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不,他应该是为王爷打了个寒颤。
今日的云姑娘,那副云淡风轻、游刃有余的模样,像极了先前战场上指挥作战的王爷。
……
徐胥野真的包了整个西陵戏园,云雾初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徐胥野就亲自站在门口迎她。
他今日倒不是青衫,反而一身干练的束身紫袍,脚上踏着绣着祥云图样的黑靴。腰上还别着一把短剑。
长发用玉冠高高束起,鬓角却留了几缕碎发垂在面颊上。
云雾初刚从马车上探出身子,这个男人就站在了一旁,伸出手想要扶她下来。
他的手,是她见过的,男子里面生的最好的。
手指纤长,指甲圆润,指尖还带着点粉意,此时手心朝她张开,她清楚的看到了他手指骨节处的茧子,厚厚一层,为这双手扯下去不少美感。
这是积年累月手握兵器的残留,亦是他的功勋。
云雾初敛目,盯了好一会儿,涂了艳丽口脂的唇一扬,笑着对他说,“男女授受不亲,王爷让开些,我婢女扶我下去就好。”
余光之间,清楚的看到了徐胥野面色的一僵,云雾初眼里的笑意也就深了一分。
他嗓音如流水潺潺,听不出任何情绪,“你说得对,若非情急之下,是连碰都不该碰一下的。”
情急之下,便指那次落水和宫内甬道的唇齿相接。
云雾初颔首,示意他错开些位置,好让她的婢女上前来。
燕泥搀扶着云雾初缓缓下了马车,云雾初环顾四周,见已有三辆马车早早停留在此处,手指摸上了脖颈处的红宝石项圈,笑道:“看来王爷还真要代我父亲,替她女儿相看相看这汴梁好男儿啊。”
她进了戏园,往二楼略一张望,再开口带了几分讥诮,“还真是您那晚在宫中说的那几位公子”,她“嘶”了一声,像是努力的想要回忆,“那一身红的,是陈将军家的幺子陈富;那一身绿的,是王御使家的嫡子王术吾
;还有那一身黄的,是忠勇侯的嫡次子徐广?”
徐胥野似笑非笑,桃花眼眼尾下垂着,黑睫毛落至眼睑,多了几分含混不明的情绪,“你倒记得清楚。爷只说过一次,记得这么仔细。”
话里还带着笑,但往细里挖,瞧他微微抿着的唇线,透了些莫名其妙的酸意。
云雾初眉梢一挑,“您都说了是汴梁拔尖的公子,雾初正值嫁龄,自是格外上心。”
“不过,倒是您,可真舍得。“
意有所指的一句话。
她说完这句话,便率先提着裙摆施施然上了楼,她嘴巴不休,终于提到了他的伤口,“家弟冲动,雾初代他给王爷道歉了。”
他今日明明以玉冠束头,却还留些发丝在鬓角,多半是为了遮挡些淤青的侧脸。
云雾初实话实说,真的心疼。
阿顷对未来姐夫下手忒重了些。
不过今日这心疼的情绪是丝毫不能外露的,她绷不住自己的行为,就拴不牢他的心思,更是嫁不进这雍勤王府。
“您别怪他,毕竟,他也是气极了。只是,雾初有些好奇,青楼的那位苏姑娘得生的多好看,才能让你这般魂不守舍的,以至于破了相都在所不惜。”
徐胥野不动声色的皱眉,今日的她,很是咄咄逼人。似乎,也并不在意与他的亲事了。
这明明就是他所求的啊……
他看着云雾初的目光紧了紧,压抑下满心的酸气,“牡丹花绝艳,自是十分出众。”
云雾初语调不变,三分笑,七分讽,“也是,梨花小小一簇,寡淡无味,也难怪王爷喜欢大团大团的牡丹。”
徐胥野呼吸一滞,自是知道这“梨花”是她的自比,他是完全听不得她这般自贬。
沉声又补了句,“梨花自有梨花的好。”
“自然是梨花也有梨花的好,这不王爷就要将手头的梨花转赠他人了嘛。”
她毫不示弱,拿话去堵他。
昭成在后面听的那叫一个心惊胆战,他还是头一辈子看到,王爷这嘴有说不过人的时候。但他总觉得,王爷今日神情更为倦怠,力不从心,话语间也小心斟酌着用词来回应云姑娘。
徐胥野轻声强调,“带你相看相看他们,你若有喜欢的,那便直接成了姻缘。若没喜欢的,也能拿我与他们比较比较,寻高枝另栖。”
“剩得在您这棵歪脖子老树上吊死嘛?”云雾初极快的接了他的话把儿,她嘴角弧度不变,“那雾初定然不辜负王爷苦心。”
楼梯不长,徐胥野却觉得这几步走的他心力交瘁。
面前女人柔顺的发丝乖巧垂在后背,衣服领子有些大,露出些白嫩的脖颈,月白色的纱裙是极美的,但有一点,锦缎紧紧的裹在身上,让她姣好的身体曲线完全暴露,他手指动了动,努力收起想要将自己身上袍子丢到她身上的想法。
他有个坏习惯,幼时养成的,自己喜爱的东西总爱拿衣袍去藏。
如今想来,已经藏了她两回了。他唇角的笑容带了轻微的苦涩。
云雾初一露面,那几位公子自是起身相迎,春日白梨花的称号早就在公子间流传开来,但云小姐一向深居浅出,就算偶尔相邀共同出席宴会,也只能远远瞧上一眼。
谁能想今日,竟然可以如此近距离的一睹芳容。
忠勇侯的嫡次子徐广率先站到了楼梯口,伸出手想要搀扶她,楼梯都走了这么久,就差最后一步,何来需要搀扶一说。
任谁都看得出来,徐广这厮,殷勤的只想占些便宜,梨花白嫩嫩的手啊,谁不想摸摸。
徐胥野不放在心上,毕竟云雾初下马车都没让他碰,怎么可能在这时递出自己的手。
他不屑一顾,在心里将徐广踹出局,这人是根本就配不上他家貌美的小白梨的。
空有美名,实际却是个浪荡的。
但下一秒,徐胥野就被激得红了眼……
云雾初慢悠悠的将自己的手放到了那人的手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小野哭唧唧,明明之前主动亲亲来着,现在拉拉小手都不行了,并且还让别人拉QVQ
留言,依然有红包包呀~
明天应该会视情况多更,但是会在明日晚上九点之后了~
第38章咬了酸黄瓜
徐广窃喜,更加殷勤地往云雾初身边走了几步,眼看着“春日梨花”的纤纤细手就要落到他的手掌心,他只觉得心肝肺都在发着痒,痒的他浑身难受,手上更加迫切,甚至微微抬高了手腕,手指慢慢收拢,想要去拉云雾初的手。
但他手上刚一有动作,手指上就生生地挨了一击,痛的他呲牙咧嘴,徐胥野腰上带着的短剑不知道何时已经被他拿出,剑鞘未拔,不见血光,却痛及皮肉。
徐胥野没收着劲,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去打,以至于当云雾初已经凝神托腮听戏的时候,徐广还在不间断的“嘶”声,另一只手正努力的揉着手心来舒缓疼痛。
手心一道一指宽的红条子,正正好从虎口处穿过。
他这嘶声不绝,旁的人也没心思听戏。
徐胥野语气飘忽,讥诮满目,“徐公子锦衣玉食惯了,小王剑不长眼,打着你了,没收住劲,没事儿吧。”
徐广哪里敢招惹雍勤王,连忙称是自己的不是,他硬着头皮阿谀,“哪里哪里,是小人手不长眼,撞上您的剑鞘,这般耐不住疼,让大家见笑了。”
王术吾、陈富与徐广因着出身世家的缘故,有着些打小的交情,先暂不论这交情深浅,就是在美人面前,“落井下石”也断断不是那君子所为。
因而,俩人都端着一身好修养,折扇轻风扬发丝,一副风流倜傥派,连连笑着摇头,“既痛,便唤出声来,人之常情,徐兄不用介怀,我们也断不会取笑徐兄。”
他俩口径统一,让徐广心里稍微好受一点,觉得掉了的面子也捡回了七八分,他踌躇着,温声慢语对上了只留个侧脸给他们的美人儿,“云姑……”
刚冒出俩字,就听得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哈对不住了,男儿家这样怕疼,本王还是头一次瞧见,都还没见血呢,哈哈哈。”
“这哪里是人之常情了,就是这位朋友,”徐胥野的手搭上徐广的肩膀,象征性的拍了两下,“没什么男子气罢了。”
那笑声似是压抑许久,抑制不住才从口中溢出,但徐广离他这样近,却分明瞧的一清二楚,雍勤王嘴上虽然扯着大弧度,但眼里却一片寂静。
他瞧明白了,雍勤王是故意给自己难堪。
递帖子的时候说的那么好听,帮他引荐引荐云家嫡女,让他好生拾掇拾掇,他按着吩咐穿了最儒雅的衣裳,脸上甚至学女子扑了粉,巴巴的赶过来,他先是一剑鞘敲在他手心,又是当众下他面子。
徐广脸上顿时青白交加,屁股下的板凳似是生了刺猬,扎的他浑身难受,他耸耸肩,想要将徐胥野搭在上面的胳膊抖下去,正欲起身告辞,却只觉放在桌面上的受伤的手心,先是一软,又是一凉。
他倏尔抬头,就先面前女人羽蝶翅膀般的黑睫毛,安静的栖在她的眼睑处,随着主人鼓起的腮,而微微颤动。
这一刻,简直如临美梦。
丞相府嫡女的手隔着帕子轻轻掰弄他的手指,凉凉的气由她的嘴拂到他的手心。
徐广飘飘然,忘了所有的动作,只听的云雾初说:“喊痛的孩子才有糖吃呢。”
她嗓音轻轻柔柔,听进耳朵里,冒出些甜腻的香甜,又慢慢勾住了所有人的眼。
除了……雍勤王……
徐胥野本是最悠闲的翘着二郎腿,长臂搭在徐广的肩膀上,坏心眼的出言嘲讽徐广——这个胆敢一上来就要摸他小梨花花瓣的人。
眼瞅着徐广就要告辞离去,却突生了这么个变故。
这一刻,简直如遭雷击。
徐胥野看着云雾初帮他吹了吹手心,又隔着帕子替他揉,他顿时瞳孔猛缩,舌尖舔过尖尖的虎牙,一瞬间竟然起了杀心。
若是个德才兼备之人,他定然是不会如此气恼的。
但凭徐广,怎么也配。
他搭在徐广肩膀上的手一转,铁钳般的正要施力,狠戾的气焰在桃花眸深处灼烧,只待下一刻,怕是就会将徐广的胳膊拧断。
但云雾初却适时收回了手,徐胥野的动作瞬间也停了下来。只是,火气仍在,手指在暗处悄悄地点着徐广肩膀上的穴位。
她将那帕子一并留在了徐广手里,也不看徐胥野,只道:“说起来雾初先前一直觉得王爷的手在男子中堪称一美绝,却不成想徐公子的手更甚。”
徐广喜意冲昏头脑,一时之间顾不得那肩膀上的隐隐作痛,欣然答道:“云小姐这话,何以见得?”
云雾初笑容清浅,眸光流转在二人手上,偷偷看了眼徐胥野,见他眼睛已转向戏台方向,似乎是正专心致志的听着戏,但高大的身子却微微朝着他们这边倾斜,宽阔的右肩低了几分,右耳耳垂一颗小小黑痣正对着她。
“王爷手心多老茧,不若公子手心细顺柔滑,若是握起来,也该是要好受许多。”
徐广忙不迭道:“王爷为国远赴疆场,手心的茧子多是兵器磨出来的,自然是会更磨人。”
“嗯,还有点硌得慌。”云雾初笑着补充。
徐胥野搭在膝盖上的手,动了动,略略摸了摸生成的茧子,嘴角微向下撇,本就沉如墨云的脸,更是黑了几分。
徐广还在问:“武将与文人还是不一般的。”
云雾初回他,“是啊,原先雾初也是不明白这个道理的,今个还是多亏了王爷带我见识一番,文人与武将真真是不一样的。”
她心里止不住的腹诽,当然不一样,他的手大而暖,骨节分明匀称,手指纤秀修长,留有老茧之处,总是张扬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性感与诱惑,那手握兵器留下的刻痕,为这个桃花面的男人调和了艳气,多了几分烈色。
而徐广的手,是白白嫩嫩不错,累赘在手指上的肥肉也是不少的,养尊处优的世子见到女人先冒出占便宜的心思,她嫌恶极了,连拿来垫手的帕子都一并丢给了他。
云雾初的目光轮番落在这三人身上,不得不说,他挑选的这三位,家世、样貌都为汴梁城数一数二的,年纪轻轻都颇有作为、颇有建树,衬得上个翩翩君子的名号,该是不少姑娘追着嫁的人物。
他给她选男人,是丝毫不吝啬,挑拣着名号最响亮的来,大有一口气让她直接移情别恋的气势。
但云雾初是真的不信,他会有如此大度,将心爱的女人拱手相让。
倘若他有丝毫的不舍,那她便赢了。
她狐狸一般的转动着眼瞳,眼里的狡黠不停闪现。
徐胥野今日要自己好生比较一番,那她定然是会好生比较的。
他进,她也是要进的。
他退,她更是要进的
王御史家的嫡子王术吾瞧上去是这三个人中最安静的,听说这静默的性子让许多贵女上赶着陪笑脸。男人寡言,更容易引得人去一探究竟。
云雾初敲了敲桌面,王术吾专心看着茶杯上的浮茶,闻声吓了一跳,“云小姐可要喝茶?”
也不多言,疏离又透着几分亲呢的渴望。
云雾初眨了眨眼,“之前就听闻公子美名,才华横溢,一手好文章都得了圣上夸奖,今日一见,才知公子为何文思敏捷了?”
王术吾脸上难得带了点倨傲,“为何?”
云雾初笑道:“自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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