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曦冲过去护住金落霞,金落霞紧紧抓着她的手,像找到了主心骨,颤声说:“他们要吃牛骨面,我们没有牛骨面,我说没有,他们就动手……”
“少废话!”领头的人恶声恶气,“开个破摊子,要什么没什么,老子给你脸你别不要脸!”
方明曦将金落霞揽到身后,“我们家没有牛骨面买,你们可以去别家……”
“老子就不去!”
面前几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摆明要跟她们娘俩较劲,没说几句话就开始上手。
推搡间,方明曦被推开,金落霞也被推倒在地,背撞上翻倒的小吃车哀嚎连连。
找茬的还不肯罢休,骂骂咧咧,踢桌踹椅。
见有个人走向金落霞,方明曦顾不上别的,抄起一旁的椅子冲过去狠狠砸在他背后。
男人被砸得趔趄,别个同伙骂了句脏话,一脚踹在方明曦腿上。
方明曦被踹倒,顾不上摔痛的地方,下意识跪行到金落霞身边护住她。
“走开!”
她抱住痛得发颤的金落霞,跪坐在地冲他们喊:“你们别过来!别过来——”
深夜的街很安静,她的声音绕了两圈。两三家小店还开着,有老板听到动静探头出来看,却没人敢过来。
那帮找茬的被方明曦吼得愣了愣,半晌又提步朝她们靠近。
方明曦眼都红了,抓狂犹如困兽。
没等他们做什么,一辆黑色路虎从摊前驶过,开出去两百米,突然急停。轮胎擦地的动静一刹夺了那几个流氓的注意。
一个留寸头的人带着两个同样体格健壮的男人下车走来。瞧一眼方明曦,寸头踢了踢掀翻的锅,看向那几个流氓:“大晚上的这么粗暴,脾气挺大嘿?”
领头的流氓瞪眼:“关你屁事,识相的赶紧走!”
寸头笑了:“我要是不走呢?”
那帮人眼一横,还没说话,寸头突发制人上前就是一脚。
就这么突然打了起来。
找茬的横肉凶狠,寸头三人同样人高马大,肌肉紧实力量雄厚,过招落在对方脸上、身上各处的拳头,拳拳结实到肉,一下一下砸出闷声。
且他们的架势不像是乱来,左右上下招式熟练,一看就是练家子。
方明曦抱着金落霞,死死盯着打起来的两帮人,神经紧绷。
那辆停着的车又有动静。
穿黑T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指间夹根烟,不紧不慢朝这边走。
看清脸方明曦就愣了,是几天前在医院的那个……抓她头发的男人。旁边打的正激烈的寸头当时也在病房里,难怪眼熟。
方明曦对上男人的眼睛,头皮突然又痛了,那天被他抓住头发的痛感,电流般噌得一下蹿过神经。
那边三对五很快打完,找茬的鼻青脸肿狼狈逃窜。
寸头几人麻溜奔过来,顿了顿:“砚哥,你怎么下来了。”
肖砚没答寸头,他站在那,垂眸睇地上瞪着自己的方明曦。
“看什么?”
方明曦眼颤,刚回神怀中金落霞就哎哟叫起疼,她越发用力将人揽紧。
收回目光不理会他们,方明曦低声对金落霞说:“我们去医院,我带你去。”
她扶着金落霞起身,寸头提步要过来帮忙,方明曦猛地瞪他:“别过来!”态度和对之前那些人没有区别,同样都是防备。
寸头一顿,“喂喂,我们好心好意帮你,你……”
“走开——”
寸头无法,只好止步。
方明曦扛起金落霞一条胳膊,扶住金落霞往狼藉的摊位里走,她低着头,满身狼狈。
一滴水从眼眶跌进脚下的尘灰中。
那张脸掩在阴影下,一眼也没有看他们。
她们拿好装钱的腰包,搀扶着慢慢走远,寸头侧眸:“砚哥,这……”
肖砚看着那两道背影消失的方向拧了下眉,旋即松开。
他把烟扔在糟乱地上,碾灭。
“走吧。”
“他……你梁叔他,对我们挺好的……”
低到几近难闻的一句,她声音发颤,用了大半力气。
“我知道。”方明曦喉头微哽,“可是那又怎么样,你还想再来一遍吗?”
金落霞不说话了,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眶渗起一点点红。她年轻的时候很漂亮,然而如今眼角细纹一道又一道,每一条都是时间的痕迹。
方明曦不再多言,“梁叔的号码。”
“……没换。”金落霞偏开头去,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稍有失态的模样,“还是以前那个号码,他一直在用。”
方明曦把钱用那层黑塑料皮重新包好,走到电视柜边,打开老旧的铁盒将钱放进去,用力压紧盖子盖好。
上楼前她对金落霞道:“我明天拿去还给他,这里面的,我们一份都不要碰。”
因为惦记着钱的事,从一起床,方明曦的心里就很不安稳。偏偏上午的课是最需要细致小心的实践课,为了集中精神,她不得不撇开脑子里的一切,周娣好几次和她说话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