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惊迟从没有像此刻这般清晰地意识到他的身份发生了转变。在阮枝面前,他不是刑警队长,他只是她的丈夫。
而作为她的丈夫,他甚至没有去参加他们的婚礼。
在阮枝面前,他需要建立新的信任机制。
邢惊迟放下电脑,起身向床侧走去。
抱着枕头的阮枝仰起脑袋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一步步朝她走来,他右手微动,指尖弯曲,虚握成拳,然后抬起了手放置在她面前。
阮枝眨眨眼,小声问:“干什么?”
邢惊迟垂眸,目光静静地落在她雪白的小脸上,低声解释:“相信我。”
阮枝抿唇,她注视着面前握着的拳头,许久之后才有了动作。
她学着邢惊迟的模样,握了一个小拳头试探性地靠近他,直到她的肌肤与他相触。
微暗的灯光下,一大一小两个拳头安静地碰在一起,复又分开。
阮枝迅速收回手,把枕头往邢惊迟的床边一放,逃似的跑下了床,一边跑还一边掩饰性地喊:“我要去洗澡了!”
邢惊迟低笑一声。
又害羞了。
夜月悄悄地掩在层层叠叠的云雾之后。
邢惊迟咬着烟坐在院子里,电话那头余峯的声音有些迟疑:“队长,刚下飞机远哥就接到了滇城那边打来电话,说千鸟认下了所有罪行。”
他把玩着手里陈旧破损的打火机懒散地应:“你似乎对此有疑问?”
余峯压低了声音:“队长,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千鸟花了几个月时间去打那条地道,认罪认得那么爽快我反而觉得有鬼。”
邢惊迟没点燃咬着的烟,只是过个瘾。
他站起身侧头往二楼的方向看一眼,“你下飞机看到了什么?”
那头安静了片刻,只剩下写嘈杂的背景音。
不一会儿,余峯讶异道:“队长,我看见囚车了!我们从滇城带回来一个犯人,是千鸟吗?”
邢惊迟收起打火机,往门口走去,轻飘飘地回答:“自己去看。余峯,你知道我现在处于婚假期吗?知道现在几点吗?”
余峯磕磕巴巴地应:“那、那我是不是打扰你和嫂子了?”
邢惊迟声线冷漠:“你说呢?”
余峯立马大喊:“队长我错了!我马上挂电话!”
说完也不等邢惊迟回应,立马挂了电话。
邢惊迟轻哼一声。
余峯应该庆幸现在他和阮枝还处于磨合期。
邢惊迟是掐着时间上楼的。
但一进房门他就顿了一下,因为阮枝正穿着睡衣,下半身包裹着不明物体,且躺在他的床上看电视。
阮枝听到声音侧头看了一眼门口的男人,循着他的视线看向了自己的鱼尾巴。她动了动脚丫子,“美人鱼空调毯,我现在就是美人鱼。”
邢惊迟反手关上门,盯着她的“鱼尾巴”看了一会儿,问:“你睡这间房?”
阮枝忙不迭地摇头:“我只是敷完面膜躺在这里看会儿电视。你可以先去洗澡,我换了新的毛巾和牙刷,我来的时候带了两套。”
邢惊迟挑了挑眉。
漂亮的小青瓷还特别爱干净。
阮枝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眸间泛起水雾,声音渐渐低下去:“邢惊迟,明天早上你想吃面条还是吃饺子?或者别的?”
邢惊迟将房间的灯调暗了一些,低声应:“看你心情,你明天想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阮枝小脑袋点了点,眼皮也不自觉地往下拉。
但视线仍落在电视上。
邢惊迟拿起遥控器调低了声音。
几乎是悄无声息地拿了换洗衣服进浴室。
...
阮枝睡着了。
邢惊迟一开门就看到阮枝歪着脑袋靠在一旁的枕头上,眉眼间浮着些许倦意。
她的体力不足以支持她经历昨晚发生的一切,更何况她又在车上睡了一夜。
邢惊迟无声地走到床边,弯腰抱起了阮枝,顺便拿下了她的“鱼尾巴”。他稳稳地抱着她往里间走去,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床上盖好了被子。
外间微弱的光照进来,悄悄趴在地板上。
邢惊迟没有即刻关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