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江源说,“你先看看吧,回头回了江城,再带着小舒上我那儿,我给你亲自传授。”
“嗯。”纪放终于满意了,又俯身问舒念,“要不要出去坐一会儿?陈阿姨在外面呢。”
小姑娘今天站挺久了,纪放觉得就她那个纸片人体力,应该是累了。
眼看着厨房里站了那么多人,江源都施展不开,舒念点头,“好。”
舒念出去,和在沙发上的陈祎一块儿坐着看电视。连着待了三天,没了一开始的陌生感,舒念还挺喜欢听她聊以前比赛的事儿的。
陈祎面前的玻璃小茶壶空了,又下意识地垂手敲膝盖。舒念见她撑着沙发扶手准备起身,快了一步站起来,拿过茶壶,抿着唇角,挺不好意思地笑,“阿姨,我去吧。”
陈祎愣了愣,接着明白了她的意思,笑说:“谢谢啊,小舒。”
舒念捧着茶壶去厨房添热水,刚踏进去,倒是顿住了。
纪放挺怕热的,这儿气温又高,又是待在厨房里,就穿了件短袖。
她也不知道本来在一边切菜的蔣蔓,是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去的。而且攥着指尖,像是在纪放胳膊上捏了捏的样子。接着垂手,仰起脸看着纪放笑着说了两句什么。抽油烟机的声音挺大,她没听清内容。
她这个角度,也看不见纪放的表情,只能看见蔣蔓指尖贴上去的时候,纪放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直到也在一边帮忙的许嘉和抬头看了厨房门口一眼,纪放才转身,看见她愣愣地捧着个小茶壶站在那儿的样子。
纪放赶紧走过去,站到她跟前儿,想说点什么,却一时间有些找不到切入口。
“我来倒热水的。”舒念捧了捧茶壶,解释道。
看着小姑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纪放嘴角都平了。
刚就那么一小会儿功夫,蔣蔓居然当着许嘉和的面儿,走到他身边攥着指尖在他胳膊上捏了一下。还说:“不好意思纪少爷,沾你衣服上了,头发颜色不一样,别回去了让念念误会。”
他也是佛了。这女的下午还说感冒了,这会儿就算覆着油烟气,他也能闻出来新洗了澡新喷了淡香水的味儿。谁叫他嗅觉灵敏呢。你这都感冒了,还洗得那么勤呢?况且还当着你男朋友的面儿,你没毛病吧?
那句“你没毛病吧”都要直接问出口了,结果许嘉和一个眼神,他一转头,就看见舒念站在门口。
舌尖抵了抵小尖牙,纪放压了压一时间涌起的躁戾。伸手去拿她手里的茶壶,沉声道:“给我。”
舒念没和他抢,大少爷这会儿瞧着不太开心的样子。虽然她也没太明白为什么不开心的是他。
倒好热水,重新回了厨房门口,纪放什么也没说,顺手把还站在门口发呆的小姑娘牵走。
到了客厅,把茶水给陈祎放好,纪放压着脾气,耐心和陈祎道了个歉,“阿姨,我不太舒服,大概有点着凉。今天带念念先回去了。回了江城再去找您和江叔叔。”
“啊,好好好。”陈祎也有些怔。怎么就一小会儿的功夫,小两口就闹别扭了呢?
江源还在专注于大厨事业,没注意到身边的动静。倒是许嘉和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地看了眼蔣蔓。蔣蔓淡笑着回视,挺无所谓地抬手,耸了耸肩。
俩人一路沉默,回了这个住了三天的小屋子。
进房,纪放关了所有拍摄设备,然后站着看她,“你就没什么要问问我的?”
舒念低头,不说话。要说她没什么想问的,也不是。就是,也不知道该怎么问罢了。
看着她一言不发仿佛定身的样子,纪放闭上眼睛,偏头,叹气。
“你老公我,今天这是被揩油了。懂吗?”纪放真的气死,无语地垂睫看她,“你就一点反应,一点表示都没有?”
“......”舒念有一种,明明像是该她不高兴,可是却被人反过来怪了一把的感觉。就很不得劲。
于是意兴阑珊,“哦。”
纪放:“???”哦?哦?就这??
“你就不会问问我,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纪放耐着性子压住脾气,尝试着,努力用她能接受的方式来解释,“你就不会吃个醋?吃醋是老婆应尽的责任和义务,你懂不懂?”
舒念:“......?”还有这种责任和义务的吗?
见她又在发呆,纪放是真有点忍不了了,“赶紧问!”
“......”舒念回神,慢慢悠悠地问他,“刚刚怎么回事呀?”
“......”看着仿佛是自己强加给她剧本被迫演戏,还不给她演出费似的小姑娘,纪放抬手,抵着额头摁了摁太阳穴,耐心给她解释了一遍厨房里到底怎么回事。
说完,又笃定地下了结论,“她大概脑子不太好吧。”感觉正常人真干不出这种事儿。
舒念听完,点了点头。
纪放先前那些“包年热搜”,她也不是没有见识过。要说那些绯闻都是真的,她倒也不是很信。毕竟纪放平时,还挺忙的。就来参加这个节目之前,他每晚都在公司待到比平时晚不少的点才回家。
还每天不落地和她做了“你问我在哪里,我给你共享定位”的练习。
至于蔣蔓到底为什么要这样,还当着自己男朋友的面,舒念也不是很懂。
舒念正在顺着思路认真思考,就听见脑袋顶上纪放,理所当然地说:“好了,你现在开始吃醋吧。”
“............?”舒念这理性的思路,瞬间卡壳。缓缓抬头,看向纪放。
别说,纪放那眼神瞧着还挺认真。舒念更懵逼了。
回想起他刚刚那句经典的“吃醋是老婆应尽的责任和义务”,舒念努力调整了一下情绪,回忆了一下看见厨房里发生的那一幕时,到底是什么心境。
她唯一能确认的是,那会儿的确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藤蔓似的,攀附到她心里。
见她低着脑袋发了几分钟的呆,纪放就快认命到,想想怎么教她吃醋了。
还好,没让他手把手教到这一步,就看见小姑娘慢悠悠地抬手,隔着衣料,在他腰腹那儿,轻轻戳了戳,然后超小声地说:“我好酸呀。”
纪放一愣,接着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假的,也不太敢想。只以为她憋了半天,终于想出了这么一句台词。
于是故意凶巴巴地说:“酸不死你!”
舒念:“......?”又说错了?舒念好无奈,又想挠脸颊了。
结果,还没等她想出新的台词,就听见了纪放手里窸窸窣窣的声响。橘子糖的香味伴着甜味,一把被纪放塞进她嘴里。舒念赶紧下意识地,自己伸手去拿。
“还酸不酸了?”纪放软了两分话音,有些好笑地问她。
舒念捏着棒棒糖的纸棍子,抬头看他,挺老实地说:“不拴了。”
听着小姑娘含混不清的话音,纪放玩笑似的,试探着问:“那你倒是也让我甜一甜呢?”
想点什么办法来哄哄他呀。他这会儿,绝对是身心皆创,又酸又气又郁闷。
“......?”舒念一愣,棒棒糖也不敢好好嘬了,眨了两下眼,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把糖拿出来,抬手,小心翼翼递过去,“哦,那你,舔一舔吧。”不嫌弃就行。
“............?”纪放一噎,闻着唇角边的糖果甜香气,下意识地,咽了一口。
小姑娘这是,在撩他吧?绝对是吧?是吧?
第37章
舒念手都有点举酸了,纪放还是没什么动作,甚至一脸“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道你这种行为有多可怕吗?!”的惊诧表情望着她。
“?”小姑娘尴尬地慢慢收手,边收边嘀咕,“不是你说,要给你舔一舔的么。”
听着还隐隐有点不服气,甚至有点“你以为我乐意呀?”的意思。
“……?”纪放眼睫快速眨了两下,终于明白了。
俯身抬手,扣住舒念的后脑勺,让她抬头看着自己。纪放看着她有点小郁闷的眼神,笑得不行。
“……”舒念更郁闷了。完全不知道他怎么又乐上了。
“我是这个意思?”纪放敛了几分笑意,轻声问她。
舒念拒绝回答,并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淡定回视他,棒棒糖塞到嘴里,咔啦啦——嘣嚓嚓,嚼出“别惹我,不然就是这个下场”的气势。
唇角轻抿,纪放安静地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几秒,然后忍不住用额头抵上她额头,轻笑出声。他的小姑娘,怎么就那么招人爱呢。
纪放这么个动作,舒念终于不太淡定了。男人轻笑的温热呼吸,离她太近。就算是经受过好多回“练习”的洗礼,还是经不住心跳失率。
感受到她一瞬间的僵硬,纪放稍稍退开了些,扣着她后脑勺的手没松开,又抬手抽了她嘴角的棒棒糖纸棍子,半认真半戏谑地说:“我说的是,让我甜一甜。”
一字一顿的,力求让她听明白。
说完,还不等舒念反应,就又错开脸凑过去,在她唇上贴了贴,说:“比如这样。”
“还有……”嗓音掺着轻哑,纪放又说。
听着他话音里的停顿,舒念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奈何这回,纪放扣着她的力道却是不同以往。
“还有这样。”舌尖抵开牙关,明目张胆地不干人事儿,开始和她抢糖吃……
江源做好饭出来,听陈祎一说,才知道舒念和纪放已经先回去了。
倒也没有问太多。毕竟谁年轻的时候还没点小脾气呢。他年轻气盛那会儿,怒怼裁判,气哭对象这种事儿都是干过的。啧,突然觉得自己好二。
蔣蔓和许嘉和,就更没说什么了,直到两个人回了住处。
“蔣蔓,”许嘉和情绪挺平,就像个老朋友似的问她,“你怎么想的?”
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蔣蔓回视他,“你不是早知道我怎么想的?”
许嘉和看着她,没说话。
他的确早知道,眼前这位,早就不是他们读书那会儿,他刚认识的那个小姑娘了。
娱乐圈公认的模范情侣,那也只是曾经。如今把两人捆在一块儿的,仅仅是公司的一纸合约。还有双方利益。
“你参加这个节目之前,就知道‘林南’老公,是纪家少爷?”许嘉和问她。
当初他接到经纪人的通知,本意是不想来的。和现在这家经纪公司的合约到期之后,他也没打算再续约。他和蔣蔓的“情侣”关系,也就可以自动解除了。临“分手”前再来参加这么一档综艺,他并不乐意。
如果不是蔣蔓求他帮忙的话。
小姑娘心气儿高,出道那么多年,总觉得自己差了半口气,没有大红过。想着靠这档收视率和话题度都挺高的恋爱综艺,扳回一局。
“不知道啊,”蔣蔓淡笑,“和你一样,来了才知道。”
蔣蔓的确不知道。节目组这个“林南夫妇”的噱头,连他们俩都是来了才被告知。还签了份挺好笑的保密协议,说是没开播前,都不能透露这对夫妻的任何信息。
“那你今天……”许嘉和不解。
“男人么,”蔣蔓斜倚着身后的桌沿儿,单手支着往后仰了仰,单瞧,倒是风情万种,只是说的话,让许嘉和不敢苟同,“你不比我了解?”
许嘉和知道她在说谁。那位表面上和妻子鹣鲽情深,转头就能把旗下女艺人当后.宫的公司董事。他更知道,蔣蔓也是其中一员。
轻哼似的一声笑,许嘉和看着她,“我是比你了解,所以劝你一句。”
蔣蔓挑眉,一脸的愿闻其详。
“这位,你别招惹。”许嘉和说。
蔣蔓愣了愣,接着笑出声,“许嘉和,你是不是从没见过他以前的那些绯闻?难不成你以为男人结了婚,就能收敛了吗?”
许嘉和看着她,没接话。
“是,我承认,”蔣蔓边说边点头,“舒念是很漂亮。可那又怎么样?赵总夫人,难道不漂亮?家世不够好?”
许嘉和没反驳,只问她,“你以为,纪少爷为什么选我们参加这档节目?”
蔣蔓撑着桌子,倾身凑过去了一些,挑衅似的问许嘉和,“觉得我这样清冷挂的,更有挑战性?”
眉心轻蹙,许嘉和问:“和有妇之夫传绯闻,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好处啊?那大概是就凭——”蔣蔓笑,拖着尾音,“凭他姓纪呀。
“再说了,”嘴角扯了点嘲讽的弧度,蔣蔓又说,“黑红也是红不是吗?你还没做够男二,我倒是已经做够女二了。”
每一天都有比她年轻漂亮的新人出道出头,她到底还要等多久。
许嘉和面无表情回视她,顿了许久,才说:“那祝你如愿吧。”
纪放就那么拉着舒念从江源那儿出来,晚饭也没吃。当然也不好意思再折回去蹭饭。
太阳落山,天倒是开始泛了阴,甚至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看着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是生闷气,还是发呆的小姑娘,纪放不好意思地蹭蹭鼻梁,说:“念念,要不你再信我一次?我再试试。”
舒念撑着沙发,缓缓抬头,看着这个把“抢糖吃”的行为,解释为是在给她上“提高班”的人,面无表情地说:“哦。”
然后继续低头沉思,不理他了。
纪放:“……”行吧。他不就是,不就是亲得投入了一点点么……
亲亲自己老婆怎么了?!怎么了!纪放心里就很不服气。
“那你坐着歇会儿好不好?”纪放俯身,放软了声调和她说,“我去弄点吃的。”
看着舒念点头,一副“朕累了,退下吧”的样子,纪放好笑地揉了揉她脑袋,准备把这两天在江源那儿看见的现场教学,落到实处。
这天的晚饭,舒念最后终于是吃上了。也还行。除了煎蛋漏了黄,面条有点烂,西红柿块儿依旧贫富悬殊,盐厂老板挥泪大放送。也没什么特别不好的地方。
反正她也吃饱了。也有可能主要是,她这一整晚的心思都不在吃上面。而是只要一动嘴,就满脑子都是纪放教她做“提高练习”的画面和感受。
舒念:“…………”就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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