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痕检科报告里有一组脚印,从步幅判断是一个身材大约只有一米六几的人,不但脚小,而且体重很轻。这组脚印就是故意隐藏呕吐物留下的,而且从这鞋印和现场另外一组同款鞋印相同,只是鞋底纹路磨损的程度不同。步幅和鞋号不成比例。”
几个人都陷入沉思,这个确实太矛盾了,既想要隐藏又故意暴露,为的是什么?
柯然无意识地晃动着手里的笔,眼睛突然一亮说道:
“能不能,凶手故意留下足迹就是让我们以为那组和他穿一样鞋子的人是唯一活着离开的人?让我们把目光转移到他身上。”
袁彻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转头问顾华宇:“这辆车有报案被盗吗?”
顾华宇摇摇头:
“没有,目前只有违停和超速记录。”
袁彻摩挲着下巴说道:“我们要先弄明白这个男孩和钱大志是什么关系,电话打不通,不行就走一趟。这样,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回去,我和柯然去一趟海环花园,看看这个钱大志在不在家。如果他在家,家里人又都在,那么可能这辆车是被盗,只是失主还不知情,或者因为什么原因没有报案。”
刘灵玲强忍着打哈欠的动作,看了看好像一点不困倦的凌潇雨:
“头,要不我去吧,让小柯同学先回去休息。毕竟才刚上班,这天天熬夜的,别把人家吓跑了,你说不是不是?”刘灵玲说着冲着柯然挤了挤眼睛。
柯然被这样突如其来“眉眼”吓得不知所措,嗯也不是啊也不是,最后只是露出一个弱弱的微笑。
袁彻像是刚充满电一样,腾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坐没坐样的刘灵玲:
“孤男寡女半夜出警,我怕影响你的清誉”
刘灵玲在他的注视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让动作不那么有碍瞻观,半开玩笑地说道:
“谢谢领导还记得我是女人。那我就从命了。”
“废话!柯然,出发。”袁彻拿好车钥匙,摸索了一下口袋确定手机在,然后冲着其他人摆摆手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柯然跟着出去留下身后人无比同情的目光。
第46章打赌
出了办公大楼,晚上清凉的风吹拂着,赶跑了袁彻残存的睡意。听到身后紧随着的脚步声,他才继续大踏步走到配车旁边,只是这次他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柯然自觉地坐进了驾驶座,调整了一下座位,扭动袁彻早已插进去的车钥匙启动车子驶出大院。
夜晚的街道已经不再喧嚣,马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车,尽管如此,柯然的车速仍然是在四十五迈,袁彻倒也没有催促,他头靠在靠背上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你平常有约会吗?”
车子开动了十分钟,袁彻突然冒出一句话,吓得柯然手一抖车子在马路上画了一个完美的曲线:
“啊?”柯然没有弄明白袁彻此话的中心思想,只能满脸画着问号。
“我上次看到一个漂亮女人送你,是你女朋友吗?你不用约会吗?”
柯然没有一丝不自在地说道:“啊,她,不算是女朋友。”
袁彻扭头看着柯然没有任何波动的脸:
“不是女朋友?都那么亲昵了还不是女朋友?上了床才算吗?”
这句太直白露骨的话让柯然愣了一下,飞快地看了袁彻一眼又目视前方:
“也不是。”
袁彻故意曲解了柯然的意思,故作惊讶:
“这也不算?”
效果立竿见影,柯然开始局促又结巴地解释着:
“没有,我是说,我还没有。不是,就是说,女朋友没有。”
“你不会还是处男吧?”袁彻坐直了身子看着眼睛不敢斜视的柯然,那种笔直的坐姿紧绷着的样子,像是很紧张。
柯然没有回答,也没有摇头点头,只是比十分认真还要认真十分地看着车子前面的路,打定主意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袁彻问完了这个逾越的问题似乎就已经满意了,身体又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我刚才突然想起来的。把你叫出来一起,会不会影响你约会,和女朋友打个电话什么的。本来还有点愧疚,既然你没有女朋友,那我的愧疚就省了。”
“……”柯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紧上嘴巴。
车子又开出五分钟,袁彻耐不住寂寞:
“怪闷的,你喜欢听什么歌?”袁彻伸手打开音乐,还没等听清楚里面的声音,柯然已经把开关关掉了,然后飞快地说。
“我不喜欢听音乐。”
袁彻还没有收回来的手停在半空中,看着柯然表现出很别扭的样子:
“不喜欢听音乐?现在还有人不喜欢听音乐的吗?我倒是头一次听说。难不成你听歌剧?京剧?还是什么剧?”
柯然忙摇摇头:
“我都不听的。”
这下袁彻兴致来了,他挑了挑眉问:
“什么都不听,为什么?”
柯然一脸纠结,想了想才说道: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听到音乐会很紧张,我现在在开车,太紧张了不安全。”
袁彻仍然穷追不舍:“我就不信,你手机总有铃声吧?”
柯然小声解释着:“我的手机都是震动的。”
这是什么样的癖性,袁彻还是头一次听说,想想又觉得他的话不通:
“不对啊,上次我手机响了的时候,也没见你紧张啊?再说现在只要出门就避免不了听到音乐,难道你出门还带着耳塞吗?”
柯然的声音更小,要仔细听才能听到:
“我通常都不出门。”
“……”
袁彻沉默半晌没出声,柯然怯生生地看了一眼一脸空白的袁彻小声说:
“抱歉。”
“算了,那你就多说几句话吧。我现在犯困了,不说话,我就睡着了。我要是睡着了可不容易醒。”说完袁彻夸张地打了个空前的哈欠,再次靠回椅背。
柯然松了口气,忙应着:“好,那,我说点什么?”
袁彻半闭着眼睛看向车窗外:“随便。”他以为柯然会找一些无痛无痒,让人犯困的话题,于是揉搓了一下脸,让自己清醒一些。
谁知柯然却问了一个那些“前辈”在肚子里存了一晚上都不敢问的问题:
“那,今天晚上那个女人是谁?”
袁彻的手停顿了一下,才从脸上滑下来:
“我妈。”
柯然一脸货真价实的惊讶:
“你,你妈?不会吧?”
袁彻侧着身看柯然因为惊讶而睁得更大的眼睛,那眼睛在夜晚的街灯下甚至能看到光亮:
“怎么,很奇怪吗?”
柯然似乎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太过冒犯了,又开始结巴起来:“不,不是的,就是,那个,阿姨看上去好年轻。我还以为……”
袁彻看柯然慌张的样子,发现是一个很好的调味,笑着接上他的话:
“以为是我姐?”
柯然急速地摇着头,声音又变成了耳语的级别:
“我以为是你女朋友。”
袁彻猜到是这个答案,那是柯然没看到他妈妈的脸,如果看到了一定会说是他姐,他长得和妈妈更像。至于女朋友,袁彻自嘲地笑了笑:
“我要是有下辈子,真想要我妈这样的女朋友。”
柯然听出来袁彻口气中带着点莫名的伤感和无奈,目光温和地看了看袁彻,用堪称温柔的声音安抚着像是受了伤的袁彻:
“这辈子还没完,你也有机会啊。”
袁彻带着长叹说道:“算了,这辈子就这样了。”
柯然被说话间无意中歪着头的袁彻的样子逗笑了,他轻笑着说道:
“说的像是看破红尘似得。你打算单身一辈子?”
袁彻觉得这个话题似乎对于刚认识几天的人来说聊得有些太深入了,但也不好直接拒绝回答,倒显得自己小气,他掏了掏耳朵说道:
“那倒不是,就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关键像这样的人太难找了,找到了还不见得是我喜欢的。”
柯然思索了一会儿迷茫地说道:
“我不太明白。”
这是要往更深处挖掘的意思,这小子有点得寸进尺,袁彻看了看路标借机结束不宜深入的话题:
“不明白就不明白,难得糊涂。是不是快到了?”
柯然看了看导航:“还有两条街。”
袁彻突然来了兴致似的说道:
“我们打个赌吧。”
柯然不明所以地看着袁彻:“打赌?为什么打赌?”
袁彻被这个问题逗笑了,看着柯然一脸认真地问话的样子:
“榆木脑袋,我就是想解解闷,不行?”
柯然终于明白过来,这是在转移话题的意思,于是顺着袁彻的话说道:
“啊,行。那打什么赌?赌什么?”
袁彻看着就在不远处几个夜光灯一样闪着微光的“海环花园”四个字说道:
“我赌那个钱大志家里没人。”
柯然礼貌地回应了一下:“哦。”
袁彻泄气地看着柯然:“哦什么?你觉得呢?”
柯然被赶鸭子上架地回道:“那我就赌他家里有人。一家人都在。”
袁彻愉快地拍了板:“好,认赌服输,赢了的请吃饭。”
柯然再次惊讶地看着袁彻:“啊?不是应该输的请吃饭吗?”
袁彻胸有成竹地说道:“我这儿规矩不一样。”他有种自己一定是赢家的预感,既然知道自己必赢还让输家请吃饭,不是欺负年轻人吗?
袁彻对自己终于成熟了的思考方式表示了一番赞许。
他总要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地点,把这个新人研究明白,请他吃饭自然是最好的机会。
柯然对袁彻脸上一闪而过的窃喜有些不明所以,只是木木地回应:
“好。那就吃饭。”
说话功夫,车子已经驶进了海环花园。
这里的门岗照例询问了一下,看到警察证件,忙给指了指路线,安排停车。
这个小区不大,他们停好车,走路不到五分钟就到了身份证上的地址。从楼下看上去,这幢楼只有两三户人家亮着灯,那个三楼一的窗子是漆黑的。
门卫保安跟着过来打开单元门的门锁,两人上了三楼,敲响房门。
敲了三分钟,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袁彻挑挑眉毛笑着说道:
“我赢了。没人。”说完看着门卫说道:
“这家人你有没有印象,家里几口人?主人是做什么的?”
保安早就在脑子里回顾了一下这家人的情况,于是张口就来:
“这家,三口人,夫妇俩和一个孩子。”
袁彻接着问:
“孩子多大?”
这个可在保安的库存范围之外了,他努力回想了一番:
“大概十四五岁?不太清楚,像是上中学了。”
袁彻见没人只能转身下楼,打量着楼梯间个别的门上还挂着报箱,现在还有人订报吗?
他脑子思索着,嘴上接着问:“他是哪所学校知道吗?”
保安又犹豫了一番才回答:
“应该就是市里最贵的那所高中,叫瑞星高中。”
走出了单元门,整个小区偶尔能听到蛐蛐的叫声,其他一切都是静悄悄的,美化的低矮灌木和间或高耸的柳树间的小路上空无一人。这个时候要去叨扰左邻右舍似乎不合时宜。袁彻只能再次问保安:
“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保安笑嘻嘻地说:“这个,我是晚班,早班发生的事儿,我这儿不太清楚。”
这个答案似乎已经在袁彻的预期中,他看了看这个住宅附近的照明灯,和那上面挂着的摄像头:“这片有监控吗?”
保安挺直了背底气十足地说:“有。”
袁彻他们跟着保安来到物业中心,专门有一间房里,整整一面墙的显示器,大部分现在都是灰蒙蒙的影像。
很快保安和负责监控的人说明情况,查找监控只用了五分钟。在地下停车库里找到了昨天下午五点三十五分这一家人走出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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