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二来,祖母和我在庄子里住了许久,不说丫鬟婆子们折腾,便是乌庄头带着婆娘儿子,也多照顾我们。爹去可要赏赐他们才是。”
一番话听得真切,胡太医心底咋舌,这顾家二姑娘怕是起不来了,遇到这么一位行事果断,又是颇有章程的姐姐。若二姑娘心慈手软,是个憨厚性子,这姐姐会多加照顾,可若是个没眼色又是生性.爱嫉妒的,怕是别说照顾,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果然,只听里头顾父叹了口气,道,“你是个纯真性子,你哥哥也是个好的,怎么唯独花姐儿,被她娘教歪了,把你祖母撞成这样,连来都不来看一眼。”
“等到了庄子上,定是要请几个嚒嚒去,好好管教她才是!”
顾知薇心底冷笑一声,为何她和顾知花不一样,不是明摆着的问题吗?她和哥哥是娘亲所生,至于顾知花,那可是敬王嫡亲的闺女。
女肖生父,不知悔改,不知忏悔,也不正是敬王才有的品格吗?
听到这里,胡太医略请了下嗓子,早有丫鬟忙打了帘子,略叙了两句旧,便去里间诊治了顾老太太。
胳膊上骨折本不是大事儿,可上了夹板中药却极为麻烦。老年人本就骨头脆,顾老太太早年又是操劳过度的,旁的倒是还好,唯独顾老太太发热让胡太医忧心忡忡。
连忙把顾苏鄂请到一旁,把病因讲了什么这才道,
“若是寻常风寒倒也不算大事儿,一则老太太有了春秋,我唯独忧心是胳膊上引起的高热,虽拿酒品降了温,可到底是不妥当。
二来,这屋子虽好,可到底阴凉了些。老太太如今受不得寒,可也轻易搬动不得。虽是四月份天气热了,夜间也要点起炭炉才是。
未来二日这身边儿可不能断了人,有什么状况及早请人才是。”
顾苏鄂一一应下,亲自送了胡太医出府,自吩咐丫鬟婆子按照太医嘱咐,小心看顾。
顾知薇知礼节,早在傅仲正带着胡太医进门时,早就躲到了东侧间。刚要出去,便见傅仲正玄色朝靴朝东间走来,心猛地跳到嗓子眼。
爹亲自送胡太医出去,可眨眼便回的功夫。若她和傅仲正说话,被爹瞧见,又是一场官司好打。
“我想问姑娘,可曾给旁人做过衣裳不成?”
傅仲正停住脚步,目色低垂,锁定满花粉稠明珠绣鞋,鞋样精美,许是她躲入里间匆忙了些,裙襦下,秀丽脚丫如小女人般惹人爱怜。
“不曾。”
顾知薇虽不知傅仲正如何这么问,实话实说。她重生来不过给傅仲正做了件衣裳,便被宋姨娘盯上,她哪里还敢给旁人做衣裳?只恨不能好好过日子吗?
傅仲正听了这话,紧绷的喉结松缓下来。既然她说不曾,他便信她。长腿一转,阔步往外行去。半旬未来,这顾府倒是多了他不知的琐事,回头让何四自习打探了,事关顾府,尤其是她,半点儿都轻忽不得。
再说顾父这里,送了胡太医出去,又嘱咐了丫鬟婆子,这才腾出手来料理顾知花。饶是他如何也想不到,花姐儿如今这般放肆,今日敢撞折老太太的胳膊,丝毫没有悔过之心,明日她便敢杀人放火,还觉得不痛快呢!
只他到底是失望了,小茗不多时便来回话,“方才大门上传话来,说是二姑娘带着人往庄子上去了。”
“跑了!”
顾苏鄂看向门口方向,昔日儒雅外表下,狠戾一面才显露出来。若没有两三分手段,仅仅是凭借着姻亲关系,他也不能坐稳文渊阁大学士一职。
平日里他在家谦和惯了,是不是顾知花认为他这个父亲,不肯轻易动她还是怎地。
冷声吩咐小茗备马,顾苏鄂见顾知薇从屋内走出,嘱咐她几句家常话,不等顾知薇开口说话,便翻身上马往庄子上去。
而此刻城外,顾知花坐在马车上,一直催促赶马小厮,“快些,快些,我要早些见到姨娘呢!”
“二姑娘,外头敬王府被抄家,动弹不得呢。”
赶马小厮一脸的无奈,在府里时二姑娘不等老爷吩咐便要走,偏崔妈妈等人顾不得她。眼下,前头敬王今日被查,内外丫鬟婆子小厮连同后院里姬妾都被拉扯出去,一条街堵的严严实实,他们是半步也挪动不得。
顾知花这才纡尊降贵的掀开帘子,见前头一条街堵的严实,禁卫军连同看热闹的百姓熙熙攘攘,再往远处瞧,两个黑脸将军捆着个白胖男人从敬王府出来,那白胖男的模样倒是有两三分眼熟,
“乖乖的嘞,敬王府到这里有一二里路,这么多伺候的丫鬟婆子,比咱们顾府多出好多!”
赶马小厮从未见过这么热闹的地方,不远处,甚至有杂耍的带着家伙来讨饭吃。正看的热闹,顾知花猛地一鞭下去,打的赶马小厮半脸血,
“喂,你下去,帮我买个人回来。”
“我的二姑娘啊,这可不是买人的地方。”
赶马小厮哪里敢,挨了鞭子后倒是清醒,往后倒了马车,调转车头,“回去禀告老爷太太知道,再说旁的。”
第43章
顾知花哪里敢回去。
她本就是偷偷溜出来的,不说她无意间连累祖母受伤,便是拆院子不听正院里差使,怕也会被顾父责骂。
父亲待她和顾知薇一向不同。
顾知花咬牙切齿,赶车的马童怎么会知道,若不是祖母往日里心疼姨娘,给姨娘一部分管家的权利,让姨娘和她在西院里能住的安心,顾知薇她也不至于和现在这样盯住自己不放。
不就是和姨娘在西院里时候,姨娘偷偷藏了些金银珠宝,若没有这些珠宝银钱,姨娘怕是在庄子上,连个饱饭都吃不得。
顾知花越想越是恼恨,本就狭窄的丹凤眼越发阴毒起来。她跑到庄子上和姨娘好早日商量了结果出来,也省的姨娘被父亲责罚。可谁知偏遇到这敬王府被抄家,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屏气凝神藏在马车里,顾知花发了愁。眼下她被堵在这里了,可怎么办呢?现在她说是顾知薇诬陷自己,害自己仓促而逃,还来得及吗?
车马哒哒声想起,伴随着顾府将士们吆喝声,顾知花锁紧身体,一动也不敢动弹。
府里面的人知道了她不在的消息。姨娘,姨娘在庄子上还好吗?
庄子上,乌庄头连带婆娘正在收拾院子。老太太和大姑娘在庄子上住了这么些日子,好不容易老太太和姑娘走了,庄子上下人都劳累不少,姑娘仁慈,每人赏了银钱米粮下来,连带着,乌庄头也对住在西间的宋姨娘有了意见。
老爷太太送人来的时候可嘱咐了,府里面月钱银子一概不送,只当是丫鬟婆子使唤。老太太在的时候她们道不敢苛责她,织布纺纱倒是有的,可也不过是每日意思做上几匹,并不以此为生。
庄头婆娘看看西间禁闭的门,不由发了愁,见他男人抽着水烟袋,问他,“姑娘走的时候可吩咐了,好好问问西间那些利钱银子的下处,她整日闭门不出的,咱们可怎么问?”
“怎么问?!”
乌庄头吐了口烟气,见他婆娘完全没有主意的模样,眼角眉梢都是昔日江湖大汉的桀骜不驯,嗤笑一声,
“她便是府里面的主子,我们供着她便是。太太、老爷发话,既然是当成奴才们看待,我也不纵着她,明日和妇女们一起做工便是。”
”这能行吗?”
庄头婆娘不敢做主,皱着眉头,“老太太在庄子里的时候她们十天有个三四天都是和宋姨娘一起吃饭,若是把人磋磨个问题来,老太太怪罪下来,咱们岂能承担的起。”
“她便是天皇老子,来到这庄子也得听我的!”
乌庄头全然没有这顾忌。要他说,这宋姨娘命也就此到了头,往好处说是老太太心疼侄女儿,眼巴巴的住到庄子上看着她。可往深了讲,这也是老太太没权没势的,但凡是老太太能保住宋姨娘,她也不能到庄子上来不是?
既然到庄子上来,老太太又跟了过来,便说明这宋姨娘怕是回不去了,不只是回不去,怕是好日子也没几天了。
现在不处置她,怕是老爷顾念着老太太面子舍不得,只等老爷回转过头来了,这宋姨娘能不能活着还是两回事儿呢。
他走南闯北这么些年,就没见过哪一家的姨娘管着家里银钱,还敢背着老爷在外头放贷的。
只这些话,乌庄头不好和他婆娘明说,见她还是每天不展的,索性粗着声音给她派了活计,
“姑娘不是说你做的辣子焖鸡好吃?咱们养了那么些个,去宰两只来,酥酥的炸好给府里面送去,也让姑娘闲的时候有个嚼嘴的东西。”
“哎!”庄户婆娘等时顾不得脑海里的想头,也丝毫顾不上什么别的事儿。大姑娘那么个仁慈人儿,难得喜欢他们庄子里的东西,别说是有,便是没有,她也得想方设法的供上再说。
见婆娘去厨下忙活,乌庄头这才吐了口烟气,在千层鞋底敲了烟灰,看了眼禁闭的西间,心底暗骂了句,这sao婆娘倒是沉的住气,他们两口子只差明着说让她干活去,偏只当听不见似的装哑巴,一句话也不说。
西间简陋屋子,宋姨娘紧紧抱住胸前首饰盒不敢动弹。她如今算是明白了,庄子里头的这夫妻两个是正院的人,难怪正院借着她诬陷顾知薇名声的事情,趁机把她送到庄子上。
有这么一对忠心耿耿的夫妻,哪里愁没磋磨自己的机会。只是可怜她的花姐儿,姑姑如今连自己都不肯照看,怕是更不会管她的花姐儿了。
还有青橘一家,如今也不知被卖到哪里,她在青橘身上花了那么多银钱,如今连个回报都没有,就被人扭着卖了出去。
得想个法子才成,至少能够制住顾家,不能轻易谋害了她们母女性命。
宋姨娘越想越烦心,只可怜她的花姐儿,年轻时破她身子,那男人明明是那般尊贵模样,怎么白睡了她清白身子,又暗骂自己可怜,费劲心机,到头来连女儿的生父也寻不到。
顾府里倒是祥和一片,气氛也是难得融洽。临近皇后娘娘千秋,顾至善越发忙碌起来,饶是忙碌,早起上朝时也记得让小厮跑腿,送回来天福楼里知名的糕饼点心。
先是什么顾母爱吃的蜜渍鸭腿,又有顾知薇爱吃的芙蓉椰枣糕,顾大嫂爱吃的山药枣泥馅儿的福饼,顾老太太瞧见也觉得欢喜,赏了跑腿小厮一把铜钱,问他,
“除了你,你们大爷旁还有几个人伺候?还有什么话嘱咐没有?”
小厮青布衣裳系着顺色腰带,千层底布鞋倒也干净。接了钱磕头谢赏,笑道,“大爷问老太太、太太和大奶奶大姑娘安呢,嘱咐我们,说是枣泥馅儿的福饼是让掌柜的特意留的,旁的地方没有,老太太一匣子,太太和姑娘一匣子,还有剩下的这个,大奶奶务必吃干净了,左右,左右也是我们大爷的心思。”
“好,我叮嘱老大媳妇。你回去告诉善哥儿,好好办差,府里面不用他操心。”
顾老太太笑道和善慈祥,外头爷们儿送来点心她着实开心,她们平日里在内府便是不缺这个,好歹是孙子一片孝心,可是千金也比不得。
心底顺遂,连胳膊也减了两三分疼痛,对西院宋姨娘和顾知花的愤懑也少了几分,亲昵的半躺塌子和顾知薇说话,
“你哥哥是个体贴人,这些东西我都克化的动。这么满满几个匣子,我哪里吃的完这些,先装了两三个攒盒给你娘送去,我们不在府这阵子辛苦她,又是整理院子又是收拾家里,可不能亏待她去。”
“祖母放心,娘哪里有爹照看呢。”
顾知薇见顾老太太笑成菊花似的一张脸,又见顾大嫂在一旁捂着肚子发呆,笑道,
“大嫂说是不是,不止是爹疼娘亲,哥哥也疼嫂子,眼巴巴的送了山药枣泥糕过来。”
“什么?哦,是是。”
顾大嫂一脸懵,完全没听清说的是什么。又见顾老太太和顾知薇两个瞧着自己,羞涩一笑忙顺着话道,不管是什么,她说是总没错。
“嫂子想什么呢?”
顾知薇拉过顾大嫂手腕放在顾老太太手里,笑道,“祖母,嫂子可是一句话没听见咱们说什么,您可非要罚她不可!”
“我若是罚她,至善回来不是要心疼?”
顾老太太并不敢笑的大声,摸索了两下顾大嫂胳膊,又见她用另外一只手摸索肚子,心底划过两三分了然,暗念了声佛,朝顾知薇道,
“下旬便是娘娘千秋,偏祖母胳膊动弹不得,有件事儿想托薇姐儿帮我。”
“祖母只管直说便是。”
顾知薇起身笑吟吟带着徐妈妈等人把攒盒收拾了,听闻这话转身,见顾老太太一脸正经,忙正了神色,道,
“祖母只管吩咐,我便是做不成,还有爹爹和娘亲,他们也做不成不成?”
“你妹妹去了庄子上,东西好歹先送过去些给她用着。”
顾老太太边说边见顾知薇半沉了脸,下定决心接着道,“我,还有件事儿要说。”
说着,见徐妈妈芍药连带顾大嫂身侧的丫鬟婆子都在屋里伺候,挥手让他们退下,才道,
“你妹妹,她不是你爹的孩子。”
一语出,顾大嫂脸色都白了两分,顾知花不是公公的孩子!那么,那她是哪里的,怎么被顾父养着,甚至,连带着老爷、太太夫妻间那么多的嫌隙,不都是因顾知花和宋姨娘而出吗?
满腔疑问不解,顾大嫂下意识的看了顾知薇一眼,少女眸色分不清喜怒,樱粉唇瓣抿的紧紧,脊背挺直,神情间自有一股清俊味道。
明明是国色天香般模样,可这么多年姑嫂相处,顾大嫂莫名知道,顾知薇她心潮澎湃,是极为激动的。
“祖母,是什么时候知道这消息的?”
顾知薇半晌才听见自己嗓音,沙哑中带了股质问的语气。若是祖母前世也是知情着,那么,是不是说明,父亲和哥哥的死,祖母也要担一份责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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