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蛋。”齐卫东瞬间怼了回去,“总好过你十年如一日的喜欢大G,就这么享受开去加油站的路?”
姜一宁的爱车是有着“不是刚加完油,就是在去加油的路上”的美名的奔驰G500,且每年逢出新款必买,十分地丧心病狂。
齐卫东从很早以前就万分瞧不上他这种只看外表不看内在、对外表的评判标准也很低级的品位——如果拿对象来作比喻,他的爱车是纯天然无整容九头身常春藤毕业的世界小姐/先生,而姜一宁的车大概是网红整容脸隆胸拜金外围。
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当面送出过结婚祝福,齐卫东勉为其难补充道,“也就是看人的眼光好了一次。”
姜一宁憨憨一笑,“那必须!”
被这个秀恩爱的笑容刺到,齐卫东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感觉自己对姜一宁的情绪在“可以忍”和“不可以忍”之间徘徊不定。
这个傻缺。他心道,什么都不行,唯独运气好得厉害。
姜一宁并未察觉他的妒忌,一边给人带路一边叮嘱道,“任茗泽他们听说你来了也特地过来想看看你,你一会儿可别发脾气……”
齐卫东的朋友不多。
姜一宁口中的任茗泽那帮人原先也算是其中之一,只是三年前开始便再没有联系了。
见齐卫东如他预料那般面色不愉,姜一宁好声好气地劝道,“你也别想太多,你那个时候脾气那么差,大家听说你不让人进病房还乱丢东西,谁愿意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啊?他们还一直跟我了解你情况呢,都挺关心你的。”
关心?还是想看笑话?
齐卫东听着姜一宁说这种蠢话心里就生气,但想到他好歹算半个不离不弃,又天生就是个滥好人,便压下心思,“你尽管告诉他们,要是有人敢出现在我面前跟我攀交情,有一个算一个,我绝不留一点情面。”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这样搞得多尴尬。”姜一宁没有答应,在心里叹他认不清自己早已没有当年风光的事实,态度还是像以前那样自恃甚高,但也不想打击他,带他略过红毯、从VIP专用走道直接进了会场,从侍从手里给他们各自拿了一杯酒,便换了个话题道,“怎么没喊你家那位一起来?我还没见过他真人呢。”
只有一次他和于萧给齐卫东打电话的时候听过对方的声音。
听姜一宁提起苏逢时,齐卫东终于露出了一个称得上舒心的笑容,“小时最近跟组进山了,让我在家等他。”
“最近没听说谁在山里拍戏啊,是什么剧组?”姜一宁对苏逢时向来不太了解,难得有机会打听,便饶有兴趣道,“咱们要不然改天探个班去?就当自驾游也行啊。”
“那山里都没信号,你受得了?”齐卫东其实根本没问过那山在哪里,苏逢时也没主动跟他提过,但他莫名地不想让姜一宁知道,于是找了个理由搪塞道。
“啊?那不行。我可不像你家那位,上网还不如我爹频繁,没网我会死的。”姜一宁果然立刻就放弃了,余光瞟着周围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诸位,用胳膊肘推了推齐卫东,“你表情好看一点,都吓到大家了。”又招呼周围过来,自己退到了一边。
零星三两个靠了上来,还大多都是些不算红的小明星。也多不过打了个简单的招呼,便嫌自讨没趣,走了——齐卫东全程没给任何人好脸色看。
而和那些敢怒不敢言的小明星不同,来猎艳的富几代官几代们并不屑于和齐卫东攀上什么劳什子交情,也不怕他。
他们中的许多本就不喜欢他,先前可能还碍于种种原因没有和他撕破脸皮,现在却是毫不顾忌他的感受了。
“你看他臭着个脸,还当自己是大爷呢。”
“也就是姜一宁人傻,还愿意和他做朋友。”
“人家怎么说也还有个有实权的爹,就是投胎的时候把运气用完了吧。”
“还爹呢,等那谁爬到他头上来的时候,看他还怎么嚣张。”
听着周围各种窃窃私语,齐卫东并不愤怒。
他向来清楚自己所处在的捧高踩低的生态环境,无论是先前自己得势的笑脸相迎,还是如今的冷嘲热讽,其实归根到底不过势利二字。
他既然不会被那些假的示好吹捧上天,自然也不会被现在这些东西伤害到。
姜一宁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估计是又跑去哪里和人寒暄了。齐卫东这样想着,站在冷餐台旁,兀自喝着酒,看着一帮不敢走近的胆小鬼,心安理得地霸占了整个会场最好吃的东西。
当然,总还是有勇夫的。
“小东,好久不见。”男人把头发梳得锃亮,戴着标志性的黑框眼镜。
“忻阁。”齐卫东只是这样叫道,并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忻阁对他的脾气习以为常,依旧保持热切道,“我真高兴你好了。”
齐卫东假笑,“谢谢,再见。”转身就要走,被人拉住了袖子。
“我不知道是有谁和你说了什么,小东,”男人看上去异常恳切,“但当时你的经济约是被公司硬生生拿走卖给千金的,我也不想的。”
“我不在乎这个,”齐卫东甩开他,“不用解释。”
“……你还是老样子,真好。”
齐卫东三两步便走远了,隐约听到忻阁在自己背后这样说,却又没有听到个真切。
小星星持续掉线中……
第20章
狐朋狗友
姜一宁逛了一圈,回头想起来找齐卫东,可环顾整个会场也没看到他的人影,一连问了好几个服务生才知道他一个跑去VIP休息室呆着了。
惊觉没有在主场照顾好兄弟,姜一宁有些懊恼地摸了摸脑壳,自言自语道,“他那臭脾气,不应该放他一个人的。”
“谁的臭脾气?”
闻声抬头。
看清来人后,姜一宁笑眯眯迎了上去,和他打招呼道,“茗泽?你来啦。红毯的时候没看到程芮,还以为你们今天有事忙呢。”
程芮是姜药的当家花旦,也是任茗泽的现任女朋友。
“小芮刚下工就赶着来给自家公司站台捧场,我这个做男朋友的,怎么也得支持一下不是?”任茗泽揽住程芮的腰,亲昵地抚摸着,“况且不是听说咱们齐大少爷回来了吗?我不来也不像话啊。”
“说起来,卫东哥人呢?”
“甩够脸子跑了吧。听说刚才在宴会厅可是摆足了架子,谁跟他讲话都爱答不理的,德行。”
说话的是总在跟在任茗泽身边的两个人,章思桐和任宇泽。前者的声音总是细细柔柔,并没有太多气魄,而后者说话不经大脑,经常得罪人。
章思桐是任茗泽的大学校友,现在正是大四找工作的时间,听说学长家还在招人,便托了任茗泽的关系在他家公司做管培生,等闲是不敢得罪这小金主的。
任宇泽则是任茗泽的堂兄,从小为人就没什么主见,靠着亲戚关系跟在任茗泽屁股后面跟了这么些年,本能地知道跟着这个聪明有本事的堂弟就能吃香喝辣,以至于任茗泽说什么他信什么,指哪儿打哪儿。
——说是朋友,其实这两个充其量也就算是任茗泽的跟班。
姜一宁觉得任宇泽的话有些刺耳。
他们几个虽然算不上最要好的朋友,但也很有些一起吃喝玩乐的交情,如今齐卫东一没残二没被赶出家门,任宇泽的态度却不知为何像是要从今往后与他划清界限似的。
“宇泽,他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满道,“也就是脸上冷一些,哪次喊他帮忙他不搭理的?”
任宇泽被噎了一下。
虽然齐卫东那副居高临下的样子令人讨厌也不是假的,但他确实帮过他不少忙,姜一宁这样一提,他要是再说多,倒好像是他恩将仇报一般。
这般想着,他便闭了嘴,别的也没太大反应,反而是任茗泽微微眯起了眼,若有所思。
人人都说姜一宁是个没心没肺的草包,但显然,他并没有外人想得那么蠢。
“是啊宇泽,”他拍拍堂兄的肩,劝道,“刚才是不是哪个小明星跟你抛媚眼撒娇说卫东坏话?这你也信就傻了吧。”
程芮并不喜欢听他用这种态度说“小明星”,却也不敢公开指出,只暗搓搓嘟了嘟嘴。
任宇泽见状,立马转变了态度,道歉道,“重色轻友,不应该不应该。我一会儿见了卫东自己罚酒。”
“这才够兄弟嘛,”任茗泽并不打算让姜一宁顺杆往上爬,哈哈一笑后,便岔开话题道,“聊了那么久,卫东去哪儿了?”
“在休息室,走吧,大家那么久没见了,是该好好聊聊。”姜一宁看向程芮,“小芮,你要不留下来招呼一下?”
程芮自然是很想打入男朋友朋友圈的,毕竟这是她嫁入豪门的第一步。
但是小少爷发话她总不好当耳旁风,于是就算心里万分不甘愿,脸上还要露出甜美的微笑,“好的,小姜总。”
姜一宁挠挠头,“小姜总什么的……你别乱叫啊,我可不想继承我爸这破公司。”
他并没有察觉她的心情,本意也不是想把她排斥在外。
虽然说如果程芮真嫁给了任茗泽肯定多少会影响她的事业,但他一点儿都不在乎公司赚多赚少,反正他自己赚的钱也足够挥霍了。
他是真心为她着想的。
说是母亲教育的好也好,说他天生把女生看得很平等也好,总之他非常认可女生应该和男生一样有自己的事业这一观点。任茗泽确实是个大树,可是且不论程芮能从中获得多少,就拿今天来说,在场的那么多资源,她能用上的绝不会比任茗泽能给她的少。
站在最后的章思桐听了他这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拉住任茗泽的衣角,小声道,“齐栩要是知道我们今天特地来见卫东哥……”
他的意思大概是没了程芮,他们就少了个挡箭牌。任茗泽皱了皱眉,话是不错,但姜一宁耳朵特别好使,这么说,他怕是听见了。
果不其然。
“齐栩?”姜一宁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他。
任茗泽的脸色有些尴尬,责怪地看了眼多嘴的章思桐,对姜一宁解释道,“工作上认识的,他们那边是大爷,我们也不好得罪啊,对不对?”
齐栩是齐父一直生养在外、非常避嫌、从未公开承认过的私生子。
讽刺的是,虽然避嫌,但该知道的早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你们这样做,让齐卫东怎么想?”姜一宁冷了脸。
他先前还责怪齐卫东把朋友推得太远,这会儿倒是也不觉得眼前这些人可以算得上是朋友了。
父亲的私生子一直是齐卫东的雷区,他周围的人都知道。
那不是单纯源于对继承权的危机感。
更多的时候,私生子、或者说父亲有私生子这件事,对齐卫东来说,代表着一个美好家庭表象的破灭,是把那个五彩斑斓的泡泡吹破的一口气。所以哪怕只是提起,也极容易让齐卫东回想起泡沫屑飘落的痛苦瞬间。
更遑论是让他知道朋友和那个私生子有什么私交了。
明天放假不更新,今天还有一更算补明天的份
灵光乍现
VIP室里。
“这不像你的作风啊。”
齐卫东正刷着手机,闻言抬头,看到姜一宁一个人出现,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他心里知道他是为自己考虑,担心他因为生了场病,对这种场合都不再适应了,但同时,他又因为自己被小看了而感到有些不爽。
他可是齐卫东。
这世上没有能难倒他的东西。
只不过是,他突然对这种环境感到无比厌倦罢了。
他不再在乎是不是被人包围簇拥,如众星拱月般,也不再在乎边上是不是有人虎视眈眈地想抓住任何机会取代他的位置,只想回家和苏逢时一起躺在沙发上,看些或好看或不好看的电影,聊聊剧情,聊聊音乐——因为那才是他无处安放的灵魂漂泊了那么久之后的安息之所。
只是这话他能说给苏逢时听,却没办法对着姜一宁讲,于是他想了想,道,“难道你不觉得这种活动其实挺没意思的么?难道不想赶紧接萧萧下班和她一起回家?”
姜一宁体会了一下,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了然道,“确实,这种活动以前我还觉得有趣,现在也感觉挺无聊的。”
而后,他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惊一乍地“哦”了几声,连珠炮道,“对了,我刚才问了一圈,也没听说哪个剧组最近在山里开机,现在影视城那么发达,夏天雨多又容易山体滑坡不安全,谁吃饱了撑的去深山老林里取景呀?你家苏逢时到底在哪儿跟组,不会是被什么人给骗了吧?”
见齐卫东没有回应,他又追问道,“……你们不会是吵架了吧?”
齐卫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知道苏逢时不会让自己在身体没好全之前那么辛苦地去探班,也知道苏逢时知道自己不是不关心他而是不想他为难才没问的。
以前他看不见那会儿,小时也会有出去出差的时候。
他是个耐不住寂寞的,身体稍微好了一些之后,便缠着小时要时时刻刻都跟他在一起,出差也要求他带上自己。小时被他缠得没办法,没有立刻同意,而是带他去了近郊给《火眼》采风。
外头的空气是要比家里清新很多,两个人每天出门在外的时间也不超过五个小时,饶是如此,回家之后,他们还是双双病倒——齐卫东因为免疫力问题着凉发烧,而苏凡瑜在照顾了他两天之后自己也支撑不住了。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提过这类要求。
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也是他们这三年来一贯的相处模式。
但到了旁人嘴里,倒像是他们之间有了隔阂似的。
于是有些烦躁,“没吵架。你能别提了吗?”
gu903();“怎么了?我这不是好心……那是怎么?他到底在哪里跟组啊?”姜一宁就是这样憋不住好奇心、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