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节(1 / 2)

天地冷寂,雷声闷闷。

沈青梧在张行简的客栈门前徘徊。

她徘徊了约莫半个时辰,告诉自己:我只是看一看。他要是病倒了,不还得我照顾吗?

沈青梧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一室漆黑,没有点烛。

沈青梧目光适应了黑暗,微微眯眸,与靠墙坐在榻上的张行简四目相对。

他竟一直在看着这个方向。

乌发白肤的郎君拥被坐在榻上,潮湿发丝贴颊,眼眸乌黑泠泠。他看着瘦薄羸弱,却在闪电划破寒夜的每一个瞬间,让沈青梧看到了他那风流意态之美。

沈青梧盯着他。

沈青梧:“你看什么?你不睡?”

张行简笑一笑:“看有没有人进来陪我,防备有人非要进来陪我。”

沈青梧:“什么意思?”

张行简闭上眼,喃声笑:“怕你逼着杨肃来陪我一起睡,那我可受不了。”

沈青梧沉默。

原来下午时的事,他知道是她让杨肃做的。

沈青梧看着他鬓角的汗、嫣红湿润的唇、被衾后露出一段的雪白长颈。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他的坐姿——挺拔,修长,再难受,也不露一点丑态。

“修养”这两个字,刻入了张行简的骨子里。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要清矜、淡泊、优雅。

可恨的张行简。

沈青梧靠着木门:“既然你不需要人陪、睡,想来我是多余的,那我走便好了。”

张行简望着她不语。

沈青梧盯紧他:“张月鹿!”

张行简弯了弯眼睛,说:“好。”

——想走就走吧。

他无所谓。

沈青梧心中一瞬间升起一股燥意,烦闷,为他这种一路沉默的态度——好像怎样都无所谓,好像怎样他都不在乎。

既然不在乎,为什么总是做出一副可怜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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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张行简闭上眼,忍着再一波的头疼与心脏处传来的疼。

他确实如他自己说得那样,格外能忍。

他愿意让你看到时,你能看出他在受伤;他不愿意时,你只会觉得他气度极好,风流婉约,卓卓如玉。

张行简对沈青梧,确实没什么想法。

他不知道怎样面对她,那么——随她便吧。

她想如何就如何吧。

他被雷声折磨得全身都开始疼了,疼得厉害的时候,他已经没空想那些了。

闭上眼忍痛的张行简,没发现有一道气息靠近了床,也没发现有人上了榻。

待那人窸窣的脱衣声传来,他才冷不丁回神。

张行简:“梧桐……”

沈青梧掀开他的被褥,一身带着潮意的中衣冰凉,让张行简瑟缩一下。沈青梧一言不发,在黑暗中钻入被褥,张臂抱住他。

他低头时,手不小心碰到她的腰身。

张行简收回手:“抱歉。”

以二人如今的关系,恐怕他碰她一下,她都觉得恶心。

她依然不吭气。

张行简问:“……为什么脱了外衫?”

沈青梧冷冷道:“你一身病,我衣服上泥土太多,怕又在不知道的时候冒犯你,让你病上加病。你再病倒了,我和杨肃如何活蹦乱跳,都走不出中原。

“这是你先前说的——你说你要是不点头,我们别想平安离开中原,回去益州。”

张行简轻声:“我威胁你的话,你记得这么清楚。我每次的好话,你都当顺耳风,从来不信,是么?”

沈青梧:“你到底痛不痛?若是不痛,我便走了。”

她说着要走,他伸手就来抱住她腰,不在意有可能惹她更加厌恶他了。

他抱住她腰身,弯着后背,脸埋入她颈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