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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面山峰,北狄兵集中入侵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伙军队,训练有素,身披轻甲,列队成阵,脚底不浮,一看就是精兵!
北狄将领十分头疼:“不是说此处无人镇守,必定能成么!”
副将硬着头皮:“非是属下等不努力,是镇北王妃……带着人来了!”
“那不正好!他敢来,九原就能打了,本次大局可成!可本帅说的是这个吗!”将领拎着副将后脖领逼他往前看,“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镇北军吗!”
副将看着越来越近的队伍,一点都不觉得熟悉,这是不对的……他们每年掠边,每年都要和镇北军打交道,可能每次面对的士兵不一样,衣服不一样,但对方军队的气氛很熟悉,远远都能嗅到那种气息,可这次不一样,还真不是镇北军!
等军队近前,看清楚,他差点一屁股坐地下:“是……是……姑藏王旗!”
是姑藏的军队!
“没用的东西,”北狄将领甩开副将,箭搭弓上,一边朝远处瞄准,一边扬声喊道,“诸位远道而来,不如歇息歇息!此处非你姑藏地盘,最多是我等与镇北王恩怨,何必多管闲事,搭上性命!”
姑藏这边带队的是孟策心腹郑十一,闻言差点笑了:“北狄竖子!目光短浅小肚鸡肠,你们懂个屁!这大夏江山是大家的,危难当然也是大家的,何况我们小王爷和镇北王妃交情匪浅,你们欺负他,相当于欺负我们小王爷,王爷怎能坐视不管!”
郑十一是暗卫出身,多年随孟策征战沙场,战策战术学了不少,本身功夫也没落下,暗杀那是专长,别人只搭弓不射箭,他这稍微选一个角度,箭搭弓就射,箭矢破空而出,又急又快,稳准狠的扎到了对方大将心口!
这一箭极为提士气,郑十一本人也很满意,声音扬的更高:“来前我们小王爷说了的,此次凯旋,必有大功封赏,王爷也点了头,回去后别说娶媳妇,连养老钱都有了,兄弟们还等什么,给我上啊!”
“上!”
“杀啊——杀光北狄狗!”
“回家就领赏!冲啊兄弟们!”
姑藏军队势如破竹,潮水一般涌上,很快将北狄兵包围了。
过往经历,旁人大约不知道,郑十一做为孟策心腹,从小护在这对兄弟身侧,看得太明白太明白。七年前战事,是王爷心底的一根刺,也是小王爷很多次暗夜梦魇,上次没能做到,铸成那等遗憾,这次断不会错过!
北狄狼子野心,局铺的够大够狠,几处犯边,姑藏本地也不消停,王爷□□乏术,本人来不了,也不放心小王爷只身前来,便分出军队给他,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帮助镇北军,打退北狄!若凯旋得归,大赏的确少了不,若敢败,谁都不用回去了!
郑十一在姑藏王身边耳濡目染,一身执着与信仰都学自姑藏王,方才所言亦都是真的,大夏是所有人的大夏,理当众志成城联手守护,镇北王带兵东北驰援,抵抗白狄之时,不知道会有这种危机么?不,他料到了,却还是毅然前往;镇北王妃带人入山,就不知道危险么,不,他知道,但还是来了!别人有这样一往无前的勇气,大气无两的胸襟,他姑藏为什么不能有!
过来支援守护,并不只因王爷命令,他郑十一,包括麾下所有士兵,都是自愿的!
“杀——”
郑十一高举长刀,目光锋利,两腿一夹,策马往前,所过之处,鲜血飞溅,落下的皆是敌方人头!
你们有一身孤勇,不记性命翻山而来又怎样,来了,就别回去了!
风起萧瑟,卷起落叶飞沙,带着各种声音,送出去很远,很远。
庭晔听到了笛声,隐隐约约,竖起耳朵仔细分辨,是一曲《江南好》。
他很久很久都没听到这支曲子了。很多年前,它是叶芃贞的心头好,开心了要吹,不开心了也要吹,他总是不辞而别,她没办法为他送行,气的狠了,大哭一通骂他一顿,转头吹的,仍然是这曲《江南好》。
当年的小姑娘长大了,骨子里却仍然纯真赤诚,不管吃过多少苦,见到他时,仍然是一脸灿烂的笑。
没有人知道,她的笑有多美。
这不是一首送行曲,这是在报平安,告诉他所有一切都很好,正如江南春日,烟波重楼,水墨淡彩,独行路远,妾等君归来。
庭晔心里抑制不住的激动,他的小姑娘没事,并且得救了,必是有人来援!而他努力冲出重围是为了什么?不就是这个?
既如此,还去找什么救兵!
庭晔立刻转换身法,不再躲藏突击,而是随手搭弓,射出一枚响箭!
响箭带着哨音,直入云霄,声音欢快尖锐,直直散出去很远很远,而他自己,脚底一踩,也毅然决然的换了方向!
哪怕周遭嘈杂,锐利悦耳的声音也掩之不住,叶芃贞呆呆看着天边,眼泪落了下来。
他来了。
第143章他来了想为停停死,本王允许了么!
山坳战事正在进行。
与平地旷野不同,山坳地方不大,也不宽阔,视野很受影响,被流箭伤到的可能性更大,很多次很多次,江暮云并不能捕捉到顾停身影,每一次听到惨叫声,他都不由自主心跳加速,想要回头确定顾停安全。
这种心情太磨人,江暮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就是不希望顾停受伤,下意识扬声喊话:“此处凶险,刀剑无眼,你是聪明人,该当速速离开!”
顾停穿着护身软甲,身边除了吴丰还有数个镇北军暗卫,也没逞强往前冲,心里半点不慌,冷笑一声:“江大人怎么不走?这里太舒服了,还是活够了,等着狄人来杀你?”
江暮云嘴里发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停声音更冷:“这里是我大夏国土,狄人敢来送死,便该知命留不住,凭什么我走!”
镇北王妃底气十足,气焰太过嚣张,江暮云身后有人看不过去,直接搭弓射箭,箭矢在空中划出流光,直直射向顾停!
顾停一点都不失落,他对江暮云根本没抱有过期望,又怎会失望?杀机箭矢,不就是预料中的事?他立刻转身后退,吴丰及暗卫们立刻上前,举弓回射的,拿着盾挡的,不一而足。
处在重重保护中的镇北王妃当然不会有事,江暮云却心跳漏了一拍,直到确定箭矢被打飞,没伤到顾停一点,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也只是瞬间,看到背后人再次举起了箭,他立刻伸手打下去,并抓住了那人的衣领,眉眼俱厉:“我有没有说过,不准动他!”
这人穿着近侍衣服,高鼻深目,身材壮硕,离远了看不出什么,距离一近就会发现,他的气质明显和夏人不一样,他是狄人!
丝毫不惧江暮云那点力道,尽管被拽着衣领,他仍然站的稳稳,语气疏淡:“抱歉,手滑。”
他说立刻道歉认错也变罢了,可这个语气这个神情,哪里像知错的样子!
江暮云更怒:“你是故意的!”
这人仍然淡淡,连眼神都没变一下:“大人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你——”
“大人再不放手,敌人就近前了。”
北狄细作有恃无恐。手滑个屁,他当然是故意的!
此次一仗,翻越雪山何等艰难,他们有一个算一个,谁都没想活着回去,本以为仗着这个时间差,无人知晓,定能占据所有上风,打夏人一个落花流水,可镇北王妃一来,场面陡然变化……
两族有大仇,镇北王妃显然没有放他们走的意思,架打起来越来越疯狂,越来越重,形势如此,为什么不拼命!只要杀了镇北王妃,这边士气立刻能提升!
北狄细作把江暮云甩到一边,再次手滑——
箭矢去势汹汹,眼看破空,顾停却因为留意叶芃贞,刚巧转了头,并没有注意这边,暗卫们好似也不太给力,万一没有及时反应,他性命堪忧!
江暮云心下一急,不知怎么的,突然晃出来,用自己身体挡住了北狄细作这一箭,伤在左肩,箭矢贯穿,非是要害,一时没有性命危险,可疼痛是即时的,染红衣袍的鲜血是真实的……
因两边距离比较远,刀剑声又大,顾停连这边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也没看过来一眼,当然,也是对自己身边的护卫力量极为自信,知道出不了错。
他没有给出半点反馈,无所谓感激也无所谓愤怒,更没有羞愧感动,江暮云也并不需要,只见他安全,心里就松了口气,之后……陷入沉思。
他发现自己竟然愿意为了顾停受伤,甚至不惜性命……明明很悲哀的一件事,他竟然感觉还不错,一颗心满满的胀胀的,有酸也有苦,有甜也有涩,是活着的感觉。
见北狄细作一击未成,还要继续,江暮云拔出肩膀上的箭,狠狠戳向他颈侧:“我说了,不准你动他!”
江暮云本身不会武,受伤之下气力也有限,哪怕是冲着要害,也只擦破了对方一点皮,北狄细作按下他的手:“江大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江暮云眯眼:“你敢再动,之前所有合作计划全部取消不算!”
对方哼了一声:“我既已进来,你以为你的承诺还那么有用?”
江暮云:“你怕是不明白我和皇上的关系……”
北狄细作:“皇上?你说那个窝在皇宫什么都不敢干的弱鸡?他是不是真的能当好皇帝……相信大人自己心里有数。”
他推开江暮云,举箭又射。
江暮云阻之不及,只好扬声提醒顾停:“小心!”
顾停这边从来没有放松警惕,根本不需要江暮云救,也不需要他提醒,自能提防,可因为这点动静,顾停终于看到了站在江暮云身后的人——
高眉深目,身材魁梧,和夏人明显不一样!
心中愤怒弥漫,他瞪向江暮云:“你竟然勾连外族!”
江暮云怔一下,突然笑了:“外族不外族的,不都是人?人心会变,人情会淡,世间不变的东西唯利益二字,我能驱使他们,自也能对付他们。”
顾停相信这话,江暮云巧舌如簧,心机诡诈,想要做的事,大半会成功,但那只针对于‘心计’二字,谋局层面,当事情对抗到打架,战争,一切就会不一样。
拳拳到肉,刀光剑影,战场上从来不会讲道理,讲究的是一力降十会,你强,大势就会偏向你,你弱,抱歉,死吧。
“善泳者溺于水,善饮者醉于酒,玩火会自焚——想来江大人现在应该明白了。”
“还好并不算晚。”
江暮云看着顾停,对方眉眼一如当初,清澈干净,犹如夏日湖水,浅荡生波,那是他最初的喜欢,也是最后的执念,奈何前行路中迷失太久,连自己的本心都忘了。
他好像让顾停失望了,之前是,现在的北狄细作更是。
随手个手势,心腹吹箭,举箭的北狄细作立时死去,尸体重重摔在他身后。
江暮云往前一步,目光透着自己都不知道的痴迷:“若我护你周全,若自此以后,我都听你的,为你改变,你……你会不会,多看我一眼,会不会重新考虑我?”
顾停差点笑了:“你变了,还是你吗?”
江暮云垂头想了想:“也是。可我想改变,因为你值得。”
顾停:“你凭什么觉得,你改变,别人就必须要接受,你不想要,别人就得识眼色的乖乖自己离开?你是谁,是天下中心么!”
江暮云看着他,目光极尽柔和:“我和北狄有交易,也有控制他们的方法,你可仔细想一想,应了我,大夏会少多少死伤,少多少麻烦。”
似乎过去很久,又似乎只是顷刻间,顾停声音传了过来:“我从不跟禽兽做交易。”
江暮云眼瞳陡然收缩:“真是遗憾,我就知道,七年前,不该让霍琰活着。”
七年前三个字太敏感,顾停捕捉到,没办法不发散思维,眼梢渐渐眯起:“七年前烈炎谷一战,竟有你的手笔!”
江暮云手负在背后,微微一笑:“建平帝想要些东西,自己又不愿意付出,我只好帮他想办法喽……有了污点,德不配位,那个位置迟早是别人的,我起事方才能更简单方便。之前我想把这件礼物送给宋时秋,现在我发现我错了,我想把它送给你——停弟,你可愿同我携手,共享江山?”
顾停恶心的想吐,江暮云怎么有脸说这样的话,怎么有底气做这样的事!
江暮云却已经再次靠近,并且随手扬了药粉过来。那药粉极轻,如烟似雾,哪怕距离很远,随着风也瞬间扑到了顾停面前。
“睡一觉吧,睡醒之后,所有便会不一样。”
风声猎猎,树枝相撞,刀剑声中,危险猝不及防,就算来得及反应,也不一定来得及阻止。
“停停小心!”
“王妃当心!”
所有人都很担心,顾停也没想到江暮云还有这招,这药粉是什么,迷药……还是剧毒?
就在这时,突然一只水囊飞了过来,当当正正,就在顾停头顶,远不过一尺,与此同时,一个类似‘暴雨梨花针’的暗器砸在水囊上,直接把水囊扎成了筛子,里面的水瞬间迸出,比起雨水,更像烟雾,极细,极密,将随风送过来的药粉团团裹住,润湿,变成泥点……落到了地上!
顾停一口药粉都没吸入,甚至没浇到一滴水,那水囊飞过来的位置太精太准,不是武功造诣出色之人,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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