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整个过程,她未说半句话。
席云斐收回了目光,走过去,伸手握住那支插于地缝之中的羽箭,略一用力拔了出来,转瞬便消失在巷子间。
街道巡逻的人转来,没看见任何异样,又才继续回去巡逻。
……
楼西月带着那孩子,去了早就约定好的一处宅子。
那里有虞四的人守候着,见楼西月到来,连忙将她引进屋,又去准备喊雇请的乳娘来。
楼西月将挂篮放在床上,伸手将篮中的孩子抱了出来,兴许是姿势不大对的缘故,那孩子在她怀里又“哇哇”大哭了起来。
她哪里照顾过小孩子?更别说是这么小的孩子?
她轻轻摸摸小孩子柔软的脸蛋,整个人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以至于心里面的沉闷都暂时被压了下去。
好在乳娘很快被喊来,见楼西月根本哄不住那孩子,就连抱孩子的姿势都不对。
乳娘连忙将孩子抱过来,轻轻拍着,又小声去哄。
专业的人,去做专业的事。
楼西月立在一旁,看着乳娘去哄孩子,又给孩子喂奶。
没片刻,那孩子便止住了哭声,喝了奶后便又睡熟了。
现在天色才大亮,楼西月见窗外天光灿亮,便走过去,伸手将推出去的窗拉了回来,轻掩着。
此刻宫中定是一场混乱,雁容不一定很快就能出宫来。
楼西月还需守在这里,等着雁容来接手。
她搬了凳子坐在床边,手撑着下巴,垂眸盯着睡得甜美的孩子,陷入了沉思中。
此刻,乳娘已经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楼西月与那熟睡的孩子,寂静至极。
窗外偶尔传来虫鸣声声。
其间,虞四的人进屋来,询问楼西月是否需要用早膳。
一夜没睡,也没用早膳。
可楼西月此刻并不饿,只摇摇头拒绝。
上辈子没掉马,没想到这辈子会被小世子猜测出了身份来。
楼西月此刻脑子里有些乱。
她不知道席云斐知晓了多少事情,知道了她隐藏的身份?知道了她也杀人,手中沾染过鲜血?
楼西月又想到早上时席云斐说的那番话——他不喜欢抢别人孩子的家伙,因为他喜欢的那个姑娘也曾经被坏家伙抢走过……
他那么好,她却骗他,隐瞒自己的身份。
小世子他喜欢的……应该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姑娘,而不是一个手上沾满了鲜血、曾有很多条生命丧在她手的姑娘。
她卑劣至极,她虚伪至极。
楼西月想到了那个叫贺苓欢的姑娘,心底泛起一丝酸涩。
那个叫贺苓欢的姑娘,手中应该从未沾染过鲜血的吧。
此刻,她沮丧极了,又想到先前在小巷子里时的沉默不语,暗自骂着自己:平日里不是挺会说的吗?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沉默了呢?
“哇哇!”
正值此时,床上睡熟的小家伙又醒了过来,饿得“哇哇”叫着,打断了楼西月的思绪。
楼西月抬眸望向那小家伙,倒是笑了下,出声道:“你倒是饿了就想吃啊,无忧无虑的……”
说罢,她起身去门外唤人喊乳娘来。
直至午后,楼西月也没见雁容出现。
为了避免自己再多乱想,楼西月让虞四的人给她准备了绣花针与绣线等东西,借着天光靠在窗边绣着东西。
楼西月原本是想绣鸳鸯的,绣了一下午,只绣出只丑鸭子来。
就连她自己都快看不下去了。
心绪浮动之下,那绣花针便戳破了她手指,冒出点儿血来。
楼西月微愣,去擦拭,又去取了水来清洗着。
她又想到席云斐射出的那一箭,心说道原来在明城第一个找到她的人,真的是小世子啊。
“会易容作伪装,内力挺高轻功挺好,箭术还超绝。”楼西月嘀咕着,语气略显幽怨,“你不也骗我吗?”
傍晚时,雁容脱身出了宫,来见楼西月。
楼西月开口道:“今早见到动手的那人,是沐贵妃身边那两个侍女,就那在温泉山庄伤你的其中一人。”
“沐贵妃插手其中,我家姑娘早有预料。”雁容点头,继而又道:“那稳婆是皇后娘娘的人。”
“在你追出去后,那稳婆醒过来,发现孩子不见了,以为是自己人带走了孩子。见我家姑娘没醒,那稳婆不知从何处带了个血肉模糊的死胎回来,以当作是我家姑娘产下一个死胎。”
宫中,席景和震怒之下,命人调查清楚,却又无情的将虞昭仪贬进了冷宫。
“不过……这也是我家姑娘希望看见的。”雁容解释道。
一月之后,一场大火烧了那冷宫,才能诈死逃脱。
雁容说罢,又才去看自家姑娘产下的孩子,眼角带着笑。
“是个男孩。”楼西月补充道。
她同雁容交接之后,便离开了此处。
上京各处街道上,已点亮了灯,灯火通明,将长街照亮。
楼西月走在街上,此刻,她易容还未消,倒也不怕别的认识她的人撞见。
只是,她走着走着,便走到了容王府附近。
楼西月静立在远处,望着容王府的墙。
那墙的高度对于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轻而易举便能越过去。
她在此站了一刻钟,才鼓起勇气翻墙进去。
上辈子的时候,她对这容王府倒也还算熟悉,知道小世子的住处在哪个方向。
楼西月顺着记忆中的方向摸去,一路上没惊动任何人。
到了那院子前,她望见院子内未点灯,黑漆漆一片,又听见席云斐身边那个连恒正自语说着:“都到夜里了,怎么世子爷还不回来……”
就回来捧了个鸽子,又离开了。
连恒见自家世子那神色,怕是有些不妙的。
于是,楼西月便知道她的小世子都快一整天没回王府了。
她转身掠去,离开了王府。
出了王府,楼西月茫然若失,心说着该去哪里找她的小世子呢?
半空中落下来一只信鸽,是楼西月与青叶约定好的传信方式。
她捧着那鸽子,指尖才碰到信筒位置,便怔了下。
这信筒被打开过。
她再一摸鸽子的翅膀,便发现鸽子一边翅膀受过伤,虽被上过药,算是勉强能飞。
楼西月蹙眉,打开信筒,取出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你过来。
这是小世子的字迹。
楼西月终于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身份的了。
略微吸气,简单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后,她朝着一个方向行去。
小世子曾说过的一个地方。
那处私宅。
“若是小仙女想哭鼻子的时候,又不想让别的人看见呢……就来这里。”
到了私宅前,楼西月才敲了敲大门,很快便有人来开门。
楼西月还没出声时,那人便将她引到了上一次来过的那个院子前,默然退下。
院门未关,楼西月迈步走进去,院子里无人,视线里的房间却亮着一盏微弱的灯。
她走过去推了门,门开后便有一双手拉她进去。
楼西月没作抵抗,被那人压在门后。
鼻间隐隐约约有淡淡的酒气,小世子喝酒了。
“我等了你很久了……”
他拥着她,声音沉沉,语气中却带了点儿委屈巴巴的意味:“你一直没来找我,还要我提醒你,你才来。”
“你是不是从来没把我放在心上?”席云斐俯身来,既不想放开她,又怕她磕着木门,手放在她脑袋后面护着。
“小骗子。”他嘀咕了一句。
“我骗你什么……了啊?”楼西月轻声问着。
“你骗了我的心,还说自己流落街头、挨打挨骂、可怜兮兮的。”席云斐闭着眼低语着,“那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有人解救你脱离这苦海。”
“我找了你好久的,才找到你。”
楼西月听见耳畔的低语,却是怔了一瞬,迟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挨打挨骂,希望有人解救我脱离这苦海?”
上辈子吧??!
这辈子她才没说过这些。
还找她好久?
若是不认识,谁会提前找她?
席云斐猛然睁开眼,迟疑解释着:“没有吗?有的吧?有吧,可能是我做梦梦到的……”
楼西月意识到什么,推开席云斐,冷笑一声。
“说我小骗子?你也是个小骗子!”
“爹不疼娘不爱,就连府里的下人都欺辱于你,常常吃不饱穿不暖,大冬天的只能够卧在透风的破旧房子里,嗯?”
楼西月瞅着眼前少年,冷冷问道:“容王与容王妃真对你如此不好?虐待你?要我帮忙去揍一顿给你出气吗?我现在想揍人得紧。”
“不了吧,这不大好。”席云斐迟疑道。
楼西月不去理席云斐,自顾自的走过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喝着,又复述着席云斐上辈子卖的惨。
“不是常常有人刺杀你吗?来来来,我保护你,你告诉我,谁刺杀你?就算是云宫的杀手,我也给你报仇。”
席云斐同样瞅着楼西月,平静叙述道:“你说你小时候流落街头、不知父母是何人、孤苦无依的。我想着提前寻到你……”
“我找遍了每条街道,却不见你的身影。结果你,传说中云宫金牌第一杀手?是吧?”
楼西月颤声道:“你个戏精!”
“小骗子!”席云斐亦是颤声道。
两人之间完全没有再次重逢的气氛。
作者:文案上的内容。
—
别急,还有个马甲没掉呢。
两个小戏精都是双穿越双重生的。
—
在明城的时候,为什么小仙女没从小世子的马甲名“文非”联想到“斐”字呢?
因为这个时代的字跟现代字形不一样的。
微笑.jpg
第60章
两人说完,便又是沉默。
席云斐走过来,抬眸看了一眼楼西月脸上的易容,又出去打了盆清水来,道:“把易容洗了,不好看。”
楼西月正在酝酿着情绪呢,听见席云斐这话,下意识张口想反驳些什么,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她走过去用清水洗了易容之后,又坐了回来,看见桌上的酒,指了指,问道:“我记得你曾经告诉过我,你喝酒一杯就倒?”
“倒了没?我来扶你?”楼西月冷冷出声,“小骗子!”
“没你骗我多。”席云斐反驳道,他此刻也正在气头上。
“你卖惨喊苦呢?”楼西月看着席云斐,道:“好好一世子,卖惨喊苦,别有用心……”
“……亏得我还相信了?骗我有好处?”
遥想上辈子,她见到席云斐时,竟然那么容易的、轻轻松松的就相信了席云斐的鬼话。
她真傻。
真的傻。
被席云斐的美色给迷惑了,傻傻相信席云斐的话。
席云斐忍不住反驳道:“你不是也骗我?”
“你还箭术超绝呢?”
“你不也身手了得?”
“……”
“……”
一来一回间,两人相互挑着错处。
正激烈时,楼西月突然停了下来,认真看着席云斐,开口道:“我上辈子没发现你这么能说呢……你在我面前表现的,都是伪装吗?”
“我以为的一见钟情,其实是我们俩相互耍心机,在哄骗对方。”
“你上辈子这辈子喜欢的,都是真实的我吗?还是我伪装出来的样子?”楼西月说着,略微一停顿,又才道:“太快了……”
席云斐正思索时,听见楼西月的话,便下意识问了句:“什么?什么太快了?”
楼西月沉默片刻,才道:“上辈子,我们认识太晚,成亲太早。”
她说的是中间相差的时间太快了,快到两个人根本只能够来得及了解对方流露于表面的情况。
“我们各自冷静冷静吧。”楼西月说罢,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席云斐下意识抓住她的手,开口道:“没必要冷静,我们现在就可以把话说清楚,解释明白的。”
他怕现在一放楼西月离开,要是再也找不回来了,该怎么办?
她跑得那么快,又悄无声息,真想躲起来,又怎么会让他找得到呢……
上辈子不就找了二十多年才找回来的吗?
楼西月转眸看向席云斐,桌上还摆放着那坛子酒,静默了一瞬才道:“你喝了酒正上头呢,真能冷静下来?”
她虽然不确定席云斐的酒量究竟如何,但“喝酒误事”这句话,还有一定道理的。
此刻,他们两人都不太冷静,再解释也只是徒增无端争吵而已,会伤了感情的。
席云斐蓦然放开了她的手。
楼西月又转过身来,伸手抱了下席云斐,轻声道:“这几日好好想一想,能不能接受一个真实的我。”
“我回去也会仔细想想的,不要让无端的争吵伤了感情。”说罢,她转身离开了此处。
良久之后,席云斐枯坐在凳子上,突然间给了自己一巴掌。
呸!他还笑她怕猫呢……
他“呸”他自己。
……
奔波了一日一夜,楼西月回府时,没惊动任何人,回了房间。
洗漱之后已是深夜,楼西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多次后,才勉强入了梦。
梦里很乱,乱得让楼西月睡醒之后,已然分不清有没有梦见她的小世子。
翌日早起时,楼西月坐在妆镜前看着自己眼下青色,脸色差极了,便自己上了妆,涂脂抹粉,将眼下青色给遮了遮。
浮云书院是五日一休,今日又是新的一轮课程。
回浮云书院的途中,在马车上,楼西月神情有些恹恹的,就连车内她最爱的糕点也没去碰。
楼玉衡坐在马车另一边,手中握着一卷书册,见楼西月这副模样,便带了关切问道:“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
“嗯,昨晚做噩梦了。”楼西月应了一句。
“车内有软毯,再躺着睡一小会儿吧。”楼玉衡转手,从马车后取了软毯来,展开来给楼西月盖上。
“等到了,我才唤你起来。”
楼西月点了点头,就着那软毯侧躺着,闭了闭眼。
楼玉衡握着手中书卷,思索了片刻,又才轻声吩咐着车夫尽量走得平稳些,让楼西月浅睡得安稳些。
到了浮云书院后,上午的课是学识课,由另一位夫子在上课。这位夫子不似纪夫子那般喜欢抽人起来回答问题,或者是背书。
一上午的课,楼西月只垂眸盯着桌上书册,既没抬头去,也没转眸去看不远处坐着的席云斐。
到了下午的非学识课后,楼西月又没同席云斐一起上这门课,自然也没见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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