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枝把这些小花苗和小菜苗收拾的水汪汪的,随口问道:“朱教授说贺兰叔叔让你修佛头,在这里你方便吗?修到哪儿了?刻刀还能用吗?”
空蝉无奈地应:“东西贺兰钧都给我备好了,一车一车地运来。昨儿刚粘完佛像残片,过两天再准备对佛像的复原。”
阮枝笑了一下:“躲在这儿这么久你有哪年真的清净过,我都闻到环氧树脂的味道了。”
空蝉对佛像进行粘贴的时候用的就是环氧树脂胶粘剂,工艺性能好,胶接强度高,收缩率小,防水阻燃抗老化,还耐热耐寒,这胶就是有点脆。所以他用的环氧树脂是处理过的,提前加了低分子聚酰胺胶树脂来增韧。
空蝉转了转手上的念珠,悠悠道:“我可不用每个月都做浆糊。”
这边阮枝和空蝉聊得开心,另一边的刘奕华和姜婉兰都快石化了。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看起来为什么这么熟稔,而且阮枝的老公还叫空蝉“师父”,她老公不是警察吗?怎么会和顾衍扯上关系。
今天有外人在,阮枝没多留,把带来的茶叶塞给她师父就挥挥小手准备走了。
空蝉温声道:“小枝儿,下回来我给你做青团吃,松花馅的。”
阮枝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她叮嘱道:“山里冷,晚上别在禅房坐太久,我给你买的维生素记得吃。下回来我要检查。”
空蝉眉间多了些笑意:“知道啦,快下山去吧,路上小心。”
阮枝又看了她的师父一眼,拉着邢惊迟走了,今天她过来的目的本就是让他见邢惊迟一面,目的达到了也就可以离开了。
阮枝一行人走后,空蝉对着菜圃里的小菜苗看了许久,喃喃道:“看着还真是精神了点,行,改明儿给你们浇浇水。”
...
山寺门口。
姜婉兰上前几步凑到阮枝身后,不停追问:“阮枝,你和空..顾先生是什么关系?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你居然认识顾先生?”
刘奕华在一边没说话。
阮枝瞥了姜婉兰一眼,心想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多问题。
她张嘴就来:“我以前也是这寺里的,前两年刚还俗。”
姜婉兰一顿:“你说真的?”
邢惊迟眉心一跳,再问下去也不知小青瓷还能胡诌些什么出来。他把人往自己身边一拉,在她面前蹲下身:“下山的路不好走,我背你。”
阮枝弯了弯唇,得意地看姜婉兰一眼:“当然是真的,我们先下山了。”
姜婉兰:“......”
邢惊迟背着阮枝很快就消失在了姜婉兰和刘奕华面前,刘奕华手里抱着画还提着姜婉兰的鞋子,他提醒道:“兰兰,这庙里可都是和尚。”
姜婉兰:“...她骗我!”
她真的很讨厌阮枝!
姜婉兰的气急败坏完全没能影响阮枝。她趴在邢惊迟背上,什么都不用担心,只要搂着他的脖子晃着脚就好了。
没有雨丝的午后,温暖又舒服。
山里的温度比外面低一些,暖洋洋的日头照在身上驱散了这丁点儿寒意,山野间已有春花绽放,点缀着一片葱茏的野林。
阮枝趴在邢惊迟宽阔的背上险些睡过去,她接着他肩膀的力道往上蹭了蹭,想凑到他耳边和他说句话。但还没开口就听身下的人沉声道:“你别动。”
阮枝顿了片刻,然后往邢惊迟耳边一趴:“我就想和你说句话。”
她看不见底下的男人是个什么神情。
邢惊迟压着眼,喉头滚动,小臂上青筋凸显了一瞬。耳边的呼吸轻轻软软的,他背上也是柔软的一片,这女人哪儿都是软的。
他低哑着嗓子应:“我听着,不用离那么近。”
阮枝贴着邢惊迟的后颈,下巴擦过男人紧实的肌肤,闭着眼睛道:“这个周末不用去看我外公了,他临时有事跑别的地方看展去了。”
阮枝的外公阮梅琛是丰城著名的收藏家和古书画鉴定家,只有阮清这么一个女儿,所以任谁都想不到阮枝和阮梅琛的关系。当初阮枝要和邢惊迟结婚那会儿阮梅琛气得要闹着离家出走,这周也不知是真的去看展了还是不想看见他们干脆跑了。
邢惊迟听他爷爷提起过这么一段,他也不恼反而笑了一下:“你外公是不待见邢家还是不待见我?”
阮枝摇摇头:“都不是,他就是不待见我爸。当时我爸妈谈恋爱那会儿他就不同意,我妈性格强势,我爸也是个倔脾气,起初日子也能过。后来生了我,两个人也越来越忙,家庭矛盾就越来越凸显,还好这两个人都挺理智,及时止损。”
“这婚事又是因我爷爷而起,我外公就更生气了。我婚礼他都气得没来,我哄了好些日子才让他露出个笑脸,居然又跑了。”
说着说着阮枝还有点儿郁闷。
这几个老头子一个比一个难搞。
阮枝说起林千寻和阮清的事儿还有点感慨,她小声地叹了口气:“邢惊迟,以后我们也一样。如果不合适了,不用勉强。”
男人的脚步骤然停住。
阮枝抬头:“嗯?”
怎么不走了呢?
片刻后,邢惊迟加快了步子下山,半天都没说话。
阮枝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男人似乎又生气了。她懵了一下,这生的什么气呢。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说的话,难不成是因为那句“如果不合适了,不用勉强”?
阮枝闷闷地看了一眼邢惊迟的后脑勺。她倒要看看有一天那只“雀儿”从天边飞来了,这个男人会怎么办,还生起气来了。
到了山腰阮枝被邢惊迟塞进了副驾驶,他把门一关,自己没上车,绕到另一侧车门口等人。
阮枝在下山的路上就困了,见邢惊迟生闷气也没不识趣地凑上去,把安全带一系再掏出他的墨镜一带就开始睡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