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瑞臣是躺着进来的,乔盛文满脸担忧,耿氏心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倒是苗婉和淘淘娘俩,一个红着眼眶紧抿着唇不说话,一个还懵懵懂懂往爹爹怀里看,想知道好吃的藏在哪里了。
圣人当时还偷偷跟孙内侍嘀咕,“不错,瞧着胆子小,但跟望舒一样,能绷得住不哭,沉得住气,够格当得乔家主母。”
孙内侍也点头,他知道在圣人心里乔家将来必定是勋爵之辈,这勋爵家的主母可不好当。
等陈武被千恩万谢送走后,好不容易天黑下来,圣人带着孙内侍迫不及待就想往乔瑞臣屋里去。
结果刚到门口,就听到隔壁传来抑扬顿挫的哭声。
“咦呜呜……你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我看着心都要碎了,五雷轰顶也就这样了。”苗婉给乔瑞臣换药的时候,看着伤口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哇——疼不疼?呜呜……你说你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孤女寡母……外带老两口……还加个小姑子……还有义父义母和他们一家子……还有两个舅舅他们两家子可怎么过啊!”
圣人主仆:“……”听起来,有没有你相公这不都挺热闹的吗?
乔瑞臣贪婪看着苗婉,在梦里想了小半年的媳妇,就如此鲜活的坐在自己面前呜呜哇哇,他都感觉不到伤口疼痛,心悸动得让他眩晕。
苗婉还在哭,“呜呜呜……你都不知道,我做梦梦到你被人砍了,半夜睡不着觉,像我这种好睡眠的你啥时候见过我失眠?睡不好人就没精神,没精神就容易身子弱,你这是要我的命呀!”
“对了,前几天得知你受伤,我梦里梦到你让别的小娘子伺候,忘了你还有个媳妇,气得我半宿睡不着觉,呜呜呜……更要命了。”
乔瑞臣发现,虽然许久没见媳妇,可对这小地主他没有任何生疏感,甚至能从她前言不搭后语、完全没逻辑的哭诉中提炼出要素来。
“传不出信来,是我不好,是攒了许多活儿等着我吧?我保证尽快好起来,不会耽误你吩咐的活计。”
“累得你不知道要短命多少时日,我都记在心里,往后当牛做马伺候你,好不好?”
“别哭了,虽然你笑和哭都很好看,但我梦里夜夜都是你的笑,你哭着我心疼,没有任何小娘子能近我的身,咱们家里的除外。”
圣人主仆在门外瞪大了眼,甚至对视一眼,眸底充满了不可置信。
这还是沉默寡言高冷一匹的乔指挥使吗?他还会说甜言蜜语?
现在圣人信了,齐望舒和乔瑞臣之间从小到大绝无任何男女之意,否则就凭乔瑞臣的口才,还有他司鸿宣啥事儿啊!
只是圣人不知道,连苗婉都被惊得差点忘了哭,娘咧,她相公到底是去杀敌了,还是被抓进了狐狸窝?
几个月不见,土味情话一下子提高这么多,全说到她心坎儿上了!
苗婉哭了半天,也有点口渴了,估计淘淘也快在堂屋待不住,这才收了眼泪。
她小声提醒乔瑞臣,“你可记住自己的话呀,早点好起来,好多好多活儿等着你做呢,谁也不如你能干。”
顿了下,她想着,还得拿萝卜吊着点效果更好,更小声了点,“炕上炕下都是。”
圣人:“……”更幽怨了,望舒都没这么夸过他!
孙内侍只深深垂着头,当啥都没听见的。
乔瑞臣下意识看了眼窗外,吸了口气,用力握了握苗婉的小手,“行,我一定早点好起来。”
等苗婉出去给他熬粥,顺便喂饱淘淘的肚皮时,圣人眼神复杂进了乔瑞臣他们屋。
乔瑞臣伤其实已经好了大半,起码行动没问题了,只是为了麻痹陈嗣旭,才请陈武一直买通大夫,做出他仍然重伤的模样。
在圣人进门后,他就想从炕上下来行礼。
圣人赶紧拦住他,似笑非笑哼了声,“你可别下来了,你媳妇一见我就觉得我不是个好人,万一进来看见我折腾你,怕是更觉得我不是好东西了。”
乔瑞臣想也不想就替自家媳妇说话,“她觉得我也不是好人,自己也不是好东西,在她看来好人不长命。”
孙内侍差点没笑出来,感情陛下还得谢谢你们骂人是诅咒人长寿呗?
圣人酸得哟,“怎么感觉两年多不见,你跟换了个人似的。”
乔瑞臣唇角带了丝笑,“臣如今已有妻女,自然与以前不同,陛下倒是一如往昔。”
圣人:“……”这厮绝对是暗讽自己和望舒还没子嗣!
他心里更嫉妒乔瑞臣了,是他不想生吗?
问题是生出来多少人等着害死他的孩子。
甚至能不能生得出来都是问题,就连陈贵妃和贤妃都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生得出来。
他冷哼了声,“只盼着子承别成了儿女情长、优柔寡断之人才是。”
乔瑞臣道那不会,“若是没有我娘子,我也没法子这么快完成陛下所托,少不得得十几年水磨功夫呢,娶妻如此,实乃乔家之大幸。”
圣人:“……”
圣人不想说了,比爹娘比不过,比媳妇比不过,比孩子更……还是说正事儿吧。
“证据在哪儿?”
乔瑞臣神色严肃许多,从抬他进来的担架上掰下一块木头,然后从中掏出……一条亵裤来。
圣人脸儿都绿了,“这是啥?”
乔瑞臣赶紧道,“这不是我的,只是当时情况紧急,又有其他将士在场,不得已只能将他们往来的证据先藏起来,是我一个过命的兄弟藏的,怕有人发现,他就给缝到了这里面。”
圣人脸更绿了,所以要是书信的话,必定不敢洗,否则啥也看不见了,那这证据的味儿,着实太挑战人的承受能力。
还是孙内侍苦着脸接过亵裤,掏出匕首将亵裤拆开,里面有两封信。
圣人屏着呼吸就着孙内侍的动作探头过去看,越看面上越冷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