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最痛苦的并不是苦难发生,而是你明知道它会发生,却不能去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历史一遍遍的在眼前重演。
这次,真的能改变所有人的宿命吗,他已经不想再失去一次了……
傅涵着急出来,也没带口罩帽子,可是跑了半天他发现,今天街道上根本就没人,这都跑过五六条街了,连个人影都看见,路过平时最热闹的菜市场,也是空空荡荡,所有店铺的卷帘门都拉着,甚至街道的服务中心也是大门紧闭。
奇怪,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傅涵想坐公共悬浮车,结果在车站等了二十多分钟,一辆车都没有,就在他万般无奈,打算直接跑到格雷家时,一辆悬浮车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打开车门的是一个蓝星中年人,对方穿着的破衣烂衫,衣领跟脸上还迸溅了不少血迹,傅涵愣愣的看着他,感觉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对方还问他“你也要去领不老药吧,我带你一起啊?”
傅涵没回答。
对方嘟哝了一句原来是个傻子,刚想踩油门直接离开,没想到下一秒傅涵就拉开车门坐上了车。
对方把车开到了市中心的首都医院,外面排了好长的队,全是清一色的蓝星人,黑发黑眼,每个人身上都带着血迹,甚至衣不蔽体,但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是那么兴奋,像是吃了兴奋剂,眼中尽是癫狂之色。
傅涵忽然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尖锐的疼痛传来,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一把拉住站在前面的人,问“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蓝星人?”
被他拉住的男人有些不耐烦“你是没睡醒还是怎么回事?那些白鬼通通下地狱了,现在白耀星是咱们的!
“下地狱?”傅涵缓缓松开了对方,环顾四周的人,就看他们手里都拿着一张白色的纸,又问“这是什么?”
听他问起这个,对方还颇为得意的给他展示了一番“看到这上面的红色印章没?杀多少白鬼,就能盖多少个印章。这一个印章就值一万星币,集齐十个就能兑换不老药!”
说到这,他往傅涵手里看了一眼,顿时露出鄙夷之色“你这手里什么都没有来这干什么?赶紧回去多杀几个白鬼再来吧!浪费时间。”
傅涵听着周围讨论昨晚那场盛大的狂欢,只感觉大脑充血,耳畔全是蜂鸣。
就在昨晚,白耀之都沦陷了。
因为太多人感染了疾病,军区的防守也陷入半瘫痪状态,有人集合了一大帮蓝星人,再次偷袭了联邦总部,直接杀了他们的领导人。
趁他们还没有发现,假传军令打开了军区的武器库,让这些蓝星人伪装成军区的战士涌入其中,取走武器开始在白耀之都肆意屠杀。
又在各个军区附近事先埋好了炸弹,等蓝星人取走武器后引爆,炸死了近半数的军人。
如果兰休在的话,估计会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可笑,那么大的联邦,整整十六个军区,当年连萨拉星都不怕,轻轻松松就镇压住了皇室的雇佣兵团,就被这几个蓝星人打败了?
多可笑啊,可一切却又确确实实发生了。
居然在一夜之间,白耀之都就变成了一座死城。
原本要屠杀掉所有蓝星人的联邦,最后反被蓝星人屠杀殆尽。
剩下的白耀星人还在四处逃窜,被抓到的大部分都被屠杀了,剩下一些年轻力壮的被拉到监狱关押起来,准备作为日后的实验品。
听着周围盛大的欢呼声,傅涵一步步朝医院里走去,不少排在后面的人以为他要插队,纷纷过来拉扯他。
“喂!大家都排队,你他妈插什么插?!”
傅涵转身看着那个满脸是血的人,突然拿出枪扣动扳机,一束耀眼的红光闪过,对方的腹部开了一个西瓜大的窟窿。
鲜红的血液洒了满地,像是一朵瑰丽的食人花。
“你……!”
看着拉扯傅涵的人双目大睁,缓缓倒下,周围的欢呼声都停止了,所有人都默默闭上了嘴,注视着傅涵进了医院。
整个大厅里都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所有人都像是牲畜一样,四肢着地趴在地上,脖子伸到两侧的水槽中,不断的舔舐着里面的红色液体,发出呼噜呼噜猪叫声。
那种感觉真的奇怪极了,就好像走进了一处养猪场,而地上这些都是猪变的怪物,人类的外表下却是一颗畜牲的心脏。
傅涵抓起一个人,脸上的表情僵硬到吓人,“你在喝什么?”
对方似乎很不耐烦,想甩开傅涵的手,却又挣脱不能,最后只能没好气道“这是不老药!喝得越多活的越久!”
等傅涵松开他之后,他就又趴下身子,像一只猪一样趴在水槽里喝起来。
傅涵抬头看着这些水槽连接的管道,好像都是从楼上顺下来的,他坐上悬浮梯上了二楼。
这里的血腥味更重了,他看到好多穿着黑衣服的人都在水房里进进出出,手里还抱着各种各样的容器。
傅涵立刻走了上去,刚到门口就被对方拦下。
“诶什么人?这里不是你能上来的,要换不老药去下面!”
傅涵没有理会,甩开他的手依旧往里走。
对方继续拉扯,他反手就是一枪。
这间水房似乎被改造过,里面的水箱被换成了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一层黑布罩在上面,无数根水管连接在下方的容器中,不断朝透明的水中涌出鲜红的血液。
即使有黑布的罩盖,傅涵也能隐约看到,玻璃容器中是一个人的轮廓。
那一瞬间,他的心跳陡然加快。
傅涵走到玻璃容器前,一把掀掉上面的黑布,灯光折射进水面的瞬间,他隔着玻璃看到了漂浮在水中的人。
身上的衣服都被剥掉了,一身冷白的皮肤光洁无暇,滑腻的像鱼一样,泛着点点微光,耳后的银丝随着水流缓缓向上,仿佛水中游荡的精灵。
只是他双眼紧闭,苍白的面孔近乎与雪同色,头部无力的垂下,后背的脊柱被整个剖开,里面的骨髓随着身后长管的伸缩被一点点抽入水中,右手还紧攥着一枚黑色的钥匙扣。
本来家里的钥匙只有一把,兰休怕太晚回去会吵到他和喃喃,就把钥匙又配了一把。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以为自己还能回家。
傅涵咬着下唇,犬齿刺破皮肤,温热的血流顺着下巴蜿蜒而下。他张开双手,颤抖着将身体贴在玻璃壁上,静静闭上眼,像是隔着一切阻碍在拥抱水中的人。
就看那只紧握的手忽然缓缓舒张开,像绽放的珊瑚一样,钥匙顺着指缝脱落,当啷一声掉在了容器底部。
也许只有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你来了,我的家也到了。钥匙,已经不需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狗子写完最后一段,我猫在被窝里哭得稀里哗啦,深夜一个人哭到鼻塞,半天都没停下。
连我自己都忍不住怀疑,在另一个世界的傅涵他们,是不是真实存在着……
还有……真的是he,表打我qaq
第77章
随着一声巨响,玻璃容器被子弹击破,大量血水顺着破口涌现出来,红色的水流飞流而下,淹没了水房的地板,仿佛地狱的血池在吞噬人间。
楼上楼下的人闻声赶来围住了傅涵。看着储存不死药的容器被毁坏,有人在怒吼,有人在痛骂,场面一片混乱。有不少没领到不死药的人已经拔枪对准了毁坏制药装置的傅涵。
那是能让他们不老不死的神药,现在却全被这个人毁了,简直该死!
可被枪口对准的人却浑然不觉,他抱着兰休半跪在地上,被血水淹没了膝盖和脚踝。
傅涵抬起怀里人的下巴,轻轻覆在苍白的唇上,嘴里全是苦涩的药水味。嘴里的牙齿已经被药水腐蚀的微微松动,傅涵不敢太用力,只能沿着唇线小心翼翼的厮磨。
活的时候,每次争吵动起手来都是家常便饭,可是现在,却连吻一下都怕弄疼他。
一个活人去亲吻一具尸体,那么深情款款,围观的人愤怒的同时又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害怕。害怕下一刻,那具被他们喝过血的尸体就会睁开双眼乍然起身。
就在围观者议论纷纷时,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外,有眼力见的立刻扯开嗓子喊“会长来了,都把路让开!”
听到声音,围观者通通朝两侧避让,自觉的让开一条进出的通道。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踏着满地的血水,站到傅涵面前。
傅涵没反应,他开口叫了一声。
被叫的人低头笑了,笑的比厉鬼还可怕。
“真没想到居然是你。投病毒,炸联邦,杀元帅,假传军令,屠城,把活人做成不老药。这些人是没脑子的猪,而你是恩将仇报的狼。”
傅涵缓缓抬起头,一双通红的眼睛里透着腾腾的杀意,凝望着面前的人,举起了手里的枪。
围观者见他举枪,纷纷围过来护住周筠轩,拿起手里的武器对准了傅涵,没想到被保护的人却怒吼一声,把他们通通呵退。
周筠轩走到傅涵面前,蹲下身与他齐平,握着他的手腕把枪口抵在自己的额头上。
记得小时候他们也做过一样的动作,傅涵拿着枪从墙角跳出来拦住周筠轩,用嘴发出砰砰两声,周筠轩每次都十分配合的随着枪响倒在地上,还不忘吐着舌头翻白眼。没想到十几年后,他们都长大成人了,还在重复这个动作,只是那时是孩童间的游戏,现在却是真的。
周筠轩看着他。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更恨你。如果不是你抛弃我,我根本就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你以为我想变成双手染血的凶手?想要做恩将仇报的狼?我不想,都是你逼我的!都是你在逼我!”
“我逼你?”傅涵紧抵着他的印堂,缓缓扣动手里的扳机。“我逼你杀人?逼你狼心狗肺丧尽天良?你清醒一点吧,与我无关,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在自娱自乐。”
“我一个人?”周筠轩点点头,忽然笑了,“也许吧,你要我死可以,但我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傅涵扣动扳机的手没有停止,眼看着子弹就要从枪膛发射而出,周筠轩问他“如果当初在你遇到兰休之前我就向你表白,你会不会选择我?”
扣动扳机的手一下停止了,傅涵内心是震惊的,他从未发觉周筠轩对他有这份心思。
那他所做的这一切,恐怕不只是仇恨白耀星人,还有妒忌……
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的话,傅涵听到好友的告白,肯定会忐忑的不知所措,他不会疏远对方,反而会对他更加好。
因为自己心有所属,只能辜负对方一片深情。
可是现在,一起都晚了。
傅涵看着周筠轩低声笑了“我为什么要选择你呢?”
周筠轩按着自己的心口极力证明“我爱你!我对你的爱超过自己的生命。兰休可以为你去死,我也一样!”
相比于周筠轩的激动,傅涵却是一脸漠然,“超过生命?那我也想问你一句,格雷对你的爱也超过生命,那你选择他了吗?”
听到那个名字,周筠轩的眼中立刻闪出了一丝慌乱,就是这一瞬间,傅涵直接扣动扳机。子弹从对方额头洞穿的瞬间,血花四溅,场内爆发出一片此起彼伏的尖叫。
被打中的人仿佛断了线的风筝,跪在地上摇晃几下,头朝后一仰,飘飘忽忽倒在地上。
他一开口,血液不断从喉咙里涌出,他举着手,对周围举枪的人说“你们让他走,谁也……不许拦他,这是会长,最后的命令……”
在傅涵背着兰休从他身上跨过去的那一刹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还在笑。
“傅涵你看吧,这就是你们拼尽全力救的人……没有人会感激你们的恩得,只要为了利益……亲生父母他们都能杀……你以为兰休是圣人……是英雄,其实他就是傻瓜,我没杀兰休……是他的愚善杀了他……”
身后回荡着周筠轩讽刺的笑声,傅涵背着兰休头也没回。
走到医院楼下,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枪响,一个人冲过来重重的撞到了傅涵身上。
傅涵转身,看见倒在脚下裹着黑斗篷的人,又抬头看了眼二楼的窗户,那个举枪的人对上傅涵的视线,立刻害怕的躲了起来。
“你怎么样?”
傅涵把地上的人扶起来,看到胸口不断涌出的血迹,也看到了对方帽子下遮挡的脸。
“许天!你怎么在这?”
傅涵看他艰难喘息着,已经走不动了,赶紧把背上的兰休放下,用手按压住对方的出血口,“你能自己按住吗,你先用力按着,我抱你去陈言那!”
许天却抓着他的手摇了摇头,把一只红色瓶子递给他“昨晚□□,有人拉着我去杀人,我没杀,我喜欢你也喜欢兰休军长,在学校也有很多同学帮过我,我觉得白耀星也是有很多好人的……”
说到这,他看向被傅涵放在地上的兰休,眼中尽是悲恸“我昨晚在这看到兰休军长,叫他不要进去,说里面很危险,他说格雷被绑在解剖台上,自己不去死的就是他……后来我偷溜进去,看他们俩都倒在地上,格雷医生压在他身上,后背插了好多手术刀……对不起,我太弱了,我打不过他们,最后我跟他们抢尸体,也没抢过,只抢回来这一点,我装在里面了……”
傅涵看着手里那枚红色小瓶子,眼眶里的泪再也控制不住,“别说了,这不是你的错。”他抓起许天的手,按在他胸前的出血口上,“我带你去陈言那把子弹取出来,他家就在附近,我们马上就到!”
许天被他打横抱起,两只手臂无力的垂下来,他已经没力气堵住伤口了。
傅涵抱着他,感觉怀里的人轻的像一张纸片。
“不用了傅涵,我很开心最后能帮到你……其实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趁你睡着,想要偷亲你,结果被兰休军长发现了……他不但没生气还鼓励我跟你表白,当时我就觉得他人好好呀。他还叫我不要告诉你,我现在说了,兰休军长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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