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我金嫁衣》TXT全集下载_8(2 / 2)

赐我金嫁衣 粟西米 4805 字 2023-09-07

gu903();城门那边已经换班,刘瑾守在那里,魏亭拿出路引和户籍证明,刘瑾检查了一通,就让兵士开城门放行。

魏亭抱拳朝刘瑾道谢,刘瑾面上没什么表情,只在魏亭从他身边经过时,低声说了句:“记住你的承诺。”

这个忙,他不是白帮的。

魏亭同样低声回:“自然。”

马车缓行发出的踢踏声,仿佛踩在了魏娆心上,出了城门,她掀起帘子往后看了一眼,巍峨城墙上火把熠熠,将前行的路照得亮如白昼,然而再走一段,终究要没入这沉沉夜色中。

她不是第一次离开尚京,可这一次,远比上一次冲击感要强,上一次,她以为她还能回来,可这次她连回来的念头都不敢想。

相比魏娆,姚氏心情不错,她在这方寸之地呆得实在是够久了,久到都不知道外面的天空什么样了。

“你不是想看雪?北边的朔雪,苍茫辽阔,天和地之间都好像连成了一片,纯白无垢,你看着那雪,心上都好像被洗涤了,干净了不少。”

姚氏是在北方长大的,尽管日子过得很苦,到了冬日,天寒地冻,手脚冻出不少暗疮,躲在被子里整宿睡不着,可她依然怀念那时候的自己,没有过去的她,就不会有现在的自己。

北方的雪,魏娆当然看过,最惨的一次,晕倒在雪地里差点就此长眠了。千里冰封万里雪雕的盛景,确实美,但不美的记忆太多,魏娆最多不讨厌,可喜欢也谈不上。

夜里不适合走长路,一个时辰后,到了最近的辅城,魏亭找了个驿馆,包了后面一个小院子,歇息一晚再上路。

杨晋也在这里,而且就住隔壁院子,魏亭夜里视察周边环境,碰到同样警惕心强的杨晋,两人在路上遇见,对视了好半晌,各自一笑。

魏亭能搭上刘瑾,也多亏了杨晋,少不了要感谢一番,备上酒菜款待,杨晋不贪银钱,就好这口,几杯黄酒下肚,话也讲开了。

“不必谢我,说来也是晏世子的嘱托,叫我关照你们,刘瑾有求于世子,还算信得过,尚京附近几个州县兵力多,还算太平,到了南北交界的地带就一言难尽了,北上寻生机的流民,还有游走的匪患,鱼龙混杂,兵力也弱,你们最好多雇些打手,或者干脆找个厉害点的镖局,跟着镖走,稍微稳妥点。”

杨晋也算尽心,把自己的顾虑,和他们路上可能遇到的问题一一道明,魏亭往年都是自己走南闯北,此次带着一干家眷,情况跟往年大不一样,也确实要更小心才行。

魏亭自问不是个守规矩要面子的人,求人也是理直气壮:“不如杨兄随我们一道,衮州跟济州离得不远,我们也算同路,路上有个什么事,还能多个照应。”

杨晋哪能听不出魏亭话里的意思,他一个人还能快马加鞭,星夜赶路,可摊上这么一大家子,还有几个娇客,耗在路上的时间起码要多上一倍。

不是很想答应的杨晋又想到晏随那半是嘱托半是威逼的话。

“她对我有恩,你费点心,多看顾。”

晏随什么样的人,记恩,也记仇,不好惹,惹不起。

杨晋对这个小了自己将近一轮的小师弟,也是有点怵的,对付不顺眼的人,那是什么昏招都敢使,邪门的很。

魏亭看杨晋那表情有所松动,再接再励道:“杨兄好像二十有七了,为何还不成个家,若是有什么难处,譬如钱财方面的,但说无妨,别的不敢夸口,但这方面,小弟还是能帮得上的。”

杨晋看着魏亭眼角溢出的那么一点笑痕,没什么表情的问:“魏兄这是五十步笑百步?”

他又比自己小得了几岁,自己孤身一人,无牵无挂,他国公府的公子,多少人盯着,换个家风严的早被捆绑着拜堂去了。

魏亭忙摆手:“不是笑,是关怀。”

呵,口蜜腹剑,魏四的话,只能捡着听,很多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不能当真。

翌日一早,杨晋收到晏随传来的密信,也是吓了一跳。

这位果真是不走寻常路的主,走了数日,居然还停在陈县,从这到陈县也就两天的路程,晏世子裹脚布般的龟速,让杨晋不知说什么好了。

杨晋看完后就把纸条捏碎了丢进火盆里烧掉,转身对着送信的幕僚道:“你速去回禀世子,就说魏四,双胞胎,还有魏家九小姐都在这里,他是否再等个两天,反正都是顺路,也不差一天两天了。”

晏随制造急着回北境的假象怕是掩人耳目,晏王府能人辈出,没道理几日的时间都扛不住,晏王虽然勇武不敌儿子,但在调兵遣将这块,姜还是老的更辣,八百里加急也是做给皇帝和朝臣看的。

杨晋说完好半天了,却不见高个子幕僚离开,始终低着头,好像有多舍不得他。

“你可听明白?”

杨晋心里感觉怪怪的,可又说不出哪里怪。

直到男子不再压着嗓子,用正常的语调道:“以我对晏世子的了解,他该是愿意多等两天的。”

听到这话的杨晋一瞬间就呆住了,内心的那点怪异得到了解释,而他也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出门在外,一切从简,何况院子只有一个灶台,两个厨子,分开做根本忙不过来,魏亭点了几样弟妹们爱吃的菜,就把杨晋也请了过来,用完早饭后正好一起出发。

杨晋草莽出身,也不讲男女分桌的大宅规矩,只是瞥了眼身旁面容粗糙的高个护卫,有点看戏似的问:“朱兄弟要不一起去,那位魏小姐是个爽利人,多双筷子,想必是不会介意的。”

朱护卫布满刀疤的脸上满是木然,淡声道:“不了,面容丑陋,别吓到了京城来的贵女。”

杨晋诶了一声,憋笑憋得腹痛:“那魏小姐就不是以貌取人的俗人,说不定二位异常投契,还能结成异性之交,拜把兄妹。”

譬如杨晋自己,结义妹妹就有好几个,每逢一个妹妹出嫁,他都是掏出家底那般送嫁,可以说是相当重情重义了。

这话得分对象,有的倾向于兄妹之义,有的心思不在此,还藏着掖着不能道明,杨晋说这话反倒是皮痒痒欠收拾了。

“如果你是觉得骨头痒了,我不介意浪费点时间帮你卸了再重新装上。”

朱侍卫是个狠人。

杨晋抱了抱拳,闷笑在心里,适可而止,过了真就不好收场了。

用过早饭,魏家人打点行装,再次上路,魏娆走出院子,上马车前,看到杨晋身边多了个男子,生得挺阔昂藏,就是那一脸的疤,看得有些吓人。

魏娆自己还好,她身边的翠柳明显哆嗦了一下,催着魏娆快些上马车,莫被怪人吓到了。

姚氏闻声望了过去,面上没有丝毫的异色,反而斥责翠柳大惊小怪,善恶在于心,而不是容貌,高门大户出来的人,不该连这种宽容之心都没有。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杨晋离得不近,也能听到个大概,不由啧了声,对着身旁男子轻声道:“这位姨母也是个有意思的人,听说魏小姐十分听她的话。”

话说一半,点到即止,后面的意思,自己领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这算见到了,还是视而不见(o??o)/

古代恋爱不好谈,见一面作者头要秃,下本写个农家女,或者落魄千金,泥腿子一只,不讲规矩,怎么爽怎么来

第26章欲动

魏娆因为经历不同,心境也同时下十几岁小姑娘不一样,她跟姚氏更谈得来,对上差不多大的同龄人,譬如翠柳,譬如魏姝,她就有点闹不懂她们那七弯八拐琢磨不透的少女心了。

譬如翠柳,说那侍卫吓人的是她,时不时拿眼睛偷瞄那人的也是她。

最后魏娆看不下去了,提醒她收一收情绪,待嫁之心谁都有,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但表现得这么明显,会吓跑汉子的。

这话一出,收情绪的不只翠柳,还有默默放下帘子的魏姝,手落下那刻,她还扫了一眼羞答答的翠柳,魏娆吸了吸鼻子,隐隐嗅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火-药味。

魏娆招手让翠柳挪挪小凳子,离自己近一点,压着声说她到了嫁人的年纪,若是真的看上了,自己便去跟杨大哥说说。

能跟杨晋交好的人,想必也差不到哪去。

翠柳忙不迭摇头:“奴婢要照顾小姐,不嫁人的。”

沉默半天的姚氏笑了:“这一路,停了多少次,你就看了人家多少回,还敢否认。”

翠柳照顾魏娆尽心,若可以,姚氏也愿意给她这个体面,以长辈的身份帮她说亲。

翠柳当即脸红到脖子下,嗫嚅道:“奴婢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那位朱侍卫长得高,身板正,比其他人要看着打眼。”

末了,翠柳又补了句:“不看脸的话。”

闻言,魏娆一声悠扬的长长的:“哦。”

随即魏娆又转过头看向另一侧安静坐着的魏姝:“八姐,你也觉得那位朱侍卫很有魅力?”

车里都是亲近的女眷,没那么多顾忌,魏娆也并不觉得这么问有什么不对,谁想魏姝也跟翠柳一样,闹了个大红脸,支吾半晌才吞吐出几个字。

“我,我不知道。”

姚氏又是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这位八小姐说好也好,没什么坏心眼,说不好,那就是太捂着了,一点女儿心事,便是玩笑般说出来,谁又会真当回事,一觉醒来就忘得差不多了。

最近的驿站在陈县,而明天午后才能到,所以今晚他们得在野外露营。除了双胞胎头一回出来,其他几个男人都是在外闯荡惯了的主,搭营帐燃篝火,生火做野食,一样样的来,有条不紊,看得几个女眷直咂舌。

其中一道最让人称赞,朱侍卫烧着泥巴做的叫花鸡,只是简单抹上油,再撒点盐,加些山里特有的香料,吃上一口,唇齿间满溢着肉香味,嫩而不腻,那种吃到美食特别欢畅的感觉,比做神仙还要快活。

魏姝和翠柳都是第一次吃,极力克制,想要表现得矜持,但持筷子夹肉的手就没停下来过。

魏娆上辈子吃过一次,依稀还记得那个味儿,可跟这回吃到的一比,口感差了不少,就着这肉,她馒头都多吃了两个。

唯有姚氏最淡定,在市井长大的她就算没吃过,也见识过不少,还颇有兴致地聊起了美食。

“这样的鸡肉,切成丝儿拌到面皮里,葱姜蒜末各来点儿,任你再挑的嘴儿,都得胃口大开,吃了还想吃。”

魏姝和翠柳已经忍不住地一脸向往,啃起馒头都更起劲了,魏娆还算稳得住,不过心里也是记了一笔,等到了陈县,一定要买足材料做份鸡丝面皮吃。

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魏娆叫翠柳取了坛用野菜做的咸菜,给那边篝火堆旁的男人们加餐。

烧鸡,配咸菜,人间美味。

双胞胎难得吃到这么原汁原味的乡野菜,两张嘴就跟貔貅似的只进不出,魏娆坐这边都能听到两哥哥砸吧嘴儿的声响,堂堂大家公子,还不如旁边的江湖人士来得斯文。

杨晋吃着野菜,不觉想到了家乡的味道,感慨万千,将菜坛子挪到了朱侍卫跟前,叫他也尝一尝。

“这菜别瞧着黑,味儿真不错,你试一口,不爱吃就吐出来,也没什么的。”

魏亭路上一直在观察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丑面男,内心越发浮现一个大胆的念头,也想试他一试,持筷子夹了好大一坨野菜到男子手里捏着的馒头上,还很是无所知地打趣道:“这野菜是我小妹亲手做的,连晏世子吃了都说好,朱侍卫这舌头,难道比晏世子还要挑剔不成。”

新鲜的,和腌制过的能是一个味?

朱侍卫内心暗潮汹涌却发作不得,淡然的目光落在那黑得像毒药的菜团子上,抬手送到了嘴边,没什么表情的咬了一口。

杨晋有点不忍心,非常体贴地递上水囊,却被慢嚼细咽吃着野菜馅馒头的男人推开,一口接着一口,停不下来了。

魏亭看得更乐呵,竖起拇指夸:“朱兄够义气,给面。”

入了夜,几个男人商量后,每人守一个时辰,轮流换岗,双胞胎算一个岗。

魏娆睡到半夜,做了个梦惊醒过来,帐内亮着油灯,其余三人睡得沉,魏娆轻轻翻个身就坐了起来,拿过枕边用衣物掩着的袖箭,穿上淡紫色外袍走了出去。

一轮弯月高挂在夜空,淡淡的一点光洒下来,远不及篝火明亮,一抹身影抱剑靠坐在树边,火光照亮了他的模样,仿佛在他身上镀了圈圣光,那种奇异的吸引力让人不知不觉就忽略了他那张伤痕累累的脸。

魏娆定定望着男人侧对她的身影,心头猛地跳了那么一下,解释不清楚的微妙情绪在体内发酵,最终魏娆想了又想,只能归咎到夜色太美,人在眼里的影像也跟着美化了。

簌簌几下,风吹落叶发出的响动,男人垂下的眼皮子动了,朝魏娆这边看了过来,也止住了魏娆欲走开的脚步。

视线碰撞的那一刻,魏娆心想她大概是疯了,居然恍惚间看到了晏随。

那双眼睛传递过来的又冷又傲的气息怎么那么似曾相识--

等等,晏,随?

魏娆仿佛不经意窥探到了某个不得了的秘密,心跳快得不能自已。

这人一脸的疤逼真的能吓哭小孩,如果是晏随所扮,那他何苦来哉,堂堂一个世子爷,非把自己整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混在五大三粗的男人里,时不时还得喂喂马,检修一下马车。

看人都不用正眼的傲气世子爷,也没经过前世的大起大落,魏娆想不出有什么原因能令他这样,不过如果是为了掩人耳目,方便干些与朝廷相左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这就不是魏娆能够窥伺的了。

“你还要站在那里多久?”

他靠着树干不动,就想看看她什么时候能走过来,是否到天光初晓,她也迈不开一步。

魏娆脑子里进行了那么一会的天人交战,最终心一横,抬脚走了过去,别问她为什么,只能说好奇害死猫。

她就想证实一下她的猜想对不对。

鉴于男女有别,魏娆不能走太近,就在离男人几步之遥的大石块上并腿坐着,抽出帕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手。

前世她连乱葬岗都睡过了,不想对着这人,她依然又点紧张。

“你的鸡---”

“你的菜---”

同时开口,又同时打住,同样都觉得自己好蠢。

魏娆擦完了手又接着擦脸,然后淡定地问了句:“朱侍卫也是北方人?”

朱侍卫显然不是很想回答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但他依然嗯了一声。

魏娆心里发笑,遥望着星空,似在回忆:“我之前也认识个男子,从北方来,前些日又回了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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