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证就是别看莫宗海比莫大河读书早两年，可秀才身份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考上的，而莫大河是一考就考上了，只比莫宗海晚一年。

莫大河自觉得不计较，可不代表莫宗海不计较，身为莫家长子，他很有压力，尤其是当发现弟弟的读书天分竟然比他高的时候，不是想着自己上进，而是靠打压弟弟来保证自己的地位不受威胁，可能也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天分有限吧。

莫大河则也由着他去，他性格就这样，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读书给读傻了，迂腐的觉得要向圣人学习，性格要大度，不能太计较，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莫大河的性格淡然到什么程度呢？就拿考秀才这件事，莫大河之所以晚莫宗海一年，也不过是莫宗海嫉妒莫大河可以跟他同期考秀才，心里嫉妒不满，于是每逢考试，就找各种理由借口作祟让莫大河不去参考，还一副为莫大河好的样子，莫大河也信以为真，没把人性想得那么坏，当然了，其实会读书的也没多少傻子，只看你愿不愿意去思考，莫大河就不思考，他哥说啥是啥；再加上刘氏奉大儿子的话是圣旨，各种偏向莫宗海；莫大河更不去思考了，反正早考晚考都是考嘛，哥哥娘说得对：去考也不一定能考上！

直到莫宗海考上的第二年，莫大河才终于能去参加府试，然后一举成秀才。

当时莫宗海心里嫉妒，面上却是很欣慰，话里话外都是他的功劳，仿佛如果不是靠他，莫大河根本就考不上似的！

再说之前莫大河有个至交好友湛文斌，当时莫大河自知自己是个文弱书生，托他帮忙找份营生，湛文斌因为家里也有些条件，认识一些人，就托关系给莫大河找了份教谕的工作，人家看莫大河真才实学的，也乐意做个顺水人情，莫大河也高兴，结果回家一说，莫宗海就嫉妒了，因为他虽然也在一家私塾当夫子，但是跟莫大河找的这家根本就没法比，不管是规模还是硬件设备上，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最重要的是福利待遇也不是一个档次的；要不他的私塾里他叫夫子，莫大河的叫教谕呢？从这就可以看出区别来了。

第六章摔碗

莫宗海回头就找刘氏嘀咕开了，最后在莫宗海的“劝说，卖惨”，刘氏的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半威逼之下，莫大河无奈的只能让了，本来人家能让莫大河进去，三分靠学识，七分靠的是湛文斌的关系，也就是说其实谁去都没什么关系！

最后莫大河只能去湛文斌那里赔罪加说明，毕竟这事儿他家办得不地道。

湛文斌也气得要死，好在多少知道莫大河属于那种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在莫大河好一通赔礼的情况下才把这事儿揭过去，后来湛文斌想再帮莫大河找，莫大河自己也不好意思了，给推了，就自己找了一家书店，帮人抄抄书，多少贴补一点家用。

更绝的是莫宗海在私塾站稳脚跟以后，就提了分家这一茬，跟莫大树说的是：树大要分枝，人大分家；对刘氏则是：这才能多攒点钱，可以早点让父母享清福，不再让他们为儿子们操劳，于是就这么分家了。

分家是很有讲究的，莫大树虽然对孩子公平公正，可架不住总是有个喜欢拖后腿的妻子整天在耳边念叨，都把他叨叨烦了，不过原则性的问题莫大树是不会让步的。

只是即使是这样，在刘氏偏心的情况下，看似分得公平，其实一点都不公平，就拿房子跟土地来说吧，这两样都是古人安身立命之本，尤其是对农村人来说，非常的重要！

莫家分家，看似每房都有一套房子，土地的面积也是平分，但是莫宗海分的房子是最好的，土地是最好的，都是上等水田；给莫大江的也不差，莫大江别看吃不了苦，读书不咋样，但是嘴巴会说心里会算计啊，跟大哥不敢比，但是也不想捡最差的啊，所以土地也是好的，上等水田中等水田各半，房子虽然是泥坯房却也有好几间，一家五口住着绰绰有余！

轮到莫大江呢，也是有房有地，房子却是茅草屋，还只有两间，厨房跟卧室是连着的，现在养鸭子的鸭舍还是自己后面找人花钱做的，没办法谁让他这个文弱书生不会呢？土地呢？全部都是下等田和旱地。

要莫云霏说，好在莫大河没完全傻到家，还知道给自己讨个喜欢的老婆，也疼爱自己的孩子，不然是真的一点救都没有！

然后是钱财，钱财方面倒是还好，都平分了，可莫家的现钱并不多，毕竟要供三个孩子读书，莫大树能培养出两个秀才已经非常了不起了，然后下一代的基本上也都去了学堂，家里哪里能剩下什么钱，而家伙事的也都归在了大房里。

然后莫云霏就要吐槽一下莫家三房：莫大树的三儿子莫大江了，身为家里最小的男孩，莫大江得到的宠爱自不必说，加上从小就会甜言蜜语，莫大江从小就是家里的小霸王，刘氏就差把莫大江宠上天！

在这样情况下长大的莫大江被宠坏是肯定的，同样有读书的机会，莫大江却吃不了那个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最后是什么也没读出来，去了一圈学堂，别的没学出来，嘴皮子练得更溜了，时不时的说话还掺杂点文言文，显得特别的有文化。

不过就是经不起深究，接触过的人都知道莫大江好吃懒做，喜欢占便宜，欺软怕硬，柿子总是挑软的捏；娶的媳妇呢？也就是来闹的陈氏，倒是颇有一番姿色，当初也是被莫大江的“文化”给欺骗了，要莫云霏说俩人倒是挺般配的，陈氏不也是好吃懒做，喜欢占便宜吗？如果说还有一个跟莫大江不同的是还碎嘴！

要说莫家三房比莫家二房还不会过日子，陈氏是个没成算的，只知道分家了以后可以自己当家做主，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莫大江还深以为然，夫妻俩整天吃香喝辣的，当然了，也不至于真的连手上没剩多少钱了都不知道，就整天盯着二房占便宜。

莫家二房自然不会像三房不会过日子，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分的本就是最少的，还有各种家伙事要买，莫家二房想着一次性把东西买齐全了，省得之后还要用，谁知道买完以后倒是给了莫家三房借口，三不五时的就来借，缺什么就借什么，连买都懒得去买。

要不是当初一分家，没锅没灶没基本的用品做不了饭，莫家二房连锅都留不下，就是一些日常的调味品也只是刚开始的时候才买了一点，现在缺了都找莫家二房借，时不时的听说莫家二房有好吃的，又一家三口来蹭吃蹭喝，这不，这半年来便宜占习惯了，就见不得莫家二房留点好东西！

苏三妹虽然贤惠，但做做家务事还好，也会给人绣个手帕、打个结儿贴补家用，莫大河则靠抄书，他是个文弱书生，也就只能干点这个活计；进项少，花得多，旁边又有个蚂蟥在边上时不时的来吸一回血，莫家二房不穷才怪呢！

“大哥，我肚子好饿饿，现在什么时辰了？能吃饭了吗？”莫诗莹睁着大得出奇的眼睛看着莫云霏。

听到吃饭，其他三个小萝卜头，包括懂事的莫小迟都忍不住期盼的睁着同样大得出奇的眼睛看向莫云霏。

看得莫云霏分外心酸，眼前的四个孩子眼睛大得不协调，不过是因为太瘦了，饿成皮包骨，以至于显得眼睛很大！

莫云霏觉得哪怕是为了眼前的这几个孩子，都要好好的把日子过起来，至于自己的问题再慢慢想吧。

莫云霏一点头：“可以，你们等着！”

莫云霏去厨房把盖子掀开，果然看到了那里面稀得能照出影子的稀饭，脸色很不好看，依照现在这样，这家人根本就熬不过这个冬天。

不管怎么说，这日子也要过下去，莫云霏想先把粥盛起来，准备再煮一锅粥，这么点粥哪里够吃？难道光喝个水饱？

只是拿着大碗，莫云霏很不习惯，然后也不知道怎么的，手一松，啪嗒一声，碗摔在了地上，裂成了两半了。

第七章都杀了

而这边，苏三妹正喜气洋洋的被莫大河扶着向屋子里走去，还边道：“夫君，有了这鸭蛋就可以给小飞补补了，小飞也能高兴点！”

原来苏三妹跟莫大河也知道莫云霏生气了，苏三妹就颓丧于自己无能，以致要让女儿帮忙出头，落个不敬长辈的名头，可她就是张不开嘴，不知道怎么拒绝。

莫大河也觉得是自己这个父亲无能，他自然知道女儿是好意，只是他也不想让女儿落这么个名头，心疼自己的女儿；只是他是男的，也比较想得开，见自己的妻子已经很自责了，自然不能雪上加霜，故而对苏三妹道：“三妹，我们不妨去鸭舍里捡捡是否有鸭蛋！”

苏三妹闻言果然转了心情：“对，我们去看看，要是有的话，给小飞补补！”他也就能不生气了！

夫妻俩就抱着这么个心态去鸭舍里找，别说，今天还真是给力，也不知道是哪只母鸭子下了颗蛋，可把夫妻俩给乐坏了，也不管这颗是种蛋，可以留着孵化小鸭子。

结果夫妻俩喜气洋洋的刚走到院子里就听到了啪嗒一声响，苏三妹也顾不得自己的腰了，对莫大河道：“夫君，你快去看看，莫不是家里的碗摔了？”她有些心疼，家里可就只剩下六个碗了，要是再摔，可没钱买了！

莫大河也心疼啊，现在家里已经是山穷水尽，什么都缺，可不能再损毁一点了，所以莫大河也顾不得苏三妹了：“三妹，那你先在这里站会儿，我先进去看看！”

莫大河看着地上碎成两半的碗本想生气，可惹事的是自己大女儿，莫大河满腔的怒气也消散了，只能有些心疼的道：“怎么，怎么这么不小心？”对莫大河来说，这话已经很严厉了，说完就有些后悔！

莫云霏也有些讪讪的：“这，这碗太冷了！”

“饿了，想吃饭了是吗？那你先吃一点儿！”莫大河看了更心软，就温声道，虽然现在还不到吃饭的时辰，可自己的大女儿饿了，能怎么办？

“不是，是弟弟妹妹们饿了！”莫云霏道，其实她也饿。

莫大河就道：“那还是等一会儿吧，现在吃了，下午再饿了怎么办？”不是他狠心，实在是不这样的话，家里冬天根本就撑不过去。

莫云霏道：“爹，弟弟妹妹他们已经很饿了！”好在不用喊爸爸妈妈，虽然意思一样，但这是属于她父母的专属称呼，换个说法的话，莫云霏喊起来也没那么困难！

莫大河劝道：“小飞，爹不是狠心，只是，今天的量就这些，他们现在吃了，回头一晚上就撑不过去！”

“那就不撑！”莫云霏打断莫大河的话：“爹，弟弟妹妹，还有我们家人都太瘦了，这样不行的，该吃饭还是要吃，不然这个冬天我们肯定撑不过去，要饿死的！”这话不假，虽然这稀饭里还加了红薯，可一天就一餐哪里撑得过去？

莫大河也心酸，只是他还报点希望：“不，不至于吧？”

“至于，你听我的，这稀饭咱们先吃了，下午再吃一顿！”莫云霏道，即使是她这个有成熟灵魂的人都饿得受不了，感觉自己能吃下一只老虎，更何况是小孩子？

“那，那好吧！”莫大河想到家里的孩子们饿得皮包骨，莫大河狠狠的点头：“那就吃吧！你等下，我把火烧旺点儿，让大家出来吃！”

莫家吃饭的时候就是厨房烧的旺一点，然后大家坐在灶边吃，又暖和又省得吃凉的。

苏三妹这时已经自己慢慢的挪进来了，听到父女俩已经商量吃饭的事情，也没有反对，而是在心里下定决心的想：今天自己就不吃了，省下来的下午的时候孩子们饿了还能垫垫肚子！

莫大河其实也是这个想法，所以莫大河烧热了灶火，这回可没让莫云霏动手了，自己把稀饭盛好放在灶台上。

莫云霏也不敢再动手了，生怕再砸破一个碗，让这个家庭再雪上加霜。

听说可以吃饭了，孩子们欢喜的奔出来，一人吃了一碗稀饭，尽管没有吃饱，但是大家都懂事的没有再要，而莫大河跟苏三妹没吃，但是却被莫云霏板着脸说了，怕女儿又生气，这才一起吃了起来。

莫大河跟苏三妹今天用的碗就是莫云霏摔破的那个碗，夫妻俩舍不得丢，就用那破碗小心翼翼的盛点吃点，也不嫌那碗边剌嘴。

饭后，那锅里还剩下点，苏三妹的腰也很好了，就小心翼翼往锅里四边倒了倒水，小心翼翼的把周围的那点熬粥的米浆都涮洗出来，然后自己喝掉。

莫云霏看着都心酸，这一瞬间就原谅了夫妻俩，其实以夫妻俩成年人的身体吃那么点怎么够呢？不过是为了给孩子们省出来罢了，他们不是不爱孩子，只是性格太软了。

莫云霏吃饭的时候就在想要怎么办，家里缺衣服缺粮食，钱又不多的情况下，该怎么变出东西来呢，想到鸭舍里的鸭子，莫云霏就动了心，这鸭肉可以吃，补身子，鸭毛呢，可以做羽绒服，多好！

这时，大家吃完了饭，趁着暖和劲儿在厨房里来回的蹦跶，每天也就这会儿能活动一下手脚了，不然卧室里也冷。

莫云霏对在洗碗的苏三妹道：“娘，咱们把家里的三只鸭子都杀了吧！”

“杀鸭子？小飞，你是不是没吃饱？刚才娘捡了一颗鸭蛋，你等着，娘给你做个鸭蛋羹吃！”苏三妹一惊，小心翼翼的道。

苏三妹倒也没有生气，只是误会莫云霏没吃饱，也很心疼，这个女儿她亏欠最多，所以拒绝莫云霏的时候还担心他生气！

莫云霏摇头：“不是！”

“没事，娘给你炖个鸭蛋羹，你身子虚，也需要好好的补补身子！”苏三妹温柔的道。

“我不吃！不是为了这个。”莫云霏道：“娘，我想过了，咱们家这样不行，我觉得咱们要是再不改改，就现在这样子，根本就撑不过冬天！”到时候大家不是饿死也是冻死！

第八章包子父母

苏三妹也愁，她何尝不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可是家里实在没有余粮，家里的鸭子那是为了孵鸭子留下的，夫妻俩也是经过一番盘算的，觉得夫妻俩肩不能挑手不能抗的，倒不如养些鸭子，这个茅草屋后面就是小溪，养的鸭子可以放水里，让他们自己觅食，然后自己家再去割些草也就够鸭子吃了，到时候鸭子长大了就可以卖，要是有母鸭子，还会产鸭蛋，鸭蛋也可以卖，一举两得！

所以对于莫家来说，这三只鸭子是以后的安身立命之本，苏三妹怎么舍得？

“都怪娘没用，不能多做点活……”苏三妹陷入自责中。

莫云霏打断苏三妹的自责：“娘别说那没用的，你听我的，你看咱们家现在连一人一套棉服都没有，杀了鸭子，到时候鸭子炖汤给我们大家补一补身体，鸭毛的话，我有用！”莫云霏想着要怎么给他们解释羽绒服的事情，还不被怀疑。

“可是，这鸭子是留着来年孵鸭子用的，我们现在杀了，来年要怎么孵鸭子？”苏三妹很犹豫。

边上听到说要杀鸭子的萝卜头们个个两眼亮闪闪的围过来的盯着苏三妹跟莫云霏。

这时莫大河抱着柴火走进来：“怎么了？你们娘俩儿再说什么呢？”

莫云霏就道：“爹，我跟娘说把家里的鸭子都杀了，回头咱们一顿炖半只鸭子，给大家补补！爹，你看不光是你们，就是弟弟妹妹们，还有我，都饿得皮包骨了，再这样下去，你们觉得咱们撑得到来年吗？”

莫大河闻言也惊了：“鸭子万万不能动，小飞，爹知道大家都没吃饱，只是这鸭子要等来年孵鸭子用，杀不得！”

这对便宜父母有想要谋生下去的态度还是值得肯定的，所以莫云霏耐心也比较足：“爹，那难道就要看着我们饿死吗？”

gu903();莫大河看着用面黄肌瘦形容都是夸赞的孩子们，心里猛的一惊，这才意识到莫云霏说的没错，这样下去，孩子们撑不到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