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也不知道是什么驱使着他出了卧室,他忍着疼痛推开隔壁的房门,看见梦中那人躺在床上睡得安稳。
原本紧紧揪着的心突然松开,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如释重负的表情,甚至不记得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样的梦。
他只是觉得好难过,又很庆幸。
傅予城从梦里醒来,借着稀薄月色,他看见有人跪在床边,吓了一跳之后才发现那人是沈念。
沈念?你怎么傅予城看见了他脸上的泪痕,你怎么哭了?
我没事。那人温温和和地笑着,眼尾一点亮光是未干的眼泪。
我没事,就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第23章过敏反应
真的没事?傅予城连忙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动作笨拙又温柔,地上凉,你的伤还没好全。
他想沈念大概生来就是他的软肋,他的克星。上辈子他舍不得放不下,于是这辈子愈发小心翼翼,对方眼里一星半点的泪都能要了他半条命。
沈念最终还是选择了隐瞒和搪塞。
梦里见到的一切太过荒谬,他不敢相信这会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傅予城没有继续问,他能看出来沈念并不想谈那个所谓的噩梦,于是他改口说要送他回房间。
没来得及推拒,那人下床把他打横抱起,热烈的阳光裹住木槿花的香气他们靠的实在是太近了,进到他能把那人脸上的每一寸细微尽收眼底。
属于年轻男孩的滚热和成年男人的沉稳瞬息参半,干净落拓的五官在两种的纠缠中隐约透出某种神秘的暧昧。他仰起头怔怔地看向傅予城,窗外月光流转,皓影铺平,一瞬间的对视,他从对方满溢着日光飞絮的眼里窥探到了自己的身影。
那个满脸泪痕,神情狼狈的自己。
真的没事吗?对方又问他。
真的没事。他温声开口,心头刚按捺下的悸动又开始阵阵急促。
只是个梦而已。
幸亏只是个梦而已。
八月的晨光比起五月已经足够放肆。
大抵是太阳对盛夏的偏爱,火般滚烫的热意隔着窗帘透进房间,偌大的落地窗前淅淅沥沥满是鎏金。
傅予城把窗帘拉开一半,院里的木槿开得烂漫,纯白的花瓣密密簇拥着好似雪浪。自从沈念来了这些花就开得一天比一天好,开窗让风卷走昨夜的浊滞,满屋子都是清淡的花香。
早餐他煮了清粥,努力对照着手机上的水米配比试验掉将近两斤的大米之后,他总算是能煮出些像样的粥。林柏轩笑他对料理一窍不通,他自己也暗自懊恼,为什么自己偏偏对料理苦手。
炎炎夏日早餐最适宜清淡,热粥隔碗在冷水里浸凉,配上几样外头早餐店买来的吃食。沈念在喝粥的时候他上楼敲了敲书房的门让自家表弟起床吃饭,对方连声说不饿不吃,想来是昨天晚上沉迷游戏玩了个通宵,一大早困得要死根本没食欲。
于是他下楼陪沈念吃完早饭,正想上楼准备东西一起出门的时候却接到了家里长辈的电话,说是让他回本家一趟。
那天本该是一场他电影游乐场的约会,他精心策划了许久,一个多星期前就安排好了一切。可眼下情况突变,他心里沮丧得要命,倒是沈念温温和和地告诉他有急事耽搁也没关系,他们可以改天再约。
于是他出了门,心情不算好也不算糟糕。不能照计划和沈念共度一天固然遗憾,但对方说了可以改天再约,他也就不置气。临出门时又上楼嘱咐了一遍自家表弟要乖乖听话。
他知道白景晨在美国待的几年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酒吧,现在回国了,他担心这小子死性不改还想着胡闹撒欢,于是耳提面命,直到对方眯着眼睛困得要死地用力点头说自己记住了才出了门。
然而,事实证明半梦半醒时说的话答应的事根本没有公信力,从早晨到下午,白景晨一睡醒就把这些话全部都忘了个干净,吃完饭几个以前的狐朋狗友问他去不去酒吧,他想都没想就直接答应了。
念哥,我带你去见见世面怎么样?一脸鸡贼地凑到沈念身边,要说白景晨也是有点小聪明,他知道自己一个人去酒吧要是被自家表哥知道了肯定会被一顿臭骂,于是思来想去,他就动起了把沈念也带去的歪心思。
照他观察到的情况来看,他哥是绝对不敢对沈念发火的,他说带沈念去见见世面,想来就算是知道他们去的地方是酒吧也不会说什么。
沈念一开始没想到对方要带他去的地方是酒吧,以为是电影院之类的地方于是就同意了,等到跟着白景晨下了车站在一家装潢华丽的酒吧前才猛然醒悟过来这小子是想来干嘛。
景晨,你还是未成年。沈念想劝他回去。
可在家呆了那么多天白景晨早就憋坏了,连撒娇带骗地就带着沈念进了酒吧的VIP包厢,里面有男有女,一群人点了一桌子的酒,刚走进去就能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
一群人的视线瞬间落在了他身上,审视或是打量。
他的样貌不算出众,起码不是那种让人一眼惊艳的类型,但气质在酒吧里格格不入,皎洁得像颗蒙尘的明珠,和这酒吧声色喧嚣的格调完全不搭干,也有些过分显眼。
这是我表哥的朋友。白景晨简单地把他介绍给其他人,这些人一开始兴趣缺缺,听到他和傅予城有交情时倒是纷纷眼前一亮,对他笑脸相迎。
沈念温和地回应了几声就拄着拐杖在沙发的角落里坐下,他向来喜静不爱喧嚣,也从来没想过踏足这种娱乐场所。一群年纪尚小的孩子在他身边又是喝酒又是唱歌,他虽然知道这不应该,但是以他的立场他根本没有资格去管他们的行为举止。
哥也喝点饮料吗?有人端着一杯饮料递给他,放心,景晨说过了这只是果汁不是酒。
他伸手接了玻璃杯,杯里晃荡着的液体是非常漂亮的粉红色,闻着也有着水蜜桃的香气。
白景晨看颜色以为这只是普通的果汁,也就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唱歌。沈念喝了一小口觉得余味隐约有点不对劲,甘甜的水果香里似乎掺着一点莫名的味道,他从来没尝过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
砰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
身前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伴着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酒杯脱手落在地上裂成碎片,琥珀色的酒液就这么裹着灯光砸得支离破碎。
他有些晕眩地扭头看着周围骤然靠拢的人影,直到汗湿的额角后知后觉地传来刺痛,他才知道,这是他无力地,摔倒在地板上的声音。
白景晨在看到沈念晕倒的那一刻血液逆流冲进脑海,浑身汗毛倒竖就连脑子里最后一点微薄的醉意也烟消云散。
念哥!念哥!他猛地冲了上去。
沈念脸颊通红,整个人都在急促地喘息,裸露在外的胳膊上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出红斑。
你刚才到底拿什么给他了!
就就是哥几个从吧台拿的。刚才倒饮料给沈念的人颤着手指了指一边的饮料罐,白景晨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罐身上明晃晃的两个字母fourloke气得他瞬间火冒三丈。
妈的,断片酒。你敢拿这种灌醉女生的伎俩来捉弄他,你是想死吗叶武生!
我瞧着上面写着水果味就以为是果汁
你以为?白景晨气急败坏地抓住了对方的衣领,我TM清清楚楚地告诉过这里的每一个人,这是我哥的朋友让你们放尊重点别和他开玩笑也别动不该动的心思,你聋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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