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票定好,电脑登陆上内网,系统不停传来“嘀嘀嘀”信息提示声,张潮那边的资料陆陆续续传过来。
齐楚琛一边翻资料一边给张潮打电话:“如果飞机没有延误晚点,17个小时我差不多能出现在市局。资料我收到了,我现在就看,有问题我在给你电话。”
“你几点到我叫人去机场接你。”张潮说。
“不用接,我去机场开了车的,放心吧,就这样,我先挂了,有新的进展你就发我。”
“假期回头给你补上。”挂电话前张潮突兀的说了一句。
结束通话齐楚琛继续下载资料,从包里拿出纸笔,带着墨镜碍事,于是随手摘下来,丢在一边。严暮一转头看见齐楚琛通红的双眼,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开着车奔着塔城机场飞驰而去。
一路除了偶尔停车休息,加油,剩余时间都奔着目的地不停歇,齐楚琛一直埋着头在看资料,不时在纸上写写划划,偶尔发个短信,不吃不喝。
严暮一路上喝了四罐红牛注意力全在方向盘上,除了限速路段,全跑120,完全顾不上感觉饿不饿。
整个白天全速疾行终于在傍晚六点过到达塔城机场。
机场不大,外墙用的是红色的砖,搭配白色窗框,门梁,建筑设计很有异域风情。齐楚琛前前后后忙活着收拾自己的东西,各种线,零碎小玩意,严暮斜坐在驾驶座上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来来去去。
很快收拾利索,齐楚琛背上包提上笔记本准备进候机楼,准备抬脚又想起什么回过身趴门上,
“你开车慢点,小心点,我走了。”
齐楚琛快步向候机楼走去。
看着齐楚琛远去的背影,严暮点燃一支烟,背影一点点远去变小,很快掩进候机楼再也看不到那个身影,严暮的双眼一直没有转动方向直到香烟燃完灼到手指。
三天时间过得太快,接下来怎么走?去哪里?脑海中这两个问题一闪而过,理智告诉自己应该按之前原计划重新调整规划下线路,接着完成未尽的旅程,但是刹那间严暮却觉得无心无力,也许是开了一天车累的,也许是别的。不管怎样先进市区再说,重新发动汽车缓缓驶向塔城市区。
一条直路开进市区,顺着路进到城市中心地带,严暮找了个看起来还不错的酒店开好了房间,放下东西,然后出门四处逛逛。
手里拿着手机一遍遍刷着航班动态,直到动态从“候机”变成“登机”,再到“登机结束”,最终停留在“起飞”不变了,严暮才将手机揣进兜里,一抬头看了四周:“我是谁?我在哪????”
定了定神,仔细看下周围,熙来攘往,各种店铺林立街边,还是在市中心,现在不到8点,这里还是工作时间,严暮拿起手机翻出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你好,我之前在乌鲁木齐租的车,预定时候填写的还车地点也是乌鲁木齐。我想了解下新疆境内是否可以异地还车,塔城有没有点?”
电话那头传来噼里啪啦键盘的敲击声:“先生,我刚才帮你查了下,塔城可以异地还车,地址工作时间我一会发你来电手机上可以吗?”
“好,麻烦你发过来吧,谢谢。”严暮挂了电话继续漫无目的的在街上瞎逛,计划晚上吃了饭回去查查机票。想到吃什么,又是个问题,之前计划时候看了几个挺有兴趣的餐厅,现在好像全忘记了……
天色暗下来,各家饭馆里顾客多起来,新疆的晚餐时间到了。
严暮走进一家主打羊肉焖饼的店,点了一小份羊肉焖饼,一小份手抓饭,一瓶大乌苏。等菜的间隙,严暮又拿出手机按了几下开始刷新状态:登机结束,等待起飞。
这是到新疆第一次喝酒。羊肉味道不错,饼吸收了羊肉的汤汁变得韧了些,在嘴里嚼着滋味更好。本地的大乌苏免去了长途运输颠簸、消耗量小、存储时间太长等客观因素,每一瓶都是相对新鲜,入口极佳、风味醇厚、口感棉柔、麦芽香味非常重!有肉有饭又有酒这就是简单又畅快的人生,可惜只有一个人。
吃过饭差不多十点,严暮回到酒店洗漱一番,泡了一杯浓浓的绿茶,掏出手机,翻了翻,订好了机票。打开电视让房间里显得没那么安静,时不时拿起手机刷一下,页面上的动态一直停留在:“起飞”
凌晨2点半,手机页面动态:“到达”
齐楚琛顶着红了一天的双眼走出到达区的时候,张潮正站在出口,齐楚琛一眼看见他笑了笑。
“停地上还是地下的。”张潮伸出了手。
“地上,就这出口没多远。”齐楚琛掏出车钥匙递给了张潮。
两人很快走到车边,齐楚琛拉开后备箱,把背包放进去,顺手摸了两罐红牛,拉开副驾驶坐了上去,打开一罐递给张潮:“我看你也熬了至少两宿了,来喝点心理安慰剂,我今天是从早安慰到晚了。”
张潮接过笑了笑,一口气喝完,开车奔向市局,路上大概讲了下两个案子并案的依据。
凌晨四点,凤栖市公安局三楼刑侦支队会议室。一份法医报告先投射在了屏幕上,
“目前第三个受害人莫锋还没有醒。今天早上通过我们法医和第二人民医院医院医生的配合,检验出莫锋体内残留的麻药的确是兽用麻药,并且和第一个受害人卢仲彦体内发现的兽用麻药是同一种,一般用在鹿身上的:陆眠宁。第一个受害人卢仲彦和第二个受害人孟涵东的死亡前社会关系再次梳理排查,最后出现的地方的影像分析,都发现了这个叫陈嘉的痕迹,在他们死亡前一段时间都和陈嘉有过亲密接触,两个死者情感取向都是同性,目前的迹象表明陈嘉情感取向也是同性。”
张潮在投影仪中打出了陈嘉的照片,对最近几天的情况作了一个整合汇总。
“今天的进展情况大家都说说。”张潮坐到了座位上,扫了一圈在座的所有人。
“今天白天我们梳理陈嘉的社会关系,他不是本地人,是敏阳县的。比较孤僻没什么朋友,工作近几年一直不稳定。父母已经过世,有一个亲姐姐在凤栖打工,今天我们去找过他姐姐,他姐告诉我们他们已经四五年没见过,对于他交什么朋友,工作情况一概不知,所以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回来后,我查了下他和她姐的联系,确实是很多年没有来往的状态。”坐在齐楚琛边上的高睿介绍了下情况。
“跟着情感取向这条线,我们今天查了所有陈嘉,卢仲彦,孟涵东,加过的交友群,混过的本地论坛,约了几个本地的群主,圈子里比较活跃的几个人,他们都表示,卢仲彦,孟涵东都玩得比较开,卢仲彦甚至绰号“欢场华佗”。但是陈嘉存在感极低,几乎没有人认识他,并且他们确定陈嘉没有和这两个人共同出现过,也就是说陈嘉不是他们的固定玩伴。”说话的是坐在秦丽丽边上的罗浩。
秦丽丽正拿着笔记本飞快的做着会议纪要,同时根据他们说话提到的点调出幻灯片播放。
“补充一下,我们今天一直在查陈嘉的手机,微信,QQ等,发现卢仲彦死后,这几个通讯方式陈嘉一直没有用过,电话关机,微信,QQ,论坛号再也没有登录过。”坐在角落里的朱臻说了下情况。
接着众人开始轮着汇报今天的进展,说来说去,气氛越来越凝重,大家发现一天下来,似乎没有什么有价值的进展,哪条路都没走通。
第12章亲密接触天煞孤星
会议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投影仪散热器发出的呼呼声清晰落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说说你的想法。”张潮望向齐楚琛。
“刚才说卢仲彦,孟涵东在死亡前一段时间都和陈嘉有过亲密接触,我手头的资料没有这块具体的,麻烦说下这个具体怎么接触的?”齐楚琛望向高睿。
高睿组织了下语言,开始再一次向大家书面介绍这个”亲密接触”接触。
警方技术调取了陈嘉和卢仲彦的QQ,微信来往记录,发现两人同在好几个QQ“特殊交友群”。在群里他们没怎么说过话,但是私下加了好友,卢仲彦曾经几次向陈嘉发出过特殊邀请,陈嘉的回复模棱两可,QQ上没有直接答应。
两人微信也加了好友,添加时间是卢仲彦被害前十几天,微信里面有多次视频聊天记录,除此之外陈嘉没有发过任何语音,文字内容,倒是卢仲彦时不时发一条撩骚的语音,而且依然没放弃约陈嘉。
大概卢仲彦死前一周多被陈嘉拉黑了,看起来好像是陈嘉不堪骚扰拉黑他一样。除了陈嘉,我们还查到卢仲彦跟很多人都发过这类邀请,大部分成了,可谓是广撒网。
孟涵东有钱,在常去的酒吧都充了最高级VIP,存的有酒,每次基本都在VIP区坐着钓鱼,VIP区隐藏监控比较全。警方把孟涵东出现消费过的最近3个月内的所有监控视频都调出来看了遍,发现距离孟涵东死前1个半月到一个月的时间段里有过两次二人同时出现,孟涵东主动亲过陈嘉,一次在沙发里,一次站在旁边走廊里,亲的很痴缠,但是当晚孟涵东离开时候带走的并不是陈嘉。
会议室内众人的表情简直是精彩纷呈,秦丽丽一副八卦的表情,恨不得追着问然后呢然后呢。
齐楚琛思考了下,“根据走访,陈嘉不是卢仲彦,孟涵东的玩伴,在目前我们走访到的圈里存在感极低,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陈嘉在情感关系处理这方面和卢仲彦,孟涵东非常不同,他“玩不开”而我们走访的是以交友玩的开为理想目标的群体,所以提到孟涵东,卢仲彦都能说出点什么,但是对陈嘉的了解不深,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试着反着去找这个圈子里隐藏在底下的一些人,不愿意暴露自己取向,感情伴侣比较稳定,或者说不爱玩,玩不开的那些人去看有没有谁认识陈嘉?特别是和陈嘉老家相同的,过去社交圈有可能重叠的,年纪比陈嘉大的这类人。这类人应该不在我们目前调查到的陈嘉现在存在的这些群,论坛里。还有一种人就是生在玩的圈子,但是不玩却掌握信息源的人”齐楚琛综合刚才大家的进展提出了一个新的方向。
一时间会议室里大家陷入了沉思,去哪里找这种隐藏的人?
“凤栖市本地开了五年以上的知名GAY吧创始人,陈嘉老家敏阳县的此类酒吧老板,以及年纪大点的本地正常健康的兴趣爱好交友群群主。”朱臻在旁边说了句。
“接下来我们的方向梳理本市的大小GAY吧,开了3年以上的创始人,敏阳县五年前开过此类酒吧的人,敏阳县年纪在30岁以上的高活跃度的交友群负责人筛出可能和陈嘉社交有重叠的,再次排查陈嘉在敏阳那几年的社会关系,重点关注取向特别的。可能的话把他接触过的同性都挖一遍。高睿负责凤栖的,罗浩,朱臻负责敏阳的,其他人按之前安排的工作继续,医院那边务必盯紧了,换班你们安排好,如果莫锋醒了马上通知我!还有监控卢仲彦丢失手机的,陈嘉通讯工具的继续跟盯。早上九点我们再碰头,如果中途有任何想法或者思路都可以直接来找我聊。现在大家干活。”张潮安排了工作接下来挥手示意大家解散。
众人陆陆续续走出会议室,齐楚琛没走,张潮走到齐楚琛边上来开椅子坐了下来,掏出一只烟丢给齐楚琛,将前两天齐楚琛没在时候,他们的调查工作又再次给齐楚琛捡重点说了几个方面:
之前下面两个大队独立调查时候,卢仲彦这边的所有社会交集,就循环在,撩骚,约,被拒绝,约成功,继续约,就算挖出1000个出来都逃不过这几个状态,他被害那个房间预订的账户是盗来的,订房人这条线索无法追踪。
第二个被害人孟涵东这边也是除了约约约,也查不出别的线索,感觉这就是两匹暴躁的种马分别死在了不同的配种场,隔得又远,死法又很大区别。放在一起后再看他们的约会对象发现有很多交集,除了约上的,表面上没有约上的除了陈嘉还有别人。
张潮带头暗中从这些约会对象中抽查了几个人,这些交集里除了陈嘉,其他人还再出现,要么工作,读书,要么继续出来约约约。只有陈嘉消失的了无音讯,结合之前陈嘉在两个死者生前刻意露脸来看,非常反常。
齐楚琛拿过打火机点燃,长长吸了口气深深的吐出来。
“联线太细!第一个被害人卢仲彦身上没发现DNA,衣服手机都被收走了;第二个被害人孟涵东指甲里倒是弄出了DNA,但是不在我们的数据库里;第三个被害人莫锋现在半死不活,这三个之间的联线太细了,绷不住就要断的样子,我们现在必须把陈嘉这个影子揪出来,具体化,丰满化!”
“表面看三个独立案件受害者碰巧情感取向都是同性,碰巧都比较开放,圈子本来就不大碰巧和陈嘉又没约成的都可能。但是我既然申请了卢仲彦,孟涵东并案,我就认为这两人肯定有潜在关系,哪来那么多巧合,陈嘉他又不是孤星入命,和他没约成就要死??不可能的!就算不是陈嘉,也是和他们这个圈子有关系的人。现在只是我们调查的还不够多,所以迷雾挺多。”张潮狠狠抽了一口烟。
“卢仲彦和孟涵东肯定是一水下来的,就算是我办案这么多年的直觉吧。没有完美的犯罪,卢仲彦死成那样,线索却又太干净了,他身后的迷雾我感觉是关键!如果能找到陈嘉的生物检材做DNA对比,也许能更快确定陈嘉是不是有关。这样我们才可能下一步分析他会藏在哪里,还会继续作案吗?换言之如果不是陈嘉,那我们今天围绕陈嘉的调查就作废了,其他的还得重来!而且会更难,因为这个人藏的更深。”齐楚琛摁掉了手里的烟蒂,站起身拍拍身上洒落的烟灰准备往办公室走。
“我那有个备用机,你拿去先用着,里面即时通也装好的。回头空了再去买,正好这新款也要上市了。”张潮捻灭烟头,一起走出了会议室。
“好!”
回到办公室,张潮从抽屉里拿出手机丢给齐楚琛,齐楚琛赶紧让那铃声震天的300块手机躺进了抽屉。装好电话卡,登上了即时通,打开短信,想给严暮发条信息过去,看看窗外天边开始露出鱼肚白的天空:他还睡着吧?旋即锁上了手机走到高睿旁边,协助高睿整理筛选信息。
办公室里除了噼里啪啦敲打键盘的声音,就是不时传来的轻声低语,几组LED灯管将整个办公室照亮如白昼,仿佛黑夜从未在这里降临。
早上九点,张潮办公室白雾茫茫。
罗浩先介绍了和朱臻一起筛选的信息,“我们根据会上思路查到现在还在敏阳当地,符合条件的男性有3个,一个是兽医宠物店店主大陈嘉三岁和陈嘉高中时候是同一个班主任,那个班主任的情感取向也有一点不明朗。”说完这句罗浩转头看了下张潮和齐楚琛,他们分别对了个眼神没说话。
罗浩继续:“现在敏阳没有成气候的GAY吧,时间早一些的只有一家没开多久,敏阳当地面积不大,而且那会相对保守,所以客户群很少,开了两年就开不下去了,这个老板现在在敏阳开了个电竞游戏主题网咖。还有个玩户外的很多年前就组织户外活动,查到以前的资料,他的男朋友都是在户外圈子里找的,陈嘉曾经在他的自建论坛比较活跃,参加过几次他组织的户外活动。”
“我和楚琛筛选了下本市的情况,目前有三家圈子里很火的酒吧,创始人都是35岁左右,开了六七年,算这个圈子里的老人,另外还有两家去年,前年或转让或结业,老板出国了。其他的很多开的都不到3年,老板都是20出头的小年轻。”高睿接着说了下自己这边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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