这儿,其实,臣妾也不愿意让王妃过来。毕竟,能劝得动皇上让雍勤王妃进宫见个小贵人,这是多招人恨的人,一下子,就又会成为这群女人的眼中钉了。”
云雾初没意料到她突然来这一出,“贵人明知道其中利害,还一意孤行,是有什么事必须亲口告知臣妇的吗?”
“自然是的,”秦贵人拢拢衣服,牵着云雾初的手引着她往外走,还命令随行的下人都不许跟上,“颖贵人,就是您的妹妹,先前在娴妃娘娘手下救过臣妾一回,这次她有求于臣妾,臣妾还是要帮的。”
越走越远,夹道上连宫人的身影都不再,云雾初竟然不知道,皇宫中,竟然还有这种地方,几乎是无人往来,遍地的腐叶盖着新芽,积灰的大门早就辨不出原来的朱红,“颖姐儿出什么事了吗?”
“颖贵人没出什么事,只是有些事,她虽然看见了,因着与你的关系,她得避嫌,”走到一处月亮拱门前,这样的荒败景色才好了些许,地上的遍布的灰尘被几个大小不一的脚印踩开,云雾初猜想,这里该是有人居住。
放佛是为了应证她的猜测,秦贵人停住脚步,透过拱门,可以看见里面连片的茅草房,茅草房像是新建的,每个屋子的大门都紧闭,里面传来几句孩童的哭喊声,听着声音,年岁该是不大。
云雾初即刻便明白过来,她匆匆道谢,“多谢秦贵人带臣妇来此处”,又匆匆想要往里走,秦贵人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两人力量相悖间,云雾初的胳膊被拉的生疼,她回头看她。
“王妃失分寸了,此处多隐蔽啊,若不是颖贵人这几日常去太后宫中走动,又暗自买通好几位太后宫里伺候的下等丫头,哪里能知晓这些孩子们被太后藏在这处。你切莫轻举妄动,被人知晓,这群孩子就又要被挪换地方。”
云雾初唇线抿成直直的一条,任由秦贵人拉着她躲进了不远处一个竹亭,“颖贵人身份尴尬,不敢直接见你,故托我告知,她第一次发现的时候,觉得事关王爷,就处处留意。看王妃刚刚的神情,是已经知晓了这件事?”
南护军家眷被太后用来威胁徐胥野的事,是何行时告诉给她的,徐胥野从来没对她提过,但她一直在心里记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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