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意喜笑颜开,“那大人说话算话。”她牢牢注视着季砚温柔的黑眸,眼底亮晶晶的期盼着。
季砚只以为她说得是灯会一事,含笑应道:“嗯。”
云意心满意足的弯起嘴角,单纯的把所有喜悦都写在了脸上。
上元佳节,又逢小皇帝登基一年,山西的灾情也的到了控制,特下令在宫中设宴,赐百官及命妇入宫赴宴,另赏赐金银器盒给文武大成,以彰皇恩。
金碧辉煌的太和殿内,小皇帝萧熠坐在龙椅之上,下首便是季砚。
萧熠每说完一段话,都要朝季砚看去,见他神色无异才放心接着往下讲。
“今日乃是寻常宫宴,众卿不必拘礼。”萧熠下令开宴,宫女鱼贯端着玲琅满目的菜肴美酒鱼贯而入,乐师敲响鼓乐,舞姬在殿中翩跹起舞。
觥筹交错,光转玉壶,殿上的气氛也渐入佳境,众人把酒言欢,言笑晏晏。
季砚面色淡淡,嘴角挂着轻浅的笑意,只端了茶来饮,又官员来敬酒上来敬酒,都被他给拒了,在这热闹的宫宴之上,唯独他玉指托着青花瓷盏,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文人风雅。
兵部尚书王平之举着酒杯笑道:“季阁老莫非是还有去处,所以不便饮酒?”
季砚笑道:“算是吧。”他将手里的茶盏往上抬了抬,“我以茶代酒,王大人可不要介意。”
“哪里哪里。”王平之朗声笑着,饮下杯盏中的酒水。
季砚又坐了稍许,垂眸整了整衣袖准备离开,一道倩色的身影进入余光,他抬起视线。
周围的谈话声忽然就静了几分,大殿之上的官员纷纷看着自席未走出来,朝季砚而去的女子。
徐慧茹端着酒盏,步子迈得缓慢,她走到季砚面前,唇角盈盈挽笑:“我敬大人一杯,还望大人赏脸。”
自从早年季砚进入内阁之后,就不乏有想巴结的官员往他身边送女人,自荐枕席的也不是没有,只是无一例外都被原封不动的松了回去,时间久了,也就没人再送。
在座都是浸淫官场多年的,徐慧茹这个时候出来敬酒,什么意思在明白不过,可今日能来这大殿上的女子都是有诰命在身的命妇。
有官员困惑的问身旁的人:“那不是大理寺少卿赵涣屹的夫人。”
回答的人压着声音,“确实。”
“那怎么?”
“你不知这其中渊源。”那人不敢再往下说,看向赵焕熠的目光却带着薄鄙,将自己夫人送出来,也真是够可以的。
徐慧茹知道那些落在她身上的一道道目光有多轻蔑,她只能装作无所觉,朱唇含笑,柔声说:“我先饮为敬。”
她仰头饮下酒,一双水色流转的美目望向季砚。
季砚淡然而笑,言语客气却疏冷:“不是我不赏脸,只是今日我不饮酒。”
在众人面前被拒,徐慧茹难堪的几乎抬不起头,她勉励朝季砚一笑,楚楚的眸中露着祈求。
季砚视若无睹,起身错开她往殿外走去,连衣袍都矜贵的不与她触到分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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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云意从清早起来便开始盼望着灯会,用过午膳,她和宝月绿书一起做了花灯,就眼巴巴等着季砚回来。
季砚跨进照月居,就在朦胧的月色下看到了趴在二楼雕栏处的云意,她坐在凳上,手臂横在栏杆上,下巴搁在手臂上,另一只手里提了个兔儿花灯,随着夜风飘飘摇摇。
云意也看到了季砚,欢快起身,“大人!”
不等季砚应声,她就转身蹬蹬蹬跑下楼,裙裾被风掠的吹拂起,季砚看着她在夜色下翩然而至。
“跑那么快也不怕摔着?”
云意小口喘着气,连连摇头。
季砚抬手将她额前细碎掉落的发挽至耳后,“去看灯。”
两人坐了马车出门,云意挑着帘子往外看,入夜的京城灯火如昼,长街上乌泱泱的都是来看灯会的百姓,长街两侧则摆满了吆喝的小摊,有孩子围着的糖人摊,变戏法的,卖花灯的……云意看得眼花缭乱连眼睛也不舍得眨一下。
长街上,变戏法的男子手里拿着火把,忽然将火把凑近嘴边,紧接着吹出一大团火焰,云意看得瞠目结舌,眼睛睁得大大的,扭身对着季砚道:“大人你瞧那个!”
季砚拿了本书在看,他对灯会并没有什么兴趣,他这个年岁若喜欢这些反倒是奇怪了,只是云意的欢喜感染了他,他往帘子外看了看解释道:“他嘴里含了烈酒,喷到火上才会如此。”
云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扒着窗子往外看,流光飞舞的灯火影影绰绰的笼罩着她,照亮了她笑得弯弯的眉眼。
季砚却有些看不进去书了,他干脆将书册合上看向云意,想起第一次见到小姑娘的时后,她慌张无措的躲在自己身后,连与人对视的目光都是那么谨小慎微,如今才算有了一些这个年岁该有的活波明媚。
季砚很满意她的变化,女儿家本就该矜贵的娇养着,若非上一辈人的缘故,她也该同季舒宁一样,在家人的宠护下成长。
长街上挤满了人,马车行径的缓慢,何安驾着车道:“大人,恐怕马车只能停在这了。”
季砚对云意道:“我们下去。”
云意提着花灯跟着季砚下去,周围都是摩肩擦踵的行人,云意瘦小小的,轻易就能被挤走了,她缩着脚尖局促的贴紧了季砚,手指攥着他的衣袖一刻也不敢放松,还要护着花灯不被挤坏,她都有些手忙脚乱了。
季砚让她走在里侧,将手递给她,“牵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