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枝看着邢音迟把安全带系好了问道。
邢音迟抱着书包还发懵呢,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她还有点儿晕。她总感觉她嫂子看起来比她哥还不好惹。
邢音迟咬咬唇,小声道:“嫂嫂,这件事能不告诉我爸妈吗?”
邢立仁是个控制欲很强的男人,何况邢音迟是他唯一的女儿。在经历了邢惊迟的事之后倒是变了不少,但也没好到哪儿去。邢音迟担心的人其实是她妈妈谢春横,要是让她妈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闹大。按照她妈那个雷厉风行的性格,不出一天谁都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了。
她再也不想过那种别人见了她都小心翼翼的日子。
阮枝想了想,应道:“这个你得问你哥哥,他说了算。”
闻言邢音迟顿时松了口气,她抿唇笑了一下:“谢谢嫂嫂。”
这个时间邢惊迟还在上班,没接电话指不定是去出现场了。阮枝仔细考虑了一下,决定暂时先把邢音迟带回了丰城博物馆,让这小丫头在她办公室里玩会儿。
邢音迟去过博物馆,但她真没见过阮枝他们是怎么工作。
从她踏进后院开始就忍不住惊叹,这园子可真漂亮,就跟园林似的,隔着一条幽幽的小径,一抬眸就能瞥见曲院荷风,每一丘都藏着步步曲折,蝉鸣响彻了夏日。
等再进了东院邢音迟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夏日里,还有比这更舒服的地方吗?她觉得祖宅都比不得这里有意境,特别是那一片小菜地和白墙上的藤蔓,让这炎炎的夏天无端多了几分清凉。
邢音迟还瞧见了一只肥嘟嘟的猫儿,不由心生羡慕。她从来不知道在丰城这样的地方还能有人过着这样的日子。
邢音迟忍不住开口问:“嫂嫂,你每天都在这里上班吗?”
阮枝点头:“嗯,你想看我们工作吗?还是去我工作间坐一会儿?”
邢音迟眨巴眨巴眼,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可以看你们工作吗?会不会打扰你们?”
阮枝直接把邢音迟带进了大工作间,里头的人听到声儿都没个反应,都自顾自地干着活。只有朱教授抬头瞄了一眼,这一眼就让他顿了一下。
“哟,小枝儿,出去一趟怎么还捡个孩子回来?”
朱教授说着还多瞅了人小姑娘一眼,模样挺俊,看着还有点眼熟。
阮枝拿了点零食放在邢音迟面前,解释道:“我妹妹。”
说完她又和邢音迟低声说了几句话就继续去干活了,这会儿她实在顾不上邢音迟。下午她的这点儿活可不能分心,一点儿不仔细前边的可都白忙活了。
邢音迟哪有心思吃零食,她望着这个敞亮的工作间,充满了惊叹。
这比她见过的任何东西都要美。邢音迟似乎只有从出生到懂事的这段时间是自由的,再往后她在谢春横的安排下过着既定的人生,课程、礼仪、培养兴趣。
那些艺术美吗,是美的。
但今天却不一样,邢音迟觉得自己的内心翻涌起潮汐。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们慢条斯理的动作,听着他们旁若无人的交谈,几乎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
在丰城的夏日,连晴都吝啬。
下午五点,这座城市又落了夏雨,不大不小,格外恼人。
“队长,你手机怎么样,还能用吗?”
余峯瞅着邢惊迟手里的手机,下午他们追人的时候犯人慌不择路直接跳水库里头去了,他们队长一点儿没犹豫也跟着跳了下去,等把人压回警局再洗了个澡就五点了。
邢惊迟这手机用了好多年,也没摔过修过,这会儿进了水倒是罢工了。
他蹙眉看了眼腕表,这个时间该去接阮枝了。
“小事,下班吧。”
邢惊迟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比谁都急。
余峯和秦野一看就知道他急着干什么去。现在除了案子之外能让他们队长这么着急的也就他们嫂子一个了,人都说新婚燕尔,这话不假。
周五下班的路总是格外堵一些,何况还下了雨。
邢惊迟手机坏了不能给阮枝打电话,心里还有点急,想着阮枝会不会等急了。今天她不用加班,两人说好出去吃饭看电影的。
不过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着急了别人也看不出来,只有他自己知道。
只下车那会儿迈开的步子又大又急,地面的雨水溅湿了裤脚,在雨天也不能阻挡他像阵风似的掠过。
秦律正在展厅口看着他们上锁关门,余光瞥见邢惊迟已经见怪不怪了,连着几个月都是邢惊迟来接阮枝上下班,把人护的跟眼珠子似的。
他小声嘀咕:“今天好像晚了点。”
的确是晚了点。
邢惊迟踏进东院的时候朱教授他们早就走了,工作间已经亮起了灯。黯淡的天色下,邢惊迟第一眼瞧见的还是那盏阮枝画的灯。
因着下了雨,整个院子都湿哒哒的,地面上映着工作间里透出来的光,显得院子里很亮。瓦片上缀满了雨滴,争先恐后地往下落,滴滴答答的听起来像某种乐器。
邢惊迟走到门边,目光扫过某处的时候忽而顿住。
他沉默片刻,确认自己是在丰城博物馆后,才抬步走进去。
“音音?”
邢惊迟蹙眉。
他这一声让趴在桌上下棋玩儿的阮枝和邢音迟一块儿抬起头来。这两人都生得好看,骤然两双明眸一齐看向邢惊迟,让他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