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月又道:“奴婢担心,姑娘这么哭下去会疼的越来越厉害。”
季砚本就放心不下云意,加上她方才在自己怀里那委屈的控诉,他还如何能狠下心真的不管。
季砚挑了帘子进到马车内,云意一手捂着小腹,躬着纤弱的腰身伏在面前的小几上,眼眸紧闭,泪全沾在眼下,蹙紧的眉心里满是痛楚。
云意疼是真的,哭也是真的,她知道季砚一定会上来,感觉到人走在身边,她迷迷糊糊的张开手扑了过去,身子被轻轻搂住,季砚拍着她的背,“云意,别哭。”
云意仍闭着眼,身子蜷缩在他怀里,艰难的说出一个字,“疼。”
季砚无法替她分担,只能小心翼翼的安抚着她,“等回府让大夫看过,喝了药便会好起来。”
云意疼的精疲力尽,靠在他怀里点头。
腹中绞痛一刻不停,云意死死拿手压着,想试图缓解却起不到一点作用,她指尖绷的泛白,似是恨不得按进肉里。
季砚见不得她这么折腾自己,拿下她的手,将自己的掌心轻柔贴了上去,缓慢的替她揉着,“这样可会好一点。”
热意透过掌心熨烫的云意,她感受着季砚怀抱的温暖,紧绷的身子逐渐放松,渐渐觉得疼的不再那么激烈,取而代之的是酸涩的心悸。
云意浑身虚软无力,还是倔强的咬着牙关用双臂紧紧抱住季砚,季砚纵容的由她抱着,怜爱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却听云意声音很轻,带着笑意的说:“大人,我长大了。”
云意躺在床上恹恹了好几日,直到身子彻底干净才恢复了精气神。
宝月被她梳着发,叮嘱道:“姑娘往后可千万要记着,来癸水的时候寒凉生冷的一概都不可碰。”
云意这几日听她唠叨这话已经不知多少遍了,她从铜镜里望着宝月,颇为认真地点头,“我每个字都记着了,你就放心吧。”
宝月瞧见她眼里轻闪的狡黠笑意,跺着脚嗔道:“奴婢是关心姑娘。”
云意转过身,握着她的手软声说:“我知道。”
除了大人,宝月便是对她最好的。
宝月心里淌过暖流,“姑娘躺了这么多日,奴婢陪您去园子里走走吧。”
云意点头。
宝月取来披风给她穿上,今年的天冷的比往年都早,才刚立冬就已经让人觉得冻骨头。
宝月道:“我听护卫说,皇上下令下月去西山围猎,说不定大人能猎到些狐狸给姑娘做身狐裘。”
云意眨眼惊讶道:“大人还会骑射吗?”
“这是自然。”宝月见她一脸吃惊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姑娘有所不知,大人可是文武双全,剑术也十分了得。”
云意真的不知道,她只看过大人执笔,实在想象不出大人这般儒雅,拿剑时会是如何的模样。
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握着冷硬的剑柄,云意心口不由得烫了起来,涟漪层层叠叠的荡出。
她和宝月在园子里走着,绿书匆匆跑来说:“姑娘,三姑娘来看你来了。”
云意微愣,季舒宁隔三差五会来,季宛却是一次都没有来过的,她思忖一瞬道:“我这就过去。”
花厅内。
季宛一见着云意就起身道:“你那日可把我吓着了,脸色惨白的。”她看过云意的脸色,已经恢复了红润,长舒一口气,“现在瞧着好了。”
都过去有七八日了,现在想起来看她,这借口似乎寻得不那么巧妙。
云意柔柔一笑,“让三姐担心。”
季宛问:“那日究竟是怎么了?”
云意脸上浮起一丝羞赧,轻声和她说了原由,“我自己也被吓坏了。”
季宛恍然大悟,“这就难怪了。”她关心的叮嘱了云意几句,笑道:“当初你随六叔来祖家时还是个小妹妹,如今也成大姑娘了。”
她言下之意,便是提醒云意该懂避嫌,她相信六叔那日只是因为担心云意的身体,才会将她抱起,可云意正是少女情窦初开的年纪,最是容易对待自己好的人生出一些情愫,这无可厚非。
可对象如果是六叔那她万万配不上的,若传出去,也会惹人非议。
或许是她想多了,但敲打几句总是没错的。
“说起来,你和舒宁真是都让我放心不下。”季宛说着忧心忡忡地叹了气。
云意追问道:“五姐姐怎么了?”
季宛眉心轻蹙,说起季舒宁颇有一种无可耐的疲累,“永安侯府有意与我们季家结亲,永安侯世子年少有为,祖母和老祖宗都极为中意,偏偏五妹说什么都不肯,那日还当众落了世子的面子,这不,被罚禁足在府上。”
云意听后担心起来,身子微微前倾着,蹙眉问:“那五姐姐现在可好?”
季宛摇头,“你也不是不知道她性子倔,偏说不喜欢。”她意有所指的看着云意,“喜欢固然重要,但门户相当也同样重要,你说是不是?”
云意恬静听着她说话,到这里,她不会还听不出季宛话里的意思,可是别人的话对她来说又有什么重要呢。
季宛试探着问云意,“你可有喜欢的人。”
云意迎着她的目光,唇边抿出羞赧的笑,眸色却不见闪避,“三姐怎么问这个。”
季宛一时吃不准她心里的想法,总觉得她澄澈的眸光下藏着什么,过多的话她也不好再说,移开话题道:“你若得空,也去看看五妹,兴许她还能听听你的。”
云意郑重点头,“好。”
……
日落前季宛起身告别,她走后没多久季砚便也回到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