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婉出门之前还不忘叮嘱,“嬷嬷,我不在的时候,你和武婢一步都不能离开淘淘身边。”
嬷嬷点头,“您放心。”
苗婉没办法放心,但她更不能让淘淘知道她没啥证据的猜测。
等她到定北将军府的时候,天才刚刚泛起湛蓝,阿纯替她敲门,门房发现是苗婉,都没等通报就先让她进门了。
程绍和顾姝窈刚起来,听说苗婉来了,夫妻俩倒是心有灵犀,对视一眼都有点头疼。
“阿婉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顾姝窈过来招呼苗婉,“你出来快一个月了,再不回西宁镇,那两个小家伙都该不记得娘亲了吧?”
苗婉撑着下巴歪着头看顾姝窈,不是装可爱,从惊醒到现在,她一直紧绷着,有点疲惫。
顾姝窈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有些奇怪,“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苗婉确定了,“我相公出事了?人找到了吗?是死是活?什么时候能回来?”
顾姝窈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等等,什么就你相公出事了,他远在……”
“你知道你骗人的时候神色会比平时还镇定吗?尤其是眼神。”苗婉打断她的话,“我曾经猜测这是不是特种兵的特长,后来你告诉我都是被小崽子折磨出来的,你平时眼神比现在放松多了。”
顾姝窈:“……”合着太镇定也是毛病?
她叹了口气,“你到底怎么知道的?真是老天爷给你的直觉?”
苗婉眼眶刹那间就红透了,眼前急剧模糊,泪珠子啪嗒掉了下来,不过被她迅速擦掉。
眼下不是哭的时候。
她尽量咽下哽咽,“我第二次梦到一片血淋淋……不,这是第三次,第一次是我相公在神女峰受伤的时候。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直觉,大概跟你一样,是老天爷送给我的金手指。”
顾姝窈:“……”她都成了苗婉的金手指,这凡的哟。
“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我能承受的住。”苗婉继续追问,她紧紧咬了咬牙。
“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我说过的话吧?大几百万(字)呢,说不定我就能想起什么来。”
苗婉怕隔墙有耳,没说得太明白,但顾姝窈立马明白过来,苗婉说的是《春意浓》。
她脸色严肃起来,敲了敲桌子,起身,“来人,将所有窗户都打开,不许任何人靠近。”
门口武婢立刻应下,都是顾姝窈训出来的婢子,她们执行力非常强,很快就清空了周围。
顾姝窈将情况跟苗婉说了,“西域和大宛联合,西蕃和北蒙可能也掺和在其中,还可能有其他小国,有心攻打大岳。
最重要的是要破了西北,拿下西宁镇,乔瑞臣带的货连同一百多人被困西域边境,可现在他们没动静,我们没办法主动出击。”
她迟疑了下,咬着后槽牙说全,“乔瑞臣受了重伤,移动不便,程绍已经派出了三批暗卫,还没能找到他们。”
找不到人,没有证据,程绍就得天天提神坐镇部署。
苗婉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掐破掌心,又是因为她吗?
因为她挣钱太多了,太想搞死西蕃人了,所以引得那群狼联合在一起,想要先搞死他们?
顾姝窈拍拍苗婉脑袋,“你别钻牛角尖,我们与西蕃等外族都不可能和平共处,他们吸大岳子民的血太久了,久到震慑都不足以让他们产生敬畏,早晚有一战,我们的存在是让这场战争赢的可能性更大,而不是催化这场战争。”
苗婉压着哽咽哑声问:“真的吗?如果我没有起物流中心……”
“如果你没有迅速赚到大量的财富,不管是从辎重还是武器上,我们都没办法在一年多的时间内,就将固北军武装到现在这个程度。”顾姝窈面无表情打断她的话,语气斩钉截铁,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
“畜生咬了你一口,或者时刻惦记着要吃你的肉,你还能怪自己长肉了?你怎么不怪自己上不了天呢?”
苗婉:“……”
顾姝窈曾经是军人,现在依然是战士,她知道战争的残酷,却从来不会因为残酷而停止为战斗做最好的准备。
对敌人来说,战争是侵略,是血腥,对顾姝窈来说,战争只有一个目的——保护。
为此,她不惜一切代价,绝不后退,绝不后悔。
她知道,苗婉下意识会怪自己,因为她从来没处在一个保护者的位置上过,她更多是被保护,却心存善良。
她想让苗婉知道,“你知道乔瑞臣为何那么急迫要出塞吗?不只是为了保护你,也是为了保护这片土地上的百姓,这是他身为大岳子民,身为军人的天职。”
苗婉心头一震,她突然想起西宁镇被火烧毁后,两个人说过的话。
“有没有你,贼寇暴虐,都不会放过边关百姓,你不必将罪过揽在自己身上。”
“因为他们不怕固北军,也不怕大岳的将士,他们觉得只要兵强马壮,这天下富足之地,就是他们的跑马场。”
“相公,我不想走了。”
……
苗婉擦掉不知不觉仍在掉着的眼泪,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将所有无用的愧疚都深深吐出来。
再睁开眼,被眼泪浸润过的眸子,明亮又坚定。
“阿窈,不管付出什么代价,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顾姝窈点头,“我答应你。”
苗婉指了指外头,“西平郡备着的最好的药材我都拿过来了,西宁镇那边先不要让爹娘他们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