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凡瑜并不是这种习惯公款吃喝的类型,也没这个时间休闲度假,但因为生怕和齐卫东说开之后相处起来尴尬,他在得知了行程后破天荒地早早启程飞到了另一个城市,情愿每天坐在宾馆的阳台上捧着电脑和公司里的人开会,也不愿意呆在有齐卫东暂住的家里。
由于苏凡瑜从不参加齐栩邀请的饭局,直到峰会正会的第一天,他才真正意识到这个峰会的含金量——不说别的,就说郑松柏这种动动手指头就能撬动几个亿的大咖,在这种场合竟也只有陪笑的份儿。
“太久没当孙子,都有些不习惯了。”好不容易得了空,郑松柏便脚底抹油地往苏凡瑜身边窜,一边吐槽,一边还给他带了不少情报,“这次来的人可比往年厉害不少,二十几岁那批正在逐渐从父辈手里接过接力棒掌权的小屁孩儿们都在了。这齐栩看着不起眼,还是有些能耐的啊。”
苏凡瑜听他特意提起齐栩,稍有些惊讶,“齐栩这么有名吗?”
“那可不。”郑松柏知道苏凡瑜一向是八卦绝缘体,想了想,解释道,“你知道任茗泽吧?就是家里开电影公司那个。那小子向来在圈子里高调的要命,前一阵子结识了齐栩,到处都不忘捎上他,还总喜欢神神秘秘地吹嘘齐栩有多牛逼又不方便透露的后台。”
苏凡瑜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会知道任茗泽,倒也不是因为他是哪个公司的小公子,而是因为他在齐卫东住院那会儿见过他。
那人跟着姜一宁一起来探病,虽然嘴上也会说些安慰的话,语气和神态却和姜一宁迥然不同,颇有几分没藏住的幸灾乐祸,让一旁偷偷观察的他感觉不舒服极了。而大概是一两次探病之后,那人也再没出现过了。
还好齐卫东不会出现在这里,他想,不然可不得堵死他。
闲聊没多久,郑松柏便被叫走寒暄了。
苏凡瑜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等待峰会开场,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惊呼。因为知道峰会除了幕后老板之外还邀请了一些明星,他料想是哪个俊男美女闪亮登场了,也没在意——那明星的名单里除了盛寅和姜一宁之外,他谁也不认识,而这两个也和他不是会特地打招呼的关系。
正想着,忽然觉得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你好,请问你旁边有人坐吗?”
“没有。”他一边把放在旁边的公文包拿起放到地上,一边道,然后才有时间抬起头,“……齐卫东?”
全场最英俊的男人冲他热情地笑了下,施施然坐在了他身边,对他伸出手,“你好,我叫齐卫东,是个歌手。”
“……”幸好这不是个有记者的场合,苏凡瑜嘴上无语,心里腹诽,要不然也不知道要怎么澄清他脑子没问题这件事。
见苏凡瑜并没有要回握的意思,齐卫东看着倒也不显尴尬,坦然地收回了手,又道,“这位先生,我们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我觉得你非常面熟,像是我命中注定的另一半的样子。请问,你有兴趣和我交个朋友吗?”
苏凡瑜知道他在玩什么了。他在说,他想他们重新开始,重新认识彼此。
这不是魔怔了嘛。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实在搞不懂他有这个时间为什么不能把注意力放在寻找自己的真爱上,而要和他这样一个鸡肋纠缠不清。
“你好,我叫苏凡瑜,是一个说不准哪天就会倒闭的网剧网综小作坊的老板,我也觉得你很面熟,”他看着齐卫东眼睛里尽是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光,停顿一下,道,“路上经常能看到你的广告牌。”
“……”
那是苏凡瑜第一次发现,人眼中的光和风中的蜡烛一样,都是忽明忽暗的。
两个人最终还是加上了微信。
苏凡瑜看着齐卫东不知何时换上的卡通孔雀头像,不知道自己该做何感想。
峰会全长两个半小时。
来的明星里除了齐卫东之外,没有人坚持到最后。
等他们好不容易熬完最后的圆桌论坛,姜一宁已经在隔壁茶歇处等候多时了。
齐卫东一路都跟着苏凡瑜,看到拿着两杯酒有些不耐烦地朝自己摇头晃脑的姜一宁,冲他微微笑了下,就撇开脸假装无事发生,气得姜一宁放下酒杯就往他这里冲来了过来。
“重色轻友的混蛋。”他一巴掌拍在了齐卫东的背上,“他们好不容易开了瓶好年份的红酒,我给你拿得手都酸了,你还当看不见,是兄弟吗?”
一旁的侍应生听到他们的对话,机灵地走了过来,“两位先生,任先生给你们留了酒。”
姜一宁听到这话一咧嘴,接过酒杯,“这破活动找了任茗泽赞助,看样子他是直接把他常用的那家礼宾公司都空运过来了。”
齐卫东也顺手接过一杯,看着空空的餐盘,有些不悦地翻开手掌指向苏凡瑜,“给这位先生也来一杯。”
还不等侍应生回答,苏凡瑜先拒绝了,“不用了,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就要开溜,被齐卫东眼疾手快地拽住,“我跟他没什么可聊的,就喝杯酒的时间而已。”边说,边飞快地和姜一宁碰了杯,把酒一饮而尽。
姜一宁:“……”
小孔雀不会放弃的(握拳
第55章
讨厌一个人
想要独处的愿望是美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
见姜一宁离开,原本不敢上前打扰的各路人马眼里根本看不到没什么来头的苏凡瑜,只当他是个闲杂人等,前赴后继地跑过来找齐卫东。
如果说那些来撩他约炮或是求合作的小明星还容易打发,那些以前经常和他还有姜一宁一起喝酒泡吧的,就不太好糊弄了。
被几个熟人抓住一顿灌之后,齐卫东环顾四周,发现苏凡瑜已经不见了踪影。
大概是打电话给于萧诉完了苦,姜一宁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笑,看着孤零零一个被不停劝酒的齐卫东,甚至还颇为好心地上前帮他喝了几杯。
“今天这种酒喝得不带劲儿,你们也就别瞎灌他了,”姜一宁揽着齐卫东的肩膀道,“反正还没几天就是这家伙的生日,到时候大家都来捧场,不把他喝趴下谁都不准走,怎么样?”
齐卫东往常的生日,或者这群人的生日一般都是这么过的。找个地方包场喝嗨,然后在一个认识或不认识的人的床上醒来。
齐卫东以前对这样的安排并无深刻的感受,反正不管怎么过都是麻麻木木的一天,但现在却觉得这一切都没劲透了。
没有苏凡瑜,没劲透了。
他情愿吃苏凡瑜自己做的蛋糕,一边搂着他一边听他讲一下午的一千零一夜生日版,然后在情到浓时从沙发一路搞到床上。
目光越过包围着自己的人群,苏凡瑜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而与此同时,齐栩又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两杯香槟。
齐卫东拿着酒杯的手一抖,把酒撒在了领带上,拨开眼前人,道,“你们先聊。”
其他人并没有留意他离开的方向,只以为他是去洗手间擦领带,笑嘻嘻拍拍他让他赶紧回来,转头便把他忘了。
苏凡瑜背对着齐卫东来的方向,并不知道有什么在靠近,只觉得自己刚才就不应该因为嘴馋拿了块点心,害得现在不得不被齐栩拖住。
齐栩却是正对着齐卫东的,见他来者不善的样子,也不怵,面不改色地对苏凡瑜道,“凡瑜,你真的是个容易让人喜欢的人,难怪挑剔如齐卫东也一颗心都扑在你身上。”
苏凡瑜一愣,不知道话题为什么从《成名在望》忽然变成了齐卫东,但还是答道,“我和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齐栩对他眨眨眼,一副“不用解释,我懂”的样子。
苏凡瑜有些头痛,以为他是因为上次茶馆的事误会了,认真解释道,“他不喜欢我,你也不用因为想气他而故意接近我。我和你走得近了他会生气,只是因为他……”他顿住了。哪怕面对的是齐栩,他也没办法说出“讨厌你”这样的话来。
但齐栩显然很有自知之明,自然地接道,“他不希望我以任何形式出现在他的生活里,我知道。但有一点你搞错了,凡瑜,我不是为了气他才接近你的,我就是喜欢你这个人罢了。”
苏凡瑜被他七弯八绕的逻辑弄晕了,也不知道这话应该怎么理解,索性当没听见,“你作为主办方,不用到处招待一下吗?”
听出他在下逐客令,齐栩也没恼,看着已经走到跟前的齐卫东,递过一杯酒,道,“你也是我需要招待的客人呀,我猜你不太喝酒,特地给你拿了低度数的香槟……”
话还没说完,齐卫东就率先抢过了他手里的杯子,三两口灌了下去,“酒喝完了,滚吧。”
苏凡瑜乜了他一眼,微微皱起了眉。
齐栩倒是并没有要发作的意思,笑眯眯地举起自己的杯子,说了句,“那就敬你吧,哥哥。”
兵不血刃地把齐卫东气了个半死,然后翩然离去。
见苏凡瑜对自己的“英雄救美”并不满意,齐卫东有些心虚地转了转眼珠子,“小……小瑜,”他依旧维持着自己“和苏凡瑜初次见面”的人设,“我这样打断你们,是不是太唐突了?”
听到他的称呼,苏凡瑜眼皮一跳,不习惯之余,心里也有些异样的感觉。
这像是他十八岁的时候梦寐以求的东西,可他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
“作为千金的老板,”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希望旗下艺人可以在对待他人的时候保有一点最基本的尊重。”
齐卫东不大高兴,“别人都好说,他?”
苏凡瑜看他说得真情实感,气得闭了闭眼,但也不能说有多失望——且不说长这么大个人要改变性格和思维有多难,就是他对于齐卫东来说,也完全没有重要到会让他想要改变自己的程度。
“你以前讨厌我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思虑再三,他还是拆掉了他们之间虚假的戏台子。
齐卫东顿时僵在了原地。
“抱歉不能陪你演完这出戏,也辛苦你大老远跑过来,”苏凡瑜看齐卫东一时半会儿也反应不过来的样子,并没有打算给他缓和的时间,兀自继续道,“这话在一开始我就该说的。
——我们不可能重新来过了,齐卫东。”
他说的信誓旦旦,却是怎么也没料到在几个小时后,他会和齐卫东呆在同一个酒店房间里,躺在同一张床上。
我猥琐地笑了
难解的心结
起初,齐卫东并未察觉到什么异样,只当自己是很久没有喝酒又被红的白的混着灌了不少,有些不胜酒力,软软地摊在会场角落的沙发上给苏凡瑜发微信“求救”。
消息刚发出去,忻阁便带着一个人走到了他跟前。他眼前有些花,眯了眯仔细一看才认出那人竟是许久不见的徐毕,脸上立刻尽显嫌弃。
他想让他们滚远一些,又忆及刚才苏凡瑜说的那些,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道,“请你们离开,我没有聊天的兴趣。”
徐毕也没有掩饰自己的恶心,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嘴角也几乎压到了下巴上。
三个人中,只有忻阁看起来心情还不错,打圆场道,“我都不知道你今天也会来这里,小东,真是好巧啊,既然你现在没心情,那我们一会儿再来找你吧。”
齐卫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也没细想他说的“一会儿再来找你”是什么意思,只一门心思地等着苏凡瑜像天神下凡般,把他从这个地方解救出去。
苏凡瑜来得很快。见他面色发红,喘气声也粗粗的,摸了摸他的额头,问道,“你这是喝多了还是发烧了?”
齐卫东摇摇头,借着酒劲儿往他身上直靠。苏凡瑜没有躲避,任由他靠着,一边环顾四周,企图找到姜一宁或者王檀,把齐卫东丢给他们处理,但看了半天也没找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只好搀起他,往自己的房间走——指望齐卫东带房卡不如指望猪上树。
“你自己腿用力站直行吗?你整个人压在我身上我受不住,看着也像是我把你迷晕了要潜规则似的,影响多不好。”走到半路,苏凡瑜停下脚步,把缓缓往下滑的齐卫东提溜上来,喘了口气,吐槽道。
齐卫东偏过头,蹭了蹭他的脖子,“金主爸爸求包养,我可以给你赚钱,还可以给你暖唔……”
嘴被苏凡瑜一把捂住。
折腾了半天,好不容易到了房间。苏凡瑜把齐卫东像麻袋一样往房间里的另一个床上一扔,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正准备给前台打电话拿点退烧药醒酒药什么的,就听齐卫东嗷嗷地叫唤道,“小时,小时,我难受。”
苏凡瑜把电话搁在一边,回头,还没来得及说“你稍微忍一忍”,齐卫东便一边扭动着身体一边解开裤腰带、扯下所有裤子、露出了昂首挺胸的充血巨物。
苏凡瑜面色一沉,“齐卫东!你这是要跟我耍酒疯吗?”
齐卫东被他严厉的语气吓得一抖,连带着那玩意儿也颤了颤,眼神里尽是无辜茫然,“我不知道,小时,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不太正常。”
齐卫东这个人身上缺点很多,但却并不是一个撒谎的惯犯。苏凡瑜姑且信了他,“那你好好想想,刚才碰到了什么人?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我刚才喝了……”齐卫东努力地回忆,“十一、十二、十三、十四……”
他的大脑彻底当机了。
“算了算了,”苏凡瑜摆摆手,又一指他的鸡巴,“这个,你自己能搞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