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邢惊迟就抓住了两个重点:白、纤弱。
浓密黑亮的发将女人大半的面容都遮掩,他不紧不慢地扫过女人身上的每一处,在看到她白皙的指间带着一枚戒指时眸内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鞋面和沙砾摩擦的声音响起。
阮枝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开始加快,他向她走过来了。
“刑队!”
联络耳机内传来喊声。
邢惊迟停下脚步,视线却仍胶着在这个女人身上,“说。”
“那两辆车想硬闯关卡被我们的人拦下了,千鸟和三哥以及秦野都不在里面!跟着货车的人也传来消息,那三辆货车里都是成批制造的假货,是一个月前运到竹楼的,都拦截下来送到市局去了。”
邢惊迟神色不变:“知道了。”
余峯只比邢惊迟晚那么一点儿收到消息,他摸不着头脑地看了一眼还在燃烧的竹楼,“刑队,这那么多人是哪儿去了?还是说一周前千鸟就离开了?”
这一周竹楼群来往车辆很多,若是千鸟真的提前收到消息不是没有可能先逃走的。
邢惊迟最后看了一眼渐渐微弱的火光,下巴微抬:“人带到派出所,立刻去追半小时前从门口经过的两辆货车。”
这个女人是他们目前能在竹楼群里找到的唯一线索。
现在消防队在救火,他们还不能展开现场勘查。余峯应了一声就带着阮枝往车边走,他心里对这个女人充满了怀疑,万一这女人真是千鸟他可得不能让她跑了。
想来想去余峯觉得还是把她放在他们队长的车里最安全。
上车后阮枝才卸了力气靠在座椅上,手铐不比绳子舒服多少。她从来没想过她人生第一次被人铐上是拜她丈夫所赐。
看样子邢惊迟并没有认出她来。
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三个月前她和邢惊迟去民政局领了证,他来的时候急匆匆,走的时候也是,压根就没看她一眼。
整个过程就像是在完成什么紧急任务。
她在工作人员同情的目光下接过两本红红的结婚证。
所以此时阮枝完全有理由合理怀疑邢惊迟对自己所娶的女人一无所知。他不在乎自己娶的是谁,是她或是别人,似乎都无所谓。
所以他把她一个人丢在婚礼现场。
一声闷响。
左侧车门被打开,他坐上了车。
阮枝下意识地别过头提前避开邢惊迟带着压迫的视线。虽然此时她还被人铐着,但她心里的紧张和害怕却慢慢散去了,她知道,自己很安全。
清水镇就这么点儿大,警局离这里并不远。
余峯等邢惊迟坐上车就启动车子往警局开去。
车厢内很安静,没有人说话。
余峯莫名其妙地觉得这个气氛很古怪,他这小半年跟着邢惊迟抓了不少犯人,还是头一次看见这样的。不跑也不辩解,上车还挺自觉。
副驾驶上坐的警员正在翻这个女人的包。
没有身份证,手机没电关机了,剩下的一些就是纸巾口红之类的小物件,包里没有任何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看起来还挺正常的。
警员翻完把包往邢惊迟跟前一递:“刑队,没身份证,也没其他特别的东西。”
邢惊迟接过这一点儿大的小包放在阮枝身侧,没再动。他侧头看向这个一直看着窗外的女人,语气轻松地问:“我是丰城刑警队队长邢惊迟,你能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吗?”
正在开车的余峯心里一咯噔。
他们队长这走的是什么审讯路子,怪让人害怕的。
“我冷。”
女人低低地开口,声音就跟棉花糖里泡过似的。
软绵绵的、像是葡萄味的。
前座的两个男人皆是一愣,这么个柔弱的女人能是千鸟吗,难不成是中午进来的那个?他们找到她时她确实被绑着,似乎是个受害人。
但这念头也只闪过那么一瞬。
正常人也不能在警车上说的第一句就是“我冷”。
坐在副驾驶的警员刚想脱外套余光就瞥见了邢惊迟已经脱下了外套。余峯从后视镜里看到也是惊呆了,他们队长这回打算用美人计?
邢惊迟脱下外套一扬手。
墨绿色飞行员外套带着男人的体温覆到阮枝上身。她偷偷地撇了撇嘴,这个人一点都不温柔,就这么把衣服往她身上一丢。
那女人身上盖着他的外套,小小的一团缩在角落里。
邢惊迟扫了一眼她别扭的姿势,直接拿出钥匙伸手把她手上的手铐解了。整套动作下来流利地都没碰到她的手。
千鸟可能是个女人,但千鸟绝不是个家境优越的女人。
坐在车上离得近了邢惊迟才近距离地看到了她的手,手指根根白皙纤细,皮肤细腻,这双手没干过粗活甚至可能提不了重物。
她不可能是千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