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良跟晏随去了趟军营,一发不可收拾,连着三日都是早出晚归,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不一样了,之前提到晏随,他就不自觉拉了脸,现如今,虽然还是不会笑,但面色和缓了不少。
魏娆心想投其所好这招真是管用。
一日,晏随来国公府,等在客厅里,趁着魏良还没过来,魏娆跟他短暂见了一面,问他到了军营都带父亲做了什么,父亲毕竟上了年纪,舞刀弄棍什么的,还是悠着点,别闪了腰。
“我有分寸,伯父他自己也有保护意识。”
晏随好几日没看到魏娆,只想多看看她,拉着她,问她这几日有没有想他。
毕竟年岁摆在这里,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别的事上再稳重,到了这种小儿女时刻,晏世子也会情不自禁地冲动一把。
魏娆两手被男人握着,不免有点紧张,转头扫了一眼门口,挣了挣,想抽回来。
“父亲快要来了,你庄重点,被父亲撞见,你这几日的辛苦白费了。”
晏随不以为意:“他来了,我会知道的。”
练武的人耳聪目明,魏良人还没到门口,晏随就能察觉到了。
魏娆也是相信这人的能力,没有再挣脱,而是提到了一桩事,问晏随:“你收到冯钰和敏嘉县主的喜帖没?”
这两家,也不知道是冯家急,还是敏嘉县主急,成亲日子一再提前,竟是匆匆忙忙赶在年前,腊月二十八,就要完婚。
晏随收是收到了,但他并不打算去,他只参加自己的喜宴,别人的,尤其冯钰那种奸猾小人,没兴趣。
魏娆却是要去的,她收到的是女方的邀请。
大哥如今还在牢里关着,少不了要打通关系,襄郡王有人脉地位也够,说不定还得找他帮帮忙。
晏随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魏娆:“你找我,会更快。”
如今刑部,和大理寺都是他提拔上去的人,放人,一句话的事,就看他想不想了。
魏娆认认真真仰头回望他:“那你告诉我,你愿不愿意趟这趟浑水?”
问完,她又补充道,“说实话。”
这时候情浓,她求他,他肯定会帮,可以后有别的事,或者两人感情淡了,他再想起这桩,心情又不一样了,秋后算账不至于,但总归会留下隔阂。
晏随是真不想帮,所以魏娆不提,他也不问。
魏修在牢里吃住不愁,也没用刑,笔墨纸砚都给他准备上了,打发时间用,只等他自己相通,跟许家撇清关系,随时都能出来。
看晏随的表情,即便不说,魏娆也知道答案了。
“别说你,我父亲都不想管,大哥能想通,还是魏家的世子爷,想不通,魏家还有别的儿子。”
魏娆的知情晓理,明辨是非,也是特别打动晏随的一个点。
她有一颗玲珑心,能解他意,世上唯有这一个女子,与他天造地设,再般配不过。
作者有话要说:计划是写到二十五万字完结,我再捋一捋,
第70章犯困
一晃眼,年关已至,可能是感受到了晏随的诚意,或者说投其所好更恰当,魏良算是松了口,不过商议婚事,还得在年后。
晏随没有急到年前就成婚的意思,可该过的礼也该过一遍,譬如这亲事如何办,要走哪些步骤,男方需要做什么,都该准备起来了。
魏良回得更直:“那是你们晏家的事了。”
而朱佑也有他的道理:“年前定婚,和年后定婚有何区别,难道你成婚的日子能提前?”
在朝堂上说一不二的晏世子被噎得无话了,他能说定下来后,他心里更踏实吗?
魏娆也觉得赶年前没必要,又不是冯钰和敏嘉县主,因为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不得不赶紧把事办了。
至于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什么。
魏栋从狐朋狗友那里听来,讲得绘声绘色,就好像亲眼看到了。
魏娆不禁横了哥哥一眼:“你又知道了?”
“你别不信,都不是傻子,定婚定得那么匆忙,成婚更是匆忙,稍微有脑子的都会想这不一般。”
“原来七哥你还是有脑子的。”
魏娆话里止不住的揶揄,魏栋瞪她:“说得好像你多有脑子。”
“不多,比七哥多那么一点。”
魏娆手比了比,魏栋笑骂她,小丫头片子,装啥子。
魏娆反而没魏栋那么八卦,惊讶小县主胆大妄为的同时,也就唏嘘几下,不发表任何意见。
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命也是自己造的,是好是坏,自己扛,谁也说不得。
譬如上辈子的她,本来拿得一手好牌,非要鬼迷心窍栽在一个懦弱男人身上,到最后落得客死异乡,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晏随一向看不上冯钰,可在这件事上,倒是对他有点侧目。
目下无尘的晏世子难得主动提了一次冯钰,魏娆更侧目了。
“你觉得他做得对?”
晏随并不是苟同男人的做法,而是觉得这人为达目的,真就无所不用其极了。
魏娆又问他要不要去,冯钰有递帖子给他,但去不去,就不是冯钰说了算。
晏随不以为意:“晏家有一个主人到场就足够。”
晏裕在京中这么多年,不是摆着好看的。
尽管他不是很善交际,但人情往来,晏家总得有人做,只要礼数上不出错,便足矣,京中那些骄奢之辈,也无需太交好。
晏随不去,魏娆却是要去的。
敏嘉不仅送了帖子,还附送了一封她亲手写的信,说是请魏娆当她的送嫁小姐妹,一定要来。
姚氏听了想笑:“就她那样的,找你当小姐妹,被艳压了有她哭的。”
“她一路都是蒙着盖头,直接上花轿,入洞房,脸都不露,何谈压不压的。”
魏娆也不明白敏嘉脑子里怎么想的,这个姑娘不算有多良善,还有点任性娇纵,但心地不坏。
去一趟没什么不可以,魏娆也就应了。
正好她也很想看看成亲是什么样子的。
然而到了那天,魏娆跟着几个贵女一起送嫁,将新娘子迎到了大门口,看着襄郡王眼眶红红地把女儿送上花轿,又把守在轿子外的新郎官拉过来好一通叮嘱。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襄郡王这女嫁得并不痛快,但谁让当女儿的上赶着,非嫁不可。
不过这新郎官撇开脸上那道疤,人还是俊的,也确实有几分像冯劭。
谁人不知小县主被冯劭迷了心智,冯劭如今不在了,找个替代品也不奇怪。
而魏娆跟着别人一起看新郎官,想的又和别人不一样。
她看到新郎官唇角扬了起来,眼里浮着笑意,任由老丈人嘴巴不停地说着,他只洗耳恭听,真就像个温良恭谦的如意佳婿。
可也只是像而已。
心里想的什么又有谁人知道。
唢呐吹吹打打,伴着劈里啪啦的鞭炮声,从街的这一头,一直响到了另一头。
长长的送嫁队伍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也消失在了魏娆面前。
魏娆跟着女眷们到后院吃席,没想刚跨进院子就迎面碰到了冯莲。
她没跟着一起走?
冯莲看到魏娆,原本是从另一边的,又转了方向走向魏娆,手里还抱着一个紫檀木的妆囡盒。
“这盒子是二嫂最喜欢的物件之一,我把它带过去,她看了也高兴。”
冯莲已经很自然改了口,还耐心跟魏娆解释。
魏娆听着,点了点头,心里想的却是,她又没问,跟她讲这么干嘛。
冯莲说得太投入,手上不小心松了劲,妆囡盒掉了下来。
魏娆本能反应就是去接,只是两手碰到盒子底部,刚托了一把,就有个尖尖的东西在手上刺了一下。
有点疼,魏娆两手不由一松,盒子再次往下,落了地。
好在结实,没有磕坏。
冯莲小心翼翼捡起,仔细查看盒子,盒子底部侧边的缝隙里,夹了一根细细的绣花针,她抽出来,打开盒子放进去。
“对不住了,怪我检查不仔细。”
冯莲道歉的话听着还算有诚意。
魏娆拿帕子擦了一下指腹上沁出的小血点,并不是很想回应,与她点了点头,说了句要入席了,便道别离开。
冯莲回头,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笑了一下。
女子是昏嫁,开席也是在黄昏后,魏娆这个曾经的太子妃,在席上女眷里也是备受关注。
有好奇的,有讥笑的,也有纯属看热闹的。
但都只是看看,识点趣的人绝不会在别家婚宴上惹事,损的是自己的颜面。
魏娆也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她,跟这些不熟的人计较,犯不着。
只不过,她仿佛听到了晏随的名字,不想计较,也得上心了。
“听说五公主堵在了宫道上问晏世子,可愿意娶她,你们猜晏世子如何回的?”
旁边的妇人眨眼睛惊讶问:“如何回的?”
女子惟妙惟肖学着世子冷漠的样子:“公主若不多修几遍女德,这世上怕是没人敢娶公主了。”
“哈哈哈,也只有我们晏世子敢落公主的面子。”
魏娆身旁的侯夫人笑得格外开怀,也不知道公主跟她什么怨什么仇,这么痛快。
不过,不说别人,她也觉得痛快。
晏随对待女人一个样,除了她。
这份特殊,让她不想骄傲都不行。
冬天的夜来得格外早,散席过后,天已经全黑。
魏娆走出院子,前前后后都有别家女眷,她立在门口等着自家的车夫过来。
车夫也确实过来了,然而那坐在马车前面御马的男人,不等魏娆反应过来,周遭的女眷就已惊呼出声。
“天啊,晏世子。”
晏随没有乔装,一身月白镶云纹锦袍出现在了众人视线里,钟灵毓秀,仿佛天人。
她们眼睁睁看着他下了车,从后面车厢里拿出一件厚厚的毛裘,长身挺拔,不疾不徐地走向了她们身旁的女子,毫不避嫌地将保暖的裘衣披在了魏娆身上,在她身前轻轻系拢。
一干人彻底傻了眼。
怎么回事?被废的太子妃和势头正盛的晏王世子?
莫不是她们瞎眼了。
魏娆眨眨眼,看着晏随,是不是在外面呆久了,有点乏了。
她也顾不上四周投来的震惊目光,向男人伸出了手。
“好累,我们回去吧。”
“好,回去。”
晏随眼里溢出的温柔,是在别人那里看不到的,唯独他望着魏娆,才会有这样深情的样子。
半晌才回过神的众女们酸了。
那魏家小九究竟是怎样的好运道,先是太子妃,如今又被晏世子看中了,指不定哪天比太子妃还要风光。
天底下所有的便宜,都被这一个女子占尽了。
凭什么,凭什么偏就是她。
不凭什么的魏娆歪在车厢的软榻上,闭着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瞌睡虫上来了,怎么也赶不走。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个瓜来了,吃完就大圆满了
第71章探话
除夕夜,家家户户都在除旧迎新,赶太岁,唯独魏娆早早就睡了。
外头鞭炮再响,也吵不醒酣睡中的佳人。
男人们只当小九还在长身体,加上天冷,姑娘家经不起冻,才天天往屋里跑,至于回了屋,是玩还是睡了,他们也看不到。
唯有姚氏最清楚,一得空就来看魏娆,丫鬟在外间守着,一见姚氏就迎了上来,两人没有一句话,四目交汇的那一刻,彼此心里都懂了。
丫鬟想说的,姚氏想问的,都在眼神中传递了。
姚氏掀了帘子进到里屋,止不住的忧心忡忡,就怕心里那点隐忧成真。
少女安安静静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十分安逸的样子,呼吸均匀绵长,面色也被这屋里的暖炉熏得粉艳艳,好似三月里的桃花,十分喜人。
这面色瞧着十分好看,不像病了的样子。
也让姚氏心底的忧虑只增不减。
不是病,那不就是......
多想一个字,姚氏都要念一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可有敏嘉县主那样的前车之鉴,越不能想,那股子念头就像杂草在脑子里疯狂滋长,直到把整个脑子都占满。
姚氏又不好请大夫,倘若真的查出有什么问题,这孩子名声算是毁了。
小九不能动,姚氏只能去找晏随。
那晚,小九睡着了,是晏随亲手把她抱下了马车,抱进了屋,府里的人都看着在,他赖不掉。
晏随似乎也等着姚氏过来找他,平常他看到姚氏还会流露出那么一点笑意,然而这次并没有。
不仅没有一丁点笑意,眼里浮着几分看得见的幽冷之色。
姚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更是拉下了脸色,死死盯着晏随:“晏世子难道就不想说点什么?”
晏随扯了唇,眼底依然不见笑意:“我说出来,姨母就想听了?”
gu903();姚氏沉了声:“那也要你干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