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要夏太监说,这顾学士倒像是和陛下有仇似的。看着那门框里头咬牙切实,活活是什么珍宝被陛下夺了去。
外头响动惊动顾知薇,男人自来霸道,唇瓣微抖,发瑟发疼,挪开嘴唇在傅仲正耳畔气喘吁吁,道,
“外头是什么声音,我要往外头去,等会儿母亲和恭王妃来了,瞧见可怎么交差。”
傅仲正伸手在后背细细顺她呼吸,等呼吸平稳,复又挪过唇去,只在鬓角额头细细亲.吻几下,道,
“不是什么大事儿。外头备着梳妆台,朕,伺候你重新梳洗了?”
声音嘶哑,带着股儿调笑意味。可偏偏,顾知薇哪里敢让他伺候,动手动脚不说碍手碍脚,有他反倒是碍事儿。再来,他素来身边儿有人伺候,又是帝王之尊,便是在自己面前素来亲和,顾知薇也不敢轻易支使他。
如此又磋磨了会儿功夫,前院里顾苏鄂使人来催了两次,夏太监件件都拦住,只等陛下眼巴巴送了顾姑娘出了涵香阁,小声凑上前,
“陛下,方才外书房顾学士喊了几遭儿话,又有恭王府的奴才瞧见奴才,说了几句话...”
意思是,顾学士不乐意让薇姐儿和他久待,恭王府的人瞧见夏太监,想来也知道傅仲正在里头和说话。
“知道了。”
离开涵香阁,傅仲正浑身暖意去了几分,话语也淡了几分。仍旧是月白长袍暖玉佩,可君临天下的气派让人不敢直视。夏太监躬身跟上,不敢揣摩圣意。
顾知薇这边衣衫整齐,徐妈妈心底倒是诧异,每次陛下见姑娘,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咽下去才好,今儿个怎么如此乖巧,姑娘连唇上的胭脂也好好的。
花园子逛着逛着,顾知薇便不见身影。恭王妃自然知道其中定有缘故,朝顾母笑道,
“你们这花园子整治的好,便是我们家王爷瞧见,也是服气的。”
“王妃谬赞了。”顾母笑着回话,道,
“这些个都是薇姐儿的心思,她素来生的心思灵透,便是崔太后也夸过几次,王妃您若是瞧着什么合适,只管搬回去就是。”
“你瞧瞧,你瞧瞧。”
恭王妃拉着何三姑娘说笑,朝顾母道,
“你们家最珍贵的珍宝给了我们仲正,日后便是千万个花花草草也比不得这一个。更何况,我们家仲正素来不爱那些个花花草草,珍宝虽好,只一个便够了。”
顾母听了这话心底大安,有恭王妃这句话,她薇姐儿便是在宫里,也是日后日子好过。忙不迭开口谢过,去瞧崔妈妈,
“你往涵香阁去一趟,怎么姑娘换个衣裳耽误这么些功夫,咱们逛过前头院子,便在戏台子那里开宴如何?”
后半句是朝着恭王妃说的,她自然没有不乐意的理。过不多时,顾知薇携带一众丫头过来,先后见了礼,一时开了宴席直到日头落下。
车马滋滋,人散灯昏黄,顾知薇直到回到沁薇堂,仍觉得脚酥腿麻,走路虚晃。
坐于梳妆台前,钿螺花扦去的干净,乌发低垂,芍药小心拿篦子梳过发丝,徐妈妈在外头把今儿个添妆收拾登记在册,拿进里间给顾知薇看了,
“姑娘,今儿个恭王妃还有常家大奶奶的添妆在这里,太太吩咐,您先过过眼瞧瞧去。
内务府送来大婚正服也一并送来,姑娘明儿个再试试,虽繁琐了些,总好过正日子出岔子。”
檀木匣子里,是红宝碧玺制成的家常发冠,前后流苏硕.大明珠低垂,凤衔珠九翅飞展,各色珍奇珠宝不说,只凤口衔的那颗明珠,便价值千金。
芍药倒吸一口气,她便是跟着姑娘见了许多好东西,此刻也觉得,恭王妃送来的这发冠实在是顶顶出彩的好东西。
顾知薇想的倒比芍药来的深,这发冠是内造宫制,恭王妃素来是不爱这些珍宝,想来是早就备下这发冠,只准备送给自己。
她是满意这个儿媳妇,才送这些个东西来吗?捻起凤尾垂下明珠,顾知薇低首沉思。莫名想起今儿个涵香阁相见的那人,他们要成婚了。婚后,他要御驾亲征。
“前头哥哥送来的虎骨和狐裘收在哪里?收拾出来做些护心。”顾知薇扭头问向徐妈妈,嫣红唇瓣在烛光下泛着瑰丽色泽,徐妈妈心一突,道,
“西间箱笼里收着,姑娘要多少?”
***
恭王府马车上,恭王妃坐在车里听婆子回话,
“奴才今儿个在涵香阁瞧见夏太监,虽是换了衣裳,可浑身的气派错认不得。还有那副白玉棋子,是王妃特意寻摸了送给陛下,奴才瞧着,样式一模一样。”
“可见着陛下了?”
恭王妃放下手里茶盏子,问外头行走的婆子,婆子不敢只说,只低首道,
“模糊许是月白衣裳,认不得准。”
月白衣裳,今儿个何四送进宫的便是月白衣裳。
恭王妃心底有了算盘,冷着声音道,
“不说知不知道是陛下便在这里胡说,便是陛下,想来陛下自有章程,谁准许你探查圣意。
哪怕是仲正登基,咱们恭王府也不许仗着体面在外头打探。若是让我知道,自该罚出府去。”
那婆子慌忙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恭王妃转了两下玉镯子,低首叹了口气。她虽是顾知薇名义上的婆婆,唯一的嫡子如今是皇帝。
可只要她是恭王妃一日,便恪遵守循一日,克制了那么些年,不能因为仲正登基便放肆,百年后,给她儿史书上留下黑史。
“谁在那里!”
马车猛的停下,前头打灯笼的大声呵斥一声。顾知花瞧见那列马车,两股颤颤,巴结道,
“喊冤!我要告顾家大小姐残害胞妹,不守规矩..”
"捂住她口鼻捆上,带回府去,明儿再发落。"
恭王妃懒得听这些,一听便知是顾知花在外头。顾家的事她早有耳闻,内情也知之甚详。
只不是说顾知花往外逃去了,怎么好端端出现在城里,还在这里守着自己。
若是薇姐儿心软顾及姐妹情深,她这个婆婆便出手助她。
等到第二日天色未亮,恭王妃因为惦记着这件事情。一大早便喊了丫头婆婆,当众在花厅提了顾知花上来。
顾知花一心以为是恭王妃要听自己说话,心底里格外欢喜。也顾不得这些日子吃的苦楚,喜滋滋问向一侧召唤自己的丫头,
“听说恭王妃素日里最和善不过的人物,我今儿个算是知道了。你们府邸里伺候真是好差事,比顾府不知道强了多少出去。”
那小丫头得了吩咐,半句话也不敢和顾知花说话。顾知花浑然不在意,她如今也算是看明白了,什么亲情家人都是虚的。不说顾家对他不好,就是亲爹敬王,让她偷了东西送出京城,可谁知,拿了那东西的人竟然要杀她!
若是敬王不知道,顾知花打死也不相信!可要是就这么任由亲爹陷害自己,顾知花也按耐不住这口气。想来想去,只有找上恭王妃,才算是有出头之日。
一来啊,她是当今陛下嫡亲的母亲,谁敢和她问罪。二来,她是顾知薇的婆母,若是能让她厌恶上顾知薇,她才算是没白来这一趟。
只心底想的再好,见到恭王妃的场面也让顾知花心惊。匕首刀剑药物绳索,样样都是要人命的东西。
恭王妃,她要杀她。
顿时,顾知花所有的算盘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便是千万个算盘,也得有命在才是。只她现在想逃,早已经迟了。
“把门关上!”
一声令下,屋子里黑天一般,哪里也逃脱不得。更别说那些个粗壮婆子上前捆住她胳膊,下一瞬,药物入口,辛辣酸涩。
她要活不成了。
七窍出血,顾知花半句话也说不出,愤恨目光瞪视虚无空气。她筹谋许久,怎么就,怎么就栽在了素有菩萨名号的恭王妃手里?
作者有话说:mua~
第91章
不消两个时辰,消息便传到皇宫内院。
傅仲正道了声知道,便低首仍旧去看手里的奏本。崔家小八筹备粮草,鲁豫二地夏粮依次进京。北地持续干旱,罗家守城艰难,鞑子日益频繁南下,原不过一月犯边一次,近来五六日便犯边抢劫百姓。
十月一战,须把这鞑子驱除不可,为国朝永绝后患。
至于顾知花,在他眼里早就是个死人了。死在母亲手里倒也干净,省的薇姐儿知道,手上没得沾染鲜血。
顾苏鄂也在一刻钟后得了消息。挥退下人后往后院行去,顾知花虽不是他亲生,左右也是表妹嫡亲女儿。人死过往俱空,便是她不是顾家人,少不得和顾老太太商量了,祭祀宋舅老爷的时候,可要把这段添上?
顾老太太正翻箱倒柜让宋妈妈整理衣裳,薇姐儿临近大婚,她精神气儿不好,难免需要好衣裳帮衬。
可偏偏,缠绵床榻半年,骨消瘦,人憔悴,衣裳也都宽了不少,她们这样的人家,本该提前备上。可偏顾老太太身子骨不舒坦,又因顾知花的事未免心情不好,哪里有时间量体裁衣。
顾苏鄂当下便挥退宋妈妈,拱手半坐小杌子上,仔细查看了顾老太太容色,见她精气神比前几日好上许多,心底百转千回,口中转了话头,
“母亲一向可好?薇姐儿初九的正日子,咱们家东西齐备,陛下因薇姐儿加封咱们顾家。
儿封了承恩侯,母亲也得了诰命加身。只儿子愧疚,这诰命并非儿子带给母亲的。”
顾老太太一听这话,手腕也不疼,直起腰身,拉住顾苏鄂肩膀,
“你扶我起身,我给你爹烧柱香去。
他病死的时候,还念叨着你能不能成才,这么多年过去,我总算是熬的云开,得和你父亲念叨念叨才是。”
提起早亡的顾父,顾苏鄂躬身服伺顾老太太穿鞋,搀扶到隔间小佛堂,依次上了香,顾老太太虔诚跪在蒲团上磕了三个头,才起身朝顾苏鄂道,
“你娘我是老了,有时候也偏心,可我不糊涂。我知道,你来找我什么事儿。”
顾老太太慢慢回到正堂,见顾苏鄂面露惭愧,道,
“你也以为我老糊涂了,只顾着知花不成?早年我想着至善和薇姐儿都是咱们家亲生的孩子,花姐儿她连个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到底不如薇姐儿往后嫁的好,偏疼些也没什么。”
“只是这偏疼,终究是害了她。”
顾老太太往窗外瞧去,梧桐树遮天蔽日,在窗台山荫出凉意,沧桑声线也似裹了凉风,
“至善如今有了儿子,知薇也有了归宿。只唯独知花,她不是咱们家的孩子,到底养了她十几年,给她个好坟头吧,啊?”
顾苏鄂颔首应下,唯恐顾老太太不知其中内情,解释道,
“她偷了儿子书房里的坤舆图,想来有敬王指使,图虽不大准确,叛国之名为实。故...”
她死的并不冤枉。
顾老太太知儿子对自己误解颇深,也不解释,只朝顾苏鄂摆手,
“你去和你媳妇说话。至善媳妇下个月满月,薇姐儿到时候已经是娘娘了,她嫡亲的侄子过曰子,少不得各有定例。你只管忙活去,别为我这里烦心。”
说罢,也不等顾苏鄂说话,便合目捻动手中的佛珠串子,大悲咒从口中念出,佛音缠绕,苍然寂寞。
顾苏鄂只得退下,出了堂庑立于廊下,宋妈妈躬身下礼,小声道,
“老太太自打二姑娘..后身子骨就越发不好,近日也是常念叨回青州去。老爷若是得闲,不如常来瞧瞧。
老太太嘴上不说,心底也挂记着老爷呢。”
况且,她贴身伺候老太太,旁人不知道,她最是明白老太太身子骨。二姑娘推搡那一下,可是把老太太心口的那股气儿给推散了。
老太太夜夜梦见老太爷,不说夜深难得安寝,便是早起醒的时候,也是面目凄然,不带丝毫喜意的。
“好生伺候就是。”
顾苏鄂捋捋胡须,回身眼底多了几分暖意。低声嘱咐宋妈妈,
“老太太这里若缺什么,只管往公中拿去。午后便有人送诰命命服来,你服饰老太太换洗了,若有不恰当的,只管回太太去。”
宋妈妈应下不提,目送顾苏鄂出了院门,才转身进屋。原本暖踏上坐的老太太立于窗前,宋妈妈慌忙上前,
“老太太,您眼下可吹不得风。老爷知道了,定是要罚我们的。”
顾老太太摆摆手,朝宋妈妈道,
“咱们等过了姑娘大婚,回青州去吧。我给老爷子守坟去。”
***
初九正日子,天清气朗。
沁薇堂里外喜气盈盈,一早便有顾母来沁薇堂坐镇,便是顾大嫂,原也要强撑着身子骨过来。顾母心疼乖孙,又见顾大嫂身子骨恢复并没有多大好,唯恐她往后落了顽疾,不许她往沁薇堂来。
顾老太太也一扫前几日阴暗,祭拜了顾老太爷,便携着宋妈妈往沁薇堂而来。沁薇堂里,徐妈妈殷勤服饰顾知薇穿上婚服。
凤冠霞帔,金玉坠子压裙摆。黛眉朱唇,胭脂罗粉上润颊。更别提衣裙上凤穿牡丹,金银丝线织就龙凤,奢华至极。
“姑娘,好了。”
徐妈妈再次在顾知薇莺粉唇瓣上轻润胭脂,又见眉眼无一处不精致,行动举足间气象万千。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