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意目光微涣,“我会乖,不给大人添麻烦。”
季砚心口蓦然抽痛,点了点头,嘱咐宝月照顾好她,便转身离开。
五日转眼就过去,宝月搀扶着云意出府,纤弱的身姿愈发消瘦,仿佛风急一点就能吹倒了。
季砚站在马车旁,一贯清冷的声音略显暗哑,“上去吧。”
云意低垂着头默不作声的点点头,不去看季砚转身上了马。
看着她的身影隐入马车内,连带着最后一抹裙裾也消失,季砚拢袖的指尖曲了曲,默了几息才下令出发。
车轮辘辘转动,马车的窗子忽然被推开,云意再也忍不住,手扶着窗沿,探出身子望向季砚,红肿不堪的眼眸里全是泪水,似抓着最后一丝希望般问:“大人还会来看我吗?”
季砚回望着她,看着她滚落的泪滴终于颔首,“会的。”
“那大人这次不能再说话不算话。”云意努力扯了扯嘴角,泪水流的更凶。
一滴一滴仿佛落在季砚心里,灼烧般的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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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大年三十,季府上下热热闹闹的准备着过年,唯独季舒宁满腹心事,神色恹恹的坐在季老夫人身旁,还是母亲提醒了她几句才勉强打起精神。
一会儿六叔和云意就该过来了,季舒宁还在为那日的事情生气,不想看见她们,于是对老夫人道:“老祖宗,我想先回去休息一会儿。”
季老夫人轻乜了她一眼,不满道:“大家伙都在这,哪有你先走的道理,再说你六叔也快到了。”
季舒宁动了动唇,她就是因为这个才想走的。
没一会丫鬟就跑了进来通传说六爷来了,季舒宁坐立不安的朝门口看去。
季砚身姿挺拔跨步进花厅,却不见总跟在他身后的云意,季舒宁觉得奇怪,又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人出现,终于忍不住问:“六叔,怎么不见云意。”
她说完紧紧抿住唇,懊恼自己问她做什么,她现在最讨厌的就是云意。
坐在另一边的季嘉泽也跟着问:“是啊,云妹妹怎么没跟着六叔一块来。”
季砚无甚表情的淡然回道:“她已经回了徐州。”
季舒宁愣住,季嘉泽急切起身,“云妹妹何时回去的?六叔怎么让她回去了?”
季砚斜瞟了他一眼,季嘉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控制住情绪将还欲追问的话咽进肚子里。
季砚收回目光,“她家在徐州,回去有什么奇怪。”
季嘉泽不甘心的又问:“那她可还会再回来。”
他为云意赢来的雪狐前些日子送去做了狐裘,还没有来得及送给她,她怎么就回去了。
季砚声音微冷,“不会。”
季嘉泽魂不守舍的捏紧了拳头,心里蓦然觉得空落落,与他一样的还有季舒宁。
她没想到云意真的走了,想起两人最后一次见面还大吵了一架,不欢而散,心里闷堵的难受至极,再想到以后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眼睛也跟着酸了起来。
怎么连走也不跟她说一声,季舒宁后悔那日说得重话,她那天是气急了想让云意走,可是她真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
季老夫人看着两兄妹情绪一个低过一个,笑道:“好了好了,云意回去父母身旁必然是高兴的,大过年的,别丧着个脸。”
两人点点头,季舒宁悄悄朝季砚看去,不知是不是错觉,六叔分明如寻常一样面带微笑,可她总觉得那笑里透着些许难以言说的寂寥。
去到徐州后云意足足病了有月余,眼看人日渐消瘦,把陆文荐夫妇二人吓的不轻,季大人将人交托给了他们,若是出了差错可还了得。
拨了数个丫鬟伺候着,汤药不断,一直到开春时候,云意才渐渐好了起来。
清早陆夫人来看望云意,就见她静静坐在窗边,本该是明眸善睐的双眸,此刻却目光空洞失神远睇向院中,发丝柔顺的垂在肩头,随风轻揉拂动,若不是她偶尔有眨眼,整个人静的似一幅画。
几乎每次陆夫人来看她,便都是这幅模样,好好一个鲜活的姑娘怎么就成日的郁郁寡欢。
宝月看到陆夫人,上前请安道:“夫人来了。”
陆夫人点点头,云意听见声音微涣的眸子里恢复了一点神采,起身轻声道:“母亲。”
起初陆夫人对这个称呼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忽然一个陌生的姑娘叫自己母亲,总会不自在,反观云意却从善如流。
她并不知道,这真是云意不在意的表现。
好在云意性子柔静让人怜惜,而她又确实有一个早夭的女儿,云意的出现也算是一种慰藉,渐渐也就习惯了。
陆夫人让她坐下,“你身子才恢复,好好坐着。”
云意乖巧地点点头,“母亲也坐。”
陆夫人是个温婉的女子,嘴边含着和煦的笑,“今日感觉身子如何?”
云意柔声道:“感觉有精神多了。”
最初与大人分开的那些天,她觉得自己就像被抽了灵魂,没日没夜的不安与忐忑让她难以入眠,即便睡着也是一宿宿的梦魇,梦里她又回到了幼时,被娘丢在楚家门口,被楚夫人关进那座关了她六年的小院,如何也走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