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他洗了把脸,提着健康塑料袋,没等电梯,直接爬了上去。
李小丹家门关着,门口放了张红色的脚垫,写着“万事大吉”。
他用没提东西的手扣了扣门,等了会,听见趿拉着拖鞋的脚步声从门里传来。
门把手向下转了个角度,从里面打开了。
“...”
看清门里的人后,邱岑怀疑自己真的没睡醒,或者这还是在梦里。
门里站着的人身材修长,穿着短袖和黑色牛仔裤,顶着一头板寸,狭长的双眼透着深沉的光,眸中似是有盏明亮的灯。
邱岑在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跟傻.逼似的瞪着眼,张着的嘴能塞下个鸡蛋。
李添看着他,莫名地挑起嘴角,像是扯出了个阴谋得逞的笑。
“好久不见。”
“......”
好久不见个鸡儿。
邱岑想静静。
......
李添将沏好的果茶倒在玻璃杯里,推给了邱岑。
“我自己做的,感觉怎么样。”
邱岑斜楞他一眼,抿抿嘴没说话。
李添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
随后像是知道邱岑在想什么,主动认错:“李小丹是我姐,我想反正以后也能见呢,那天就没非得让你过来。”
他看着邱岑,棱角分明的脸上藏着一丝笑意。
“你......我走了。”邱岑突然站起来,整整衣服就要往回走。
“不是,”李添拦住他,“你不欢迎一下新邻居?”
邱岑一边推开他一边说:“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就这样?”
“那怎么着啊,我叫上楼下张大爷的一穷二白给你办个史无前例的迎新会?”邱岑说。
一穷二白是张大爷养的两条狗,一条沙皮一条哈士奇。
李添笑:“那不能,给我叫来一屋子狗回头李小丹得打断我的腿。”
邱岑简直有点恼羞成怒,打掉他拦着的胳膊,走了。
直到回到家关上门那一刻,邱岑仿佛才松了口气。
发现李添就住在楼上时,他是有点高兴的。
他能有事儿没事儿碰上李添了,真不赖。
但高兴过后,他又慌张了。
他可没忘记李添对他来说有着不强烈但却丝丝入扣的吸引力。
——完了。
脑子逐渐清醒,邱岑也仍然不知所措。
他弯腰脱鞋,突然就愣住了。
右手上的阻力在刻意注意下越来越明显。
邱岑机械地扭头,映入眼帘的是绿色的包装袋,提醒着他,它很健康。
——操。
2.
今天没刮大风,没下大雪,没有雾霾,天空中挂着的犹如宝珠蒙尘的太阳散发着淡淡的光,对于北方冬天来说它已经算是可以给9.5分了,还有0.5分怕它骄傲。
邱岑穿戴整齐,跟李添一块走出小区。
今天俩人要去个神圣的地方。
不是教堂。
那地方在远郊,是由政府出钱办的的孤儿院,请了一些社会人士进行捐款,并对志愿者们开放,帮助孤儿们健□□活。
李添是那儿的常客,算是个志愿者,经常会过去帮忙,有的时候还会带点吃的用的过去给那些小孩子们。
邱岑乍一听还惊讶于李添这么深藏不露,谁能想到老师眼中只求不闹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体校老大居然有这么一颗仁心,光是这冷硬的面相,也不能想到这儿来。
身为8号的代理老板已经够让人震惊的了,如今邱岑竟然无话可说。
所以他只能同意了李添的邀请,买了一小推车水果跟了上去。
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两人拿着大包小包到了孤儿院门口。
保安跟李添很熟,打了个招呼就给他们开了门。
从一路上的聊天里,邱岑了解到,原来这间孤儿院大多数孩子都有些身体的健康问题,因此鲜少有被人领养的。由于孩子众多,上学的机会则更为珍贵,为了节省费用,同时也让每一个孩子学到知识,院长和几个有些学历的护工亲自教他们知识,那些孩子更是愿意学习,不过也有的一到成年就出去打工,挣下的钱一大部分都给了孤儿院,只留下自己够花的一小部分。
邱岑听了还有点难受,虽然这些道理他都懂,不过以前是从没想过接触过,每次学校里组织捐款,他也就象征性地捐个块儿八毛的,总觉那写事离他太远,真相也变得假了起来。
如今真的身临其境,心思下次来要多捐些钱,毕竟多一毛钱是一毛钱。
一进了孤儿院,小孩子充满童真的笑声打闹声就传进邱岑的耳朵里。听着还挺好听。
已经有的孩子认出了李添,跟公鸡打鸣似的“哥哥哥哥”的一个劲儿叫。
邱岑侧头看看李添,发现他脸上挂着在外面看不到的笑。
那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笑,那笑是放松的,摆脱了一切世间繁杂的发自内心的笑。
——如果你独自一人笑了,那是真心的笑。
可真他妈帅啊。邱岑想。
两人放下东西,又去见了慈祥的院长,李添带着邱岑去了后院。
后院很漂亮,有结冰的人工小河,有假山,有花圃,还有凉亭,光秃的树丫上挂着一个个色彩缤纷的鸟笼,尽管草木枯萎,但不难想象初春时该有多美。
甚至完全无法想象是个孤儿院。
有个小姑娘穿着粉色的羽绒服,一个人坐在长椅上,怀里抱着两个布娃娃,正在摆弄着。
邱岑看着李添走过去,嘴里叫着“乐乐”。
这个小姑娘有先天性心脏病,刚出生没多久就被人裹得严严实实的放在孤儿院门口,如今已经8岁了,乐观开朗,聪明大方,只有她胸口处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术后疤痕证明着她与其他同龄人的不同。
她跟李添关系很好,每次李添来都会陪她玩。
“哥哥。”小姑娘抬起头,冲着李添甜甜的笑了。
“给你介绍一个没我帅的大哥哥,”李添指指邱岑,“今天他也跟我们一起。”
邱岑瞪他一眼,靠近小姑娘。
“你好啊小可爱,看到我有没有一种谈恋爱的感觉?”
小姑娘“咯咯”地笑着,脆生生地喊:“哥哥!”
“上次听院长说乐乐想出去玩,我已经跟院长说过啦,今天去游乐园好不好?”李添问。
邱岑想,您说这句话可真长啊。
自打认识他,面对他所有的问题,他都能用“嗯啊哦”回应。
小姑娘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跳下长椅,说:“好的!我把欢欢喜喜放回去!哥哥们在门口等我哟!”
说罢小步跑上了楼。
邱岑面对着李添,伸出双手大胆地扯了扯他的脸:“李添,你真的是李添吗?你真的不是一穷二白成精了吗?”
李添皱着眉拍开他的手:“把你嘴里的屎嚼干净了再跟我说话。”
3.李添的小小小番外
李添走到门口时听到楼下传来的关门声。
他无奈地摇摇头,也关上了门。
玻璃杯里的果茶还在冒着热气,里面还剩下半杯粉红色的茶水,没被茶水浸泡到的杯壁上附着了一层白色的水珠。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他处理了茶壶里剩下的果茶,犹豫了一会,又喝了邱岑杯子里剩下的已经变凉的茶水。
收拾完茶几,他打开电视,窝在沙发里,只觉得有点撑,肚子里咣噔咣噔的都是水。
果然看了没五分钟,他的膀胱就感觉到阵阵压力。
上完厕所,洗了手,他撑着洗手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人跟他一模一样,只是比他想象中的苍白,剪了很久的头发长出了一些,长一根短一根地扎在头皮上,眼里有着仔细看才能看到的红血丝,眼眶下是一片乌青,嘴唇发紫。
——这个长期的失眠患者现在像个得了绝症的病人,随时就要死了。
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背心大裤衩拖鞋,明明长得帅气非得作践自己,邋邋遢遢地像个中年大叔。这人似乎每次都是笑着的,乐观又正义。
那才该是一个年轻人该有的活力。
可能靠近他,会让他有一丝生机。
不需要很多,更不需要将他从地狱中拉出来,只要让他生活出现一丝光亮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
第十一章
1.
邱岑叫了个滴滴,三人一起去了游乐园。
一路上小姑娘都乐呵呵的,让邱岑也轻松了下来。他似乎知道为什么李添一来到这里就笑容常驻了。
到了游乐园门口,李添看着乐乐,邱岑跑去排队买票。
这个游乐园挺火,一大早的售票处就排了好几大溜,要不就是一家人要不就是甜蜜的小情侣,到真没有他们这样俩男的带个小女孩的。
邱岑左边的队伍排着两个姑娘,那两个姑娘手里拿着奶茶,凑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还时不时往他这边看。
邱岑没在意,往远处大树底下站着的一大一小看了看,正好乐乐也在往这边看,当即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那娇俏的小模样还挺好看。
“嗨帅哥,一个人来?”
邱岑的肩膀被拍了一下,他转头,是刚才的两个小姑娘。
他摇摇头,懒得搭理。
林涧要是在这里绝对就顺着敢往上爬了。
两个姑娘丝毫没有受到打击,其中的黑长直再接再厉:“我们俩第一次来这个游乐园呢,帅哥是本地人吧?带我们一起呗?”
我脸上写着“本地人”?
邱岑指指树底下站着的人,说:“有人。”
俩姑娘看到树底下的黑皮板寸小帅哥,嘴咧得更大了:“可以一起呀可以一起呀。”
真烦。
“这个鸭子大学城礼品店买的吧,”邱岑指着一个姑娘包上挂的装饰,又指着两人头顶相似的鸭舌帽,“这个鸿福路商场打折,第二个半价。”
俩姑娘愣了,半晌讪讪地转过身不说话了。
邱岑拿着票,李添抱着乐乐,三人进了园。
由于乐乐的病,不能做剧烈运动,所以过山车、激流勇进一类的游戏就不能参与了,因此两人只陪着她做了碰碰车、旋转木马等比较温柔的游戏。而小姑娘仰着小脸,睁大眼睛乞求地看着邱岑,邱岑不得不点了点头。
当然不是拿着小姑娘的生命去冒险,而是由李添邱岑两人舍生取义。
上跳楼机之前,李添邱岑对看了一眼,李添波澜不惊,邱岑眼中藏着恐惧。
——天知道自从小时候第一次来到游乐园,宋女王挂着温柔无害的笑,把他一个人扔上云霄飞车时,他看着自个儿亲妈少见的温柔笑容,丝毫没有犹豫地坐了上去,然后留下了悲惨的回忆。
....
游乐园里,垃圾桶旁,两个高个子少年吐得毫无形象可言。
邱岑白着脸,艰难地说:“你......往那边去点呕......”
正抱着垃圾桶的李添吐得正欢,没空搭理他。
“呜呜呜呜哥哥对不起......”乐乐显然被两个抱着垃圾桶一脸惨白的哥哥吓到了,仿佛怕两人就地死亡般哭得撕心裂肺。
“没......唔没事儿,乐乐去那边坐坐,不要乱跑......”李添勉强着安慰。
——妈的,不行你上去之前感觉能称霸整个游乐园那样儿。
邱岑想。
“你......不行你还往上跑。”邱岑把脸对着垃圾桶,撅着屁股没起身。
“怎么说话呢,”李添喝口矿泉水漱口,“我还以为,还以为你行呢,好有人能搀着我下来。”
事实是两人跟抹了油似的,谁也撑不住谁,彼此摩擦着对方爬着去了垃圾桶。
过了会儿俩人缓过来了,正值中午,俩虚弱的大人带着还吸溜着哭的小姑娘去了麦当劳。
吐过之后嘴里特别苦,也没有什么食欲,因此两人点了杯橙汁看着小姑娘吃儿童套餐。
这小姑娘现在到恢复了往常的状态,就是眼睛还跟兔子似的红红的,看着惹人怜爱。
“乐乐,开心吗?”邱岑问。
乐乐嘴里还塞着几块,模模糊糊地回答:“开森!”
邱岑又问:“跟我玩开心还是跟这位小黑哥哥开心?”
日常黑衣穿搭的李添:“......?”
小姑娘皱着眉想了想,看起来在做什么世纪性难题,最后摆出一副快要哭出来了的表情。
邱岑一看她这个表情就头疼,赶紧躲了。
下午把依依不舍的小女孩送回孤儿院,俩人往回走的时候李添拍
着邱岑肩膀:“今天算是难兄难弟了,可别给我到处瞎说,胡大伟都不知道呢。”
邱岑:“我兄你弟,我不瞎说。”
李添笑着:“傻.逼。”
2.
林涧带着烦恼来了。
这是邱岑打开门时,第一个想法。
林涧背着双肩背,里面放了几件换洗衣服,他将衣服拿出来叠好,放进邱岑的柜子里,然后往床上一倒,扯开被子就要睡觉。
“哎,不是,”邱岑拽着被子,纳闷:“怎么搞的?”
林涧皱着眉抬头看他,难受写在了脸上。
“累死了,一会儿跟你说。”
然后裹着被子躺下,没一会儿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邱岑无奈地耸耸肩,出去之前给带上了门。
结果这个“一会儿”会儿到了第二天中午。
正好这天是周六,宋女王在家,前一天一听林涧来了,不顾邱岑阻止,硬要搬个小板凳看着人家睡觉,在他的再三请求下,才将宋女王拖出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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