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试探着问道:“邢惊迟,昨晚...我欺负你了?”
显然阮枝也知道自己喝了酒会发脾气的事儿,其实她这些年还好一些了。以前听林灵说她喝了酒还非得抱着那些宝贝絮絮叨叨,最后干脆就抱着东西睡了。
她也就仗着昨晚是邢惊迟在身边才敢喝那么多酒。
邢惊迟挑了挑眉,还真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也没打算吓她,只抱臂立在原地,神色淡淡地问了一句:“枝枝,以前谁让你伤过心?”
显然,这话是诈她的。
邢惊迟不是个小心眼的人,但不知怎的,他总想知道关于阮枝那个“喜欢了十几年的人”,十几年是相当长的岁月了。虽然现在他的小青瓷喜欢的人已经换成了他,他却不甘心。
至少,得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阮枝一懵。
以前谁让她伤过心?
听了这句话阮枝还真仔细想了想,小时候最让她伤心的是经常见不到爸爸妈妈,再大一点就是她失去了自己的家。
再往后就没有伤心事了,顾衍待她比林千寻更为上心,待她就如自己的孩子一样。
因为阮枝爱缠着顾衍这事儿林千寻没少吃过醋,但更多的还是感激顾衍。所以现在阮枝跑三藐寺跑的勤一些林千寻也只暗地里生闷气,不敢表现出来。
阮枝试探着应道:“没有?”
邢惊迟眉心微蹙。
他就这么目光沉沉地看着阮枝,也不说话。她以前是有多喜欢这个人,才能这样毫无芥蒂喜欢他十几年,他竟不敢深想。
于是阮枝就眼睁睁地看着刚才在阳台上心情还挺好的男人一下就冷了情绪。她瘪瘪嘴,心想来生理期的好像是她诶。
今日虽放了晴邢惊迟还是送了阮枝去上班,没像以前那样只在门口看着她下车,而是把她送进了后院才离开。他暂时不想惊动林丞宴。
林丞宴曾说过会找他,他就等着。
邢惊迟从博物馆离开后没回警队,直接打电话喊了余峯去队里拿滇城送来的那枚箭头。如果他们的调查方向没错,那家陈记的人可能会对曾鸥的身份有所了解。
余峯刚拎着包子豆浆到警队呢,接到电话又去拿了那物证打车往旧市场跑。司机师傅开了很多年的车了,见余峯这么一个小年轻往那旧市场跑还挺好奇的,两人叭叭唠了一路。
“队长!”
余峯一下车就见着邢惊迟了,他们队长正靠在车边抽烟。
这声喊到了尾音默默地变弱了一点儿,他和邢惊迟共事近一年,对这个男人也有几分了解。
邢惊迟这个人看起来孤傲难相处,且做事多随心,但他向来是一个克制自律的人。在办案的时候很少会抽烟,除非遇见了难事。
这会儿余峯见着邢惊迟抽烟就知道他心情不好了。
邢惊迟咬着烟抬眸看了余峯一眼,也不说话,直起身子就往里走。
白日里这条巷子可比夜晚热闹一些,他也看得更清楚。这一片区几乎保留着原样,没有一点儿商业元素的延伸,古旧的街道、残败的墙体,似乎和如今发展迅速的都市格格不入。邢惊迟知道,阮枝看这片地方和他看这片地方,是完全不同的。
她懂历史、懂文物、懂艺术,也更懂得这样的地方的珍贵。
邢惊迟脚步微顿,伸手掐了烟。
余峯小跑着凑到邢惊迟身边瞧了一眼,默默地掏出装在证物袋里的剪头递给邢惊迟,“队长,喏,就是这个箭头,就这么一小截。难怪当时在医院里你让我们仔细找这个,他说他以前猎兔子用的应该就是这玩意儿,这年代了还有人玩这个呢?”
邢惊迟接过证物袋仔细看了。
这箭头和材质和做工和在阮枝那儿看到的刻刀如出一辙。
邢惊迟“嗯”了一声。
余峯见邢惊迟说话了,也就没那么紧绷着了。他往四周看了一圈,问道:“队长,你在这地方还有线人呢,我在丰城那么久,都没来过这儿。”
邢惊迟不太想把阮枝牵扯进来,只道是别人提供的线索。
一大清早的,路上走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各个神情悠闲,背着手慢悠悠在街道上走走停停。早饭铺子的香味传了好几条箱子。
余峯昂起脖子往飘香的瞅了一眼,鼻子轻动,觉得自己又饿了。
余峯又不太好意思说,要身边的人换成秦野他早就扯着人过去了。他只能旁敲侧击道:“队长,一段时间没见你在队里吃早饭了,在家嫂子做的?”
邢惊迟脚步不停,只从兜里拿出手机,口吻淡淡的:“快点。”
余峯一愣,随即咧开嘴笑了起来,爽朗道:“好嘞!队长你吃吗?”
邢惊迟抬眸往余峯脸上一瞧,余峯秒懂:“行,那我自个儿吃,马上回来!”
不过一会儿时间,阳光就透过云层洒了下来。淡金色的光束铺在凹凸不平的路上,烟火气息慢悠悠地打转,竟给人一种时间变得缓慢的错觉。
邢惊迟立在街侧,眸光浅淡地看着面前热闹又宁静的街。
住在这儿的多是干这行几十年的老人了,有的人已两鬓苍苍,有的人才至中年,偶尔会跑过几个调皮的小家伙。只他们的神情都轻松,丝毫不见这城市给予他们的压力。
邢惊迟忍不住想,阮枝小时候会是什么模样。
也是这样跟在她师父后头跑吗?会摔跤吗?摔跤了有人扶吗?
这一想就入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