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都知道夫君爱她》TXT全集下载_31(2 / 2)

他忽然想起留春说不苦的话,如今不是在气头上了,也没那么抵触,加上病痛实在难熬的很,于是便撑着起身走到桌边。

低头看时,却见竟是一碗胭脂色的汤,奇怪的是,汤面上还浮着几片绯红色的花瓣,看着像是桃花,又像是玫瑰。

萧宪看见这个,心里一动,便慢慢捧起来。

随着动作,若有似无的一抹香气沁了过来,萧宪诧异,慢慢地啜了口,入口丝丝的清甜,竟是齿颊留芳,仿佛还带有薄荷的清凉气息。

再度回味,才略有点苦涩,但很快给那清甜跟薄荷气压下去了。

萧宪正是内热口渴的时候,不由又连喝了两口,花的的香甜弥散,薄荷的凉意上沁,萧宪自觉像是饮了什么甘露,当下捧着汤碗回到榻上,等一碗汤药喝光了,才又卧着睡了过去。

次日萧宪醒来,只觉着精神比前几日好了许多,正留春进来查看情形,见那碗已经空了,心中很高兴,便要去收拾。

萧宪淡淡问道:“这是什么方子?哪个太医开的?”

他知道府内的太医绝不会用这种奇异的法子,还以为是换了另一个。

留春才忙道:“哪里就是太医呢,我昨儿就想三爷说,这不是太医开的方子,原本是江少奶奶听说三爷身上不好,才写了一个方子叫我回来试试的。三爷……你觉着好些了吗?若管用的话,我再去熬一碗……”

萧宪怔怔地看着他:“你说什么,是江雪给的药方?”

留春道:“是啊,她听说了三爷病着,也担心的了不得,就写了这个方子。”留春说着,从袖子里翻出了昨儿的那个药方,“在这里呢。”

他走上前,双手把方子递给萧宪过目。

萧宪接了过来,狐疑地垂眸看去。

当看见上头熟悉的字迹的时候,萧宪猛然惊呆,以为自己是病中产生了幻觉。

他静了一瞬,忙抬手才眼睛上擦了擦,定睛重又看去。

然而那一笔字,赫然无疑!

“这、”萧宪浑身发冷,汗毛倒竖:“你说这是江少奶奶写得?你……确定?”

留春疑惑地看着他:“小人当然是确定的,当时少奶奶写得时候我还在旁边看着呢。”

萧宪深深呼吸,定了定神,再度又看,他确信这不是自己的幻象,也并非是错觉,萧宪喃喃的:“东宝儿、是东宝儿……”

岁寒庵中第一次相见,此后跟她打交道的种种。

以及在顺义侯府里,她跟赵呈旌一起下棋,那漫不经心的言谈举止。

还有、还有很多……

萧宪浑身发抖,突然从榻上跳下地。

留春忙道:“三爷您怎么了?”

萧宪握着那张字,抬头看向留春,用尽浑身力气问道:“我记得、她是定在今儿要走的是不是?”

“当然了,”留春回答道:“之前三爷已经请了李大人代为送行的……这时候应该已经启程出城了呢。”

“什么?”萧宪呆若木鸡。

他因为要回避东淑离京的这个事实,加上昨儿喝了汤药睡得不错,竟不知此刻已经早过了卯时了。

“快,派人去追……”萧宪心乱如麻,脱口道:“叫李衾带她回来!”

留春以为自己听错了:“三爷说什么?可是……”

萧宪喝道:“还不去!”眼见留春要往外跑,萧宪的心怦怦大跳,终于他屏息平复了一下,道:“备马,我要亲自去!”

任凭留春怎么劝阻,萧宪只是不听,当他急急出城追出六七里的时候,正见李衾一行人在回程路上。

两下相遇,李衾很是惊疑:“萧大人你如何……”又见他的衣衫有些凌乱,外头只胡乱罩着一件披风,又是在马上,原本雪玉般的脸给秋风扑的发青,更加吃惊了。

萧宪迎着他,却焦急地问道:“东宝儿……江雪呢?”

李衾道:“我才送别了江夫人,怎么了?”

“不行,不行,她不能走!”萧宪喃喃,恍若着魔。

正打马要从李衾身边要冲过去,冷不防李衾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并缰绳:“萧大人!”

李衾之所以愿意答应萧宪来替他送行,一则是知道萧宪病着,二来……也有一点属于他自己的私心。

此刻见萧宪这么匆忙而来,还以为他是病糊涂了,临门又不舍得放那个人走了。

于是李衾道:“萧大人,长痛不如短痛,如今送都送别了,何必再自寻烦恼呢。”

萧宪眼冒金星:“你放手!”

李衾同他靠近了些,压低了声音,盯着他道:“萧宪,我知道你的心意,其实我跟你一样。你知道我为什么答应替你送别吗,因为我想亲自送她走,因为我要让东淑知道,除了她,世间没有人可以以假乱真。”

“你闭嘴!”萧宪出城的时候就给风扑的厉害,何况又是病中,情急之下咳嗽连连,他拢着唇:“我不管你有一万个一千个理由都罢了,李子宁,你别拦着我,不然的话我会后悔终生的,还有你……”

他说了这句,感觉李衾攥着自己的手稍微有些松动了。

顷刻,李衾眼中多了些怜悯,叹息道:“萧宪你是不是真的病糊涂了。”

萧宪用力将手抽回来,进怀里把那张方子掏出来:“你自己看!这是她写的,留春亲自看着她写的!”

将药方丢给李衾,萧宪一抖缰绳,不由分说又打马去了。

身后李衾莫名其妙,直到将那药方展开。

看见上面的字迹,李衾惊疑抬头盯着萧宪快马加鞭追过去的背影,这才明白了萧宪说“会后悔终生”的话。

这是属于萧东淑的字,这世间只有他跟萧宪最为熟悉东淑的字迹了,而李衾确信,眼前所见的字,绝不会出自别人之手。

不管“江雪”的举止言行多类似东淑,他统统可以认为是伪造的,或者是阴差阳错的相似,但是这字迹,一笔一划,若有半点的伪造或者模仿的痕迹,都绝不可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纵马回城,到了别院,萧宪抱着东淑下车。

他本就是病弱的人,加上不顾一切纵马出城,一路上心神恍惚,哪里还有力气,可虽如此,仍是紧紧抱着不肯放。

于是两个人差点儿都摔倒。

李衾却是军伍出身,体魄强健,马上生涯只是平常,见状及时的将他一扶:“我来吧。”

萧宪抬头的功夫,李衾已经探臂把东淑抱了过去。

怀中的人很轻,他感觉自己所拥着的不过是着了衣衫袍裙的花枝子,轻轻盈盈的。

这让李衾想起上次扶她上车的时候,双手曾握过她的腰肢,的的确确是不盈一握的。

这会儿却仿佛比上次更加清瘦了。

他心中起了这个念头,却又很快醒悟过来。

当下忙敛了心神,只心无旁骛地抱着人进门。

迈步从二重厅上向内,一阵穿堂风贴地吹来,很是猛烈。

李衾本能地俯首侧身,把她往胸前抱高了些,免得风扑了她。

就在这时候,怀中的东淑微微睁开双眸。

错落的长睫闪烁,东淑看见面前那张熟悉之极的脸,鲜明的眉眼,如同她无数次的梦境所见。

像是还在梦中,又如同才梦醒,东淑看了李衾片刻,轻声唤道:“子宁……”

两个人靠的这么近,李衾的耳目又极出色,是再也不会听错的。

他扭头看她,双眼微睁:“你、叫我什么?”

“子宁……”东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莞尔一笑,喃喃道:“你、终于回来了啊。”

李衾僵住了。

第57章

任凭李衾不动如山,这会儿给东淑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弄得双臂微颤,脊背上酥酥麻麻的。

他盯着东淑半开半闭的眸子:“你、你再说一遍?”

东淑却仿佛困倦乏累极了,长睫掩映,蝴蝶翼翅似的扇了两下,便又缓缓合了起来。

此刻萧宪赶上来:“怎么了?”

李衾转头看向萧宪,暗自深吸一口气:“没什么。”然后他重又把东淑抱紧了些许,迈步向内而去。

一直送了东淑到内室,将她放在榻上,李衾才退后。

萧宪却不避嫌疑地坐在床边上,因为他出来的急,身上都没有带帕子,便跟甘棠要了一条帕子,浸了水,自己亲自给东淑擦拭唇边的血渍。

从来都是别人伺候着他,何况他最怕这些血啊,伤之类的,如今却心甘情愿,动作温柔的令人心悸。

李衾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落在东淑的脸上。

他的脸色沉静如常,但只有李衾自己知道,他的心跳的多快。

李衾想要靠近,可又死死地自制着。

这种感觉……或许有点儿类似于“近乡情怯”。

室内,因为有萧宪亲自护着,甘棠也帮不上忙,就只站在旁边等候吩咐。

明值趴在床的另一边,看东淑并没有醒,忍不住问萧宪:“萧大人,姐姐是怎么了?”

萧宪的手势一停,然后道:“放心吧,没事儿,我已经派人去传太医了。”

“谢谢萧大人,”明值刚才也看见萧宪给东淑擦拭血渍的动作,此刻不由道:“萧大人,你对姐姐真好。”

萧宪看了这孩子一眼,他的心情极为复杂。

不多时太医到了,入内给东淑诊了脉。

太医说道:“夫人的脉象虚弱细微,是天生的元气不足,加上失于调养,导致体弱多病,之前大概又是遇了事,惊怒急攻于心,导致血不循经。”

萧宪只问:“有没有大碍,如何调养?”

萧宪跟李衾两个人都在,这太医很不敢怠慢,躬身行礼道:“回萧大人,应该是没有大碍,只要别再受什么惊吓之类的便好。另外,这种症状,宫内新出的‘宁坤丸’倒是适用,另外下官再开两幅调剂的药,外加食补上用心,不出七天就能起效,三两个月便可转好。”

萧宪见他说的详细,那颗心才定了,又问:“那现在为何还不醒?”

太医道:“之前血气上涌,心燥气乱,所以会觉着疲乏无力,神智昏沉,睡一会子倒是没有坏处的。”

萧宪才道:“既然如此,且快去拿药!”

等太医去后,萧宪又忙走到床边细把东淑看了半天,暗暗地念了几声阿弥陀佛。

等他转身的时候,却见李衾站在门边上,静而不动。

萧宪从进门开始,满心都在东淑身上,竟没有留意李衾。

此刻对上他的目光,才醒悟原来他一直都在这里。

萧宪在心中飞快地盘算了会儿,便走到门口,对李衾道:“跟我出来。”

李衾默不做声,尾随着他到了外间。

萧宪本是病中的,可为了东淑,身心都扑在她的身上,哪里还记挂自己的伤痛。

何况认定了她就是妹妹,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越发不在意那些病恙了。

萧宪扶着桌子想坐下,却又站住,回头问:“……那药方子你看过了吗?”

李衾道:“看过了。”说着就也从怀中将那张纸掏了出来,放在桌上。

萧宪瞥了一眼:“那你觉着怎么样?”

李衾沉默。

萧宪道:“怎么不说话?”

“我觉着,这字不像是伪造或者模仿能写出来的。”李衾才说道。

萧宪的眼睛先是一亮,继而却又敛了光芒,问道:“是吗?你这么笃定。”

李衾扫了扫他。

面对“江雪”这个人,李衾的确不敢判断真伪,因为人是活生生的,哭笑喜怒,变幻莫测,而且面对这样一个跟东淑相貌相似的人,难保他们这些亲人都先入为主,给“江雪”左右。

可是字不一样,字就是字,一笔一划,落笔于纸上则不会再变,但实际上那笔画之中却自然带着主人的习惯,那是多年练就的风格,平常之人或许看不出玄妙,但李衾跟萧宪自幼学习舞文弄墨,书法皆是上上之选,怎么会看不出其中玄机。

何况,之前抱她进门的时候,她突然唤的那一声……

李衾看着萧宪,忽地问道:“你是不是相信了她就是东淑?”

萧宪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轻轻地咳嗽了声,避重就轻地说道:“不管她是不是,总之我不会再让她离开。”

李衾深深地看着他,并不做声。

萧宪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李衾才一笑:“没什么,只是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我也有些乱了阵脚了。还有你……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不修边幅的样子,可见真的是关心情切啊。”

萧宪眼神闪烁:“那,你呢?”

“我?”

“你是不是也相信……”萧宪才要说,又改口道:“你觉着她是不是东宝儿?”

李衾苦笑道:“你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人人都会以为萧大人疯魔了。”

萧宪问:“你还是没有回答我。”

李衾垂眸,半晌道:“我还要再想一想。”

萧宪眉峰微动,却一笑道:“这也是理所应当的,毕竟,我一个疯魔就足够惊世骇俗了,连李大人也疯了,如何了得。不过,我还要多谢你今儿帮了我这个忙。”

李衾道:“这也是应该的。”

萧宪见李衾眸色幽深,每一句都透着凝重,竟有点吃不准他此刻心中想什么,于是他道:“已经劳烦了你许久了,你兵部的事情又不比别的地方,每一刻都紧急非常,这儿又没有其他事了,李大人可以自便,别耽误了正经大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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