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沈望舒闻言倒很平静,云淡风轻的答:“忘了再学就是,何来的没用?”
路以卿一听,原本不自觉皱起的眉头便稍稍松了些——虽然她对古代这些绫罗绸缎一无所知,但原主好歹还留了些本能给她,她凭着这本能去学,总比真的从头来过要容易得多。大不了今天回去就让于钱准备起来,从小学到大的她,重头再学一门本事也不虚的。
这边路以卿刚给自己定下学习计划,就听那边沈望舒又淡定的补了一句:“再说阿卿就算忘了这些,也从来不缺奇思妙想。晒盐蒸酒,哪样不是赚钱的门道,何必太在意这些。”
路以卿听沈望舒说蒸酒,整个人顿时多了三分自信,连丧气的腰板都重新挺直了。
她望着她,眸中碎光点点,噙着笑:“嗯,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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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望舒和路以卿是临时决定出门的,这一趟出来逛了小半日。直到日暮西沉,这条街上所有的路家商铺都被“视察”过一遍后,两人才终于踏着晚霞回到了路家。
跟在身后的几个护卫并没有派上用场,路以卿这一趟出门很太平,没有人再急着想要她的小命。
事实上襄王不是不想要路以卿的小命,他只是爱惜羽毛,不想让自己的吃相太难看罢了——从路家商行被人为难起,就是襄王下令所为,路以卿的出面也是他早有预料的。他有心试探路家主的生死,如果人已经死了,那他也不好在这当口明目张胆的再把路以卿也弄死。
路家的钱财他不肯放过,只是拿来的姿态总是要好看些的。
所以襄王可以等。哪怕这一天路家商行对面就有襄王府的人看着,甚至襄王府的人还在街上与路以卿两人擦肩而过,都没人对她们出手。
直到傍晚时,路以卿和沈望舒安安稳稳回到路家,襄王府的探子也回去与襄王做了禀报。
襄王坐在自己的书房里,一双眉眼冷肃:“今日人可出来了?”
探子低眉垂眼,不敢直视主人,闻言先是捧了一句:“王爷料事如神,那路家郎君和少夫人,今日果然去了商行查看。”说完也不等襄王问,便继续道:“两人午时末到的商行,在里面待了不足两刻钟,然后又出来将兴源街上所有的路家商铺都巡查了一遍,酉时正才离开回去的。”
襄王听完眼也未抬,手指摩挲着腰间玉佩,又问:“你观那两人,可察觉什么?路家那老儿将家守得紧,如今可曾咽气了?”
这事也没地方打听去,路家主那院子连襄王的人手都插不进去,外面就更没消息流通了。探子其实也就是从路以卿两人神色上做出些猜测,他小心翼翼道:“回王爷,我观路家郎君面上并无悲色,恐怕,恐怕路家主如今暂时还没有性命之忧。”
襄王一听这话,脸色果然阴沉下来,尤其目光扫过来时,那眸中的阴鸷更是吓得探子退都有些软了。于是他赶忙找补了一句:“不过属下之前借故从那两人身边走过,却闻到路郎君身上酒味颇浓,恐怕路家主情况也不太好,所以路郎君才会借酒浇愁。”
借酒浇愁吗?襄王想了想,倒真不记得路以卿有酗酒这个毛病,倒是听说路家主挺好酒的。
探子说的话不无道理,他又随便问了几句,也没再问出什么来——此时想来,也幸亏之前沈望舒警醒,并没有因为路以卿的礼物而生出疏忽。否则两人进个首饰铺还戴着新首饰出来,只怕是个人都知道路家主无碍了。毕竟身为人子,路家主若出事,路以卿哪还有心情给媳妇挑首饰?
只可惜,首饰铺里的事探子不知道,也没有冒险跟进去看看。否则他不仅能看到路郎君兴高采烈的给媳妇挑首饰,还能看见两人旁若无人的**呢!
探子不知道的事,襄王自然也不知道。虽然感觉路家主凉得太慢,不过只要一切还按着他的心意进行,他再多等几日也不是没有那个耐心。
只是将探子打发走后,襄王的一双浓眉也是皱得死紧,显然心情依旧不怎么好的样子——虽然探子一句句说的都是路以卿,但他当然也没有忽略与路以卿同行的沈望舒。
在襄王看来,自己已经纡尊降贵的允诺将来要将人抬进府了,沈望舒就该感恩戴德的应下。他将药瓶给了她,一等二等没等到路以卿毒发的消息,三等四等派人暗杀,沈望舒竟然还给人挡了刀。甚至直到今日,她依旧陪在路以卿那个商贾身边,不离不弃的模样是做给谁看?!
想到这些,襄王便觉一阵气闷,颇有一种被人背叛的恼怒。
许是太过自负,最后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竟是越想越气,气得自己咬牙切齿放狠话:“好好好,沈望舒,你不是要守着她吗,本王看你能守到几时?!”
任由襄王随意在他的府中放着莫名其妙的狠话,早已回到家中的路以卿和沈望舒却是半点不知,也并不关心他的奇葩想法。
两人进了家门,路以卿就从沈望舒那里讨回了玉簪,喜滋滋又给媳妇戴上了。
第30章把我抱回去
在外奔波了半日,晚间的时候路以卿和沈望舒照例去主院探望了路家主。后者伤势恢复得不错,路以卿趁着换药时看过,那些恶化的伤口已经重新结痂愈合了。
方大夫说,若无意外,路家主再养个十天半月就能下地了。
便宜亲爹的小命捡回来了,路以卿自然是高兴的,只是偶尔面对对方时也有些一言难尽。比如今晚她刚跟着沈望舒踏进房门,便闻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香——不止是清理伤口的那一点酒味,明显是路家主趁着她们不在,闲着无聊又偷喝酒了。
路家主看到两人到来,还一脸镇定的问她们:“你们今日不是出门去了吗,大晚上还过来做什么?”问完就下逐客令:“都放心,我好得很,还有方大夫在呢,你们就先回去休息吧。”
路以卿闻言没动,只满脸的一言难尽看着他,那目光直勾勾的把路家主都看得心虚了。
好半晌,路家主终于撑不住严肃,只得败下阵来:“好了好了,我伤都好多了,没事喝点酒而已。再说阿卿你折腾那烧酒,不也是要人品鉴的吗,我就帮你尝尝而已。”
路以卿气结,她面对路家主似乎天生不带怕的,更没有了最初发现穿越时想要苟着的小心翼翼。当下一个白眼翻了过去,没好气道:“阿爹嘴馋就嘴馋,拿我做什么幌子?我那蒸酒都还没做好呢,现在可不需要人品鉴,偷喝就直说。”
路家主被怼了也不恼,笑呵呵将这个话题敷衍了过去,这才问道:“对了,你们今日出去一趟,商行那边怎么样了?我出事这许久,商行那边得了消息怕是要人心浮动了吧?”
路以卿其实不太想插手商行的事,毕竟她现在对这些都不了解,仅有的一些认知都是沈望舒最近陆陆续续告诉她的。心里没底,她下意识回头看了沈望舒一眼。结果沈望舒却没看她,更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显然是不准备帮她回答这个问题了。
见媳妇不理自己,路以卿只好回过头来,转眼又对上路家主直直看来的目光。
不知怎的,路以卿觉得路家主也是希望她来回答,便只好抿抿唇自己说起了商行的事——路家主伤重的事自然是瞒不过商行众人的,他长时间的不出面也免不了惹出一片人心惶惶。可这些吴主事并没有与路以卿说,想必是他还控制得住局面,倒是后来路以卿巡视商行,多半还是被他牵引的。
当时路以卿对此没上心,只兴致勃勃的牵着媳妇巡视了一遍自家产业。可此时回过头来再与路家主说起,她倒忽然明白沈望舒一定要她出面的原因了,目的正是为了稳定人心。
路以卿心思转了几转,也将今日之事说完了,除了没说自己去首饰铺给媳妇拿了一支玉簪。
然而路家主又不瞎,自然一眼就看见了沈望舒头上新添的首饰。不过路家豪富,这点东西他自然也是不放在眼里的,更不想听女儿跟他炫耀媳妇,索性便当没看见。
沈望舒似乎有意让路以卿趁此参与生意上的事,今晚便没怎么开口,只在一旁听着这父女二人说着正事闲话。直到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道:“时间不早了,父亲如今修养还需早早休息,阿卿与我便先回去了,不打扰父亲休息。”
路以卿当然没拒绝,虽然跟路家主说话从来都很轻松,可糟老头哪比得上自家香喷喷的媳妇?
见路以卿听到要走便兴高采烈,路家主也是没好气的吹了吹胡子——对于自家女儿这德行,他也是真没脾气。明明每次都能把人忘干净,明明动不动还要闹些别扭,可到最后路以卿总能迅速沦陷。然后对她媳妇就是黏黏糊糊,唯命是从,亲爹都要靠边站!
路家主想想都觉得心酸,摆摆手就将人打发走了。只是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他目光也不由得在沈望舒身上多停留了一瞬,片刻后却是一声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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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以卿和沈望舒回东院时,外间早已是夜色深深,星辰漫天。
路家不缺钱,廊下都点着灯火,只是有些路上仍旧显得昏暗。两人也没叫仆从同行打灯,路以卿一手牵着媳妇,一手提着灯笼,昏黄的光只能照亮面前一小片地方。
走着走着,路以卿忽然说道:“望舒,你今晚在阿爹那里,话好少。”
沈望舒与她并肩走在路上,目光落在面前被照亮的那一小片地上:“这样不好吗?今日阿卿也去商行看过了,那都是你路家的家业,你难道就不想亲手掌控?”
路以卿今天带着沈望舒巡查自家产业,其实也是在试探着伸脚,想要看看自己能不能踏足路家的产业。她自然没忘记自己如今的身份,可也看得明白,伤重的路家主并没有将商行交给自己的打算,甚至很多事情他都是直接交代给沈望舒的,而越过了她这个正经的继承人。
羡慕吗?嫉妒吗?不甘吗?
其实都没有。
一来路以卿总觉得那些情绪该是原主才会有的,而她只是个鸠占鹊巢的外来客,没有那个立场生出这些情绪。二来许是真对沈望舒动了真心,她对她完全生不出负面情绪。
总觉得这个人是值得她信任依靠的,哪怕小说里沈望舒红杏出墙,可眼前的才是有血有肉的人。
短暂的沉默过后,路以卿顺脚踢飞了路边的一颗小石子,然后选择说了实话:“我不想对家里的事一无所知,可我总觉得阿爹什么都不想告诉我,他有许多事瞒着我。”
这话还真没说错,可沈望舒对路家主的做法也无法指责,因为这都是无奈之举——路以卿失忆不是头一回了,从头教起也不是头一回了。路家主厌倦了一次次从头再来,更何况眼下的局面也让他根本没有时间重新教导,于是索性便将人抛开了事。
当然,路家主会这么选择还有一个根本原因,那就是路以卿失忆的时间是有迹可循的。她几乎每三月失忆一回,已经持续快三年了,前后误差基本不超过三天。
算算日子,路家的生意若真要从长安撤离,三个月的时间都不一定够。说不定撤离到一半路以卿就又忘了,而彼时她若只是单纯的失忆还好,怕就怕在她手上正有什么要紧事处理。
这一忘,说不定就会惹出大祸。
与其如此,路家主觉得不如从头到尾不让她参与,也免得猝不及防再接到个烂摊子。至于教导路以卿这个正经继承人继承家业的事,左右也不差这一回,等离了长安以后再说也不晚。
沈望舒很能理解路家主的想法,毕竟她自己接手这种烂摊子也不是头一回了。而且如此危机当前,也实在经不起折腾。可她面对着路以卿,却总希望她能更好,哪怕她一次次的失忆,她也依旧希望她还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小郎君,而不是下午那般对她露出茫然与颓唐来。
此时听着路以卿隐约失落的话语,沈望舒抬手摸摸她的脑袋,想了想还是稍作隐瞒:“阿卿不必多想,父亲并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没有时间教导你而已。如今你将什么都忘了,可路家却在紧要关头,丁点的差错都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所以他想等离开长安之后再重新教你。”
这话全是肺腑,只是沈望舒却没将路以卿三月一次的失忆告诉她,家中更没有一个人提及此事。因为沈望舒和路家主都知道,定时清除记忆这种事有多让让绝望。
如果一次次努力学习,努力奋斗的最后,都是失去,又有谁还能保证一往无前呢?
沈望舒可不想见到一个真正颓唐的路以卿,所以有些话她永远也不会对路以卿说。而路以卿似乎也是天生神经粗,一次次的失忆过后,也从来没有深究过什么。
路以卿听完解释想了想,也不生气了,毕竟时机不对她不能强求。只是瞥一眼沈望舒侧脸,她眸光微转:“你说得对,商行的事我目前也不打算插手。不过我虽将前事都忘了,也知道有些本事还是早学早好,免得到时候事到临头措手不及。”
沈望舒听到这话笑了笑,美眸流转间望了过来:“所以呢?”
路以卿与她四目相对,只觉那眸中似有星辰,含着星光点点。于是仿佛被蛊惑般,路以卿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所以望舒能不能提前教我啊?”
其实路以卿说完这话还想补一句——不要别人教,只要媳妇亲手来教!
不过她怂,没说出口,只那一双黑眸眼巴巴看来,便好似会说话一般将她的心思表露无疑。
沈望舒自然看得清楚明白,一双美眸也是盈盈含笑:“好啊,我会的都可以教你,我不会的也有人能教你。”左右也不是头一回教了,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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