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摄像头里显示廉州和胡硕超上了电梯，按了11楼，徐嘉迅问要不要现在让警员包围11楼，沈可屹不说话。过了一会儿，9楼的摄像头画面动了。从11层下电梯的两人走了几层楼梯，进了9层靠南面的一个单元间里。

沈可屹果断对耳机命令道：“各单位注意，目标在9层913，盯紧老板。”

就在廉州会见意大利佬、沈可屹指挥刑侦队的同时，还有两队人马也向交易地点赶去。

当项镜淇穿着防弹衣，身上装备枪支弹药，一手拿着头盔，带着三个特警队员出现在沈可屹面前，其他警员还来不及跟他打招呼，就听沈可屹惊异地问：“你们就来了四个？”

项镜淇还是那副慵懒神态，嚼着口香糖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特警队要演习，能调动的人手有限。”

“可这里才是实战。你们一个做狙击手，一个前锋，两个主力，起码得有一人在后方掩护，你现在这个态度，是对我们作战不负责任的表现！”

沈可屹突然提高音量。他是这场行动的总负责人，又是队长，在场没一个人敢出声，连徐嘉迅都不敢劝阻。

项镜淇不是吃软怕硬的家伙，他吐了口香糖道：“沈队长，请你搞清楚，秦局长说的支援，是我自己无条件协助你们办案，不是整个特、警、队！”

“还有啊！”项镜淇扫视在场刑侦队警员，“你们刑侦队不是自诩精英吗……”他目光一偏，对上徐嘉迅的眼睛，徐警官大难临头的预兆瞬间从脚趾升到鼻孔。

“徐嘉迅，就你了，最近有练枪吧？”

“我我我？”

徐嘉迅猜到他即将面临的处境了，回答练枪就只能英勇地奔赴一线战场，回答没练就是任务结束后死在沈可屹手下。

项镜淇没等他回答就扔给他一套装备，徐嘉迅惊讶地问：“啊，让我当狙击手吗？”

“就你？”项镜淇笑了，“你还是乖乖听你们沈队长的话，当后方掩护吧。”

到目前为止，在军火交易这栋大楼周围，聚集了我们的主角廉州，廉州的手下胡硕超，刑侦队的沈可屹、徐嘉迅，特警队项镜淇，外加配角警察甲乙丙丁戊己庚辛。

那么第四方人马在哪里呢？你肯定猜到，我们的男主姜怿恒，是不可能不登场的。

第四方人马以姜怿恒为首，有且只有爱戴墨镜的帅气小司机一人陪同。

帅气小司机的车停在路边，他身边那栋大楼里，姜怿恒穿了一身黑衣，带着黑色面罩，正拿着望远镜，向对面大楼张望。

他所在的屋子里，有一对昏迷的夫妻靠在墙边，他们是这间房子的主人。姜怿恒并不知道意大利人交易的详细地点，根据以往经验，军火商不会选择容易被警察包围的低层，也不会选择难以逃跑的高层，所以他选择10层作为伏击地点，静待目标出现。

当他看到对面大楼9层的一个单元间里，有个外国男人拉开了一点窗帘。从细小的缝隙里，姜怿恒看到另一个外国佬，正在收拾类似装枪的黑色牛津布袋。姜怿恒放下望远镜，拿起了自己狙|击|枪。

装弹夹，架位置，校瞄具，瞄目标。

他的枪口随着瞄准镜里的外国男人，转移到单元间门口，圆形镜里蓦地出现廉州的身影，姜怿恒手指一顿，深深吸了一口气。

至此，我们这个故事的主角全部登场。

廉州和意大利佬谈生意，姜怿恒在对面大楼伏击，沈可屹坐镇后方指挥，项镜淇带领特警队进攻。

不知发生了什么，把熟悉的人全部摆在敌对的位置上；也不知该怎么做，才能扭转这操蛋的局面。

每个人都在打拼，即使这代价是祭上别人的性命，他们仍会放手一搏。有些人为了取利，有些人为了生存，有些人为了正义，有些人为了责任。

跑赢自然规律，时间就会静止。

必须赶在命运翻脸之前，先干为敬。①

第8章先干为敬2

廉州进屋后看到那个意大利佬，脸上忍不住嫌弃。他没对走私军火的意大利人的颜值没抱什么期望，但失望成这样，严重影响了他谈判的心情。

这意大利男人长了个大鼻子，满脸油光，一圈大胡子裹着整个下巴。那男人要跟他握手，手背上覆着一层黑毛。廉州把自己带着伤疤的“芊芊玉手”收回来时，使劲在裤子上擦。

对方带了三个人，两个高大的欧洲人，还有一位翻译小姐。那女人是亚洲面孔，穿着皮裤抽着烟，一手搂着意大利佬的脖子，傲慢地看着廉州。

双方简单寒暄几句就直奔正题。对方开的价格很低，廉州十分满意，详细谈了这批军火的情况。就在他以为可以确定交货日期，打道回府，顺便下楼再嘲笑一番楼管时，对方突然提了一个条件。

那意大利佬比划着手势，那女翻译点头会意后，抽口烟用粤语道：“我哋老细要揾一个人（我们老板要找一个人）。”

“边个丫（谁啊）？”

“我老细以前同义胜堂有过交易，结果联手嘅果个人，被一个叫姜怿恒嘅家伙出卖。义胜堂还对佢唔依不饶，我老细呢几年嘅日子唔太好过。”

（我老板以前同义胜堂有过交易，结果联手的那个人，被一个叫姜怿恒的家伙出卖。义胜堂还对他不依不饶，我老板这几年的日子不太好过）

廉州想了片刻，慎重地点了下头，结果那意大利人突然从身后掏出一支手|枪。

卧槽什么情况！廉州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速度比蚂蚱还快，一旁的胡硕超迅速靠前掩护，那女翻译口中吐出烟圈，缓缓道：

“唔使担心，我哋老细唔伤你，佢只要姜怿恒的命。”

（别担心，我们老板不伤你，他只要姜怿恒的命。）

当那个意大利佬从背后掏出手|枪，对面大楼里负责观望的警员赶紧报告说：“沈队长，老外拿武器了！”

沈可屹接过他手里的望远镜，问具体什么情况，警员说一开始好像谈的挺好，后来突然就掏枪了。

从望远镜看去，廉州躲在胡硕超背后，那意大利拿枪对准他们，似乎有动武的迹象。

沈可屹放下望远镜，对着控制台道：“项队长，一方已动用武器，可能会交火，你们立刻去913就位。”

乘电梯来到9层的特警队，现在只有四人。有一人在对面大楼，也就是沈可屹所在指挥室的大楼，在9层相同的位置做伏击。另外四人，由项镜淇打头阵，徐嘉迅做后备掩护，向913靠近。

项镜淇收到命令，对身后两个队员做了向前的手势，走在最后的徐嘉迅，因为很少穿防爆服、带头盔，在面罩底下呼呼喘气。

特警队员在单元间门外待命，对面大楼里刑侦队警员严密注视着军火贩的一举一动。

沈可屹用望远镜观察那伙人的动静，发现廉州虽然保持着戒备的姿势，但没掏枪也没逃走，盯着前面说话的女人。

那亚洲女人应该是翻译，坐在意大利佬腿上，也不知说了什么，廉州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复杂。

耳机里传来项镜淇的声音，他问什么时候进攻，徐嘉迅那小子就快被面罩憋死了。

沈可屹没回话，心中快速计算着。

很显然，若现在冒然进攻，只能抓到携带武器的意大利人，而没有反抗亦没武器的廉州完全可以脱罪。而且意大利佬是不是还窝藏了其它枪火，廉州一方又是否私带枪支，都是沈可屹必须考虑的情况。

沈可屹长了一张峻厉脸不是没道理的，身为刑侦队队长，他必须缜密考虑每一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全盘考量后再下达命令。

就在沈可屹苦思冥想、迟迟没有下达命令时，廉州听见意大利人要取命的人名时，项镜淇于913门外待命准备突击时，大楼对面，早已架好枪的姜怿恒，目光叠进瞄准镜里，好像那一方圆镜，藏了一个似真似幻的世界。

瞄准镜里的意大利佬，举枪朝廉州走近几步，姜怿恒心里升腾出一些情绪，随后不再犹豫，对准意大利人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意大利佬中枪倒下的一瞬，所有呼喊同时爆发。他身边的女翻译尖声怪叫，三个手下急乱朝各个方向开枪，廉州叫了声“该死”，和胡硕超赶紧躲到桌子底下。

同一时间，门外的特警队听见枪声和动静，项镜淇不管沈可屹没下命令，立即带队进攻。一个队员向门锁射击进而踹开房门，随后投放烟雾|弹扰乱视线，屋里的意大利人胡乱射击，烟团膨胀开来，弹药、慌乱混成一片。

廉州根本没有带枪，他分不清门外进攻的是警察还是意大利人的手下，不过无论哪种，留在原地被捕都不是上上之策。趁着烟雾缭绕，现场一片嘈杂不安，他拉着胡硕超逃到卫生间，锁上门打开窗，企图逃跑。

另一边由浓烟掩护的特警队员进入屋子，快速占领了关键位置，三两下了制服了意大利佬的手下，女翻译见势果断双手抱头示意投降，项镜淇留下观察已经毙命的军火商，其他人搜查房间。

那壮实的军火商趴倒在地，脑袋中正子弹，一枪毙命。项镜淇蹲下身仔细查看伤口，估计是M24狙击步|枪，稳准狠，看起来像经过训练的杀手。

他刚想起身查看大楼周围可能的狙击点，检查完房间的徐嘉迅过来报告说：“项队长，房间全空，只有四个人，三个老外和一个女人。”

这时，对面大楼同样位置伏击的特警队狙击手，和正用望远镜观察局势的沈可屹同时道：

“项队长，有两个人在卫生间，要跳窗！”

“项镜淇，他们在卫生间！”

“在卫生间，去撬门！”

项镜淇命令另两名特警队员去撬门，让徐嘉迅将其他人铐好，他自己持枪，从老外被毙的位置向窗外望去。

对面是刑侦队警员驻守的大楼，能看见自己安排的狙击手在9层同样的位置待命，他左右瞧了瞧，想寻找毙掉军火商的枪手。

那三个被俘的人，有个外国佬一直在咒骂，徐嘉迅用粤语斥道“再叫将你哋都毙嘞”，作势还要给老外一拳，老外听不懂他说什么挣扎得更厉害，女翻译瞪了徐嘉迅一眼。

同一时间，在卫生间里企图逃跑的廉州、胡硕超，在对面大楼观察局势的沈可屹和刑侦队队员，都分外着急。

廉州扒开卫生间的窗户向下看，9层的距离让人望而生畏。老化的水道管，脱落的墙皮，还有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流车流。想着要是真从这里跳下去，他后半生极有可能在轮椅上度过，于是心里把丧心病狂的意大利佬通骂了一顿，稍带整个欧洲大陆都没放过。

门外杂乱的脚步身、外国佬的叫嚷声、枪声撞击声充斥耳畔，廉州一只脚迈出窗框，两手忍不住发抖。他隐约听见门外一个很像徐嘉迅的声音在叫“项队长”，终于下定决心，迈出窗户。

其实廉州犯不着冒这么大的险逃命。他身上没有武器，把所有责任都推到被杀的意大利人身上，他绝对能全身而退。

然而，但是，屋外的人是项镜淇，他不想被项镜淇抓到。他不希望在曾经支持他的人眼中，失去那种支持。

就在廉州咬着牙，扶着墙外老旧的水管道，胡硕超紧随其后迈出窗户时，对面大楼的沈可屹着了急。

从望远镜望去，廉州和手下就着其它单元的阳台护栏，一层层往下爬，而再把望远镜转个角度，带队冲进房间、制服了意大利人的项镜淇，站在窗边左右张望。

“项镜淇！有两个人在卫生间要跑了，你在干什么！”

“啧。”

项镜淇是个有想法的人。他凭借多年的经验，敏锐地察觉到射杀意大利佬的杀手，水平很不一般。他很想会会这家伙，必要时，还想比上一把——他毫无顾忌地站在窗边，把自己暴露给狙击手，料定对方不会轻易取一个警察性命。然而一旦项镜淇发现这个狙击手，他绝不会手软弃之不理，若双方针锋相对，先开枪的，先射中目标的，又会是谁？

项队长有这份好胜之心，一心逮捕犯人、完成任务的沈可屹却没这个心情。眼见廉州和胡硕超爬了几层，彻底没心情理会项镜淇，沈可屹向自己这栋大楼埋伏的特警队狙击手命令道：

“逃出去的两个人，靠下边的那个是洪信帮的廉州——开枪射他的腿！”

第9章先干为敬3

“廉州”两个字冲破耳机传出来，不管在窗边寻找杀手的项镜淇，还是跟意大利人较劲的徐嘉迅，都愣了一下。

“等下！”

项镜淇是特警队的人，按理说是狙击手的直接指挥官，他的命令让准备射击的特警队员有所迟疑。项镜淇没想到沈可屹能下这样的命令，或者他料到了，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和廉州短兵相接。

“等什么，我说开枪！”沈可屹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坚决而冷酷。

这时徐嘉迅插话了：“沈队，这个……”

他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可眼睁睁看着上司开枪杀廉州，不做点什么，好像也不太对。

“那什么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这里是战场，战场不讲人情。我是行动总指挥，我说开枪！”

沈可屹的声音从耳机里吼出来，简直要冲破耳膜，徐嘉迅不敢吭声了。

始终站在窗口的项镜淇，迟迟没有说话。他心里想，沈可屹这家伙真是绝情啊，一点不惦念过去的情谊。廉州这臭小子也是，刚警告他没两天就出来闯祸。还有前几日遇见的姜怿恒，当年搞出那么大的事，现在竟是半分歉意、悔过也无。

果然，认识的人越多，越喜欢狗啊。

此时此刻，在大楼外面上演真人版《蜘蛛侠》的两个人，其中一个，也生出“喜欢狗”的感慨。

廉州一手扒着水管道，一脚踩在下一个单元间的窗沿，艰难地一点点往下爬。

gu903();在他上方的胡硕超叮嘱他小心，别往下看。廉州每看一下脚底，都幻想着派遣他来的刘佰瓒从这里摔下去，在这小小的幻想里找到一点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