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您喝下这杯酒,在与我多说些大城市的事情,我再想想吧?”
条野采菊但笑不语。
女侍应生便更大胆地握住了他的手,说:“不然,您吻我一下,我或许也能想起些什么——”
女侍应生的气息太近了。
劣质的香水在时时刻刻刺激着条野的观感。当陌生的触感接近时,他终于忍无可忍,低声道:“酒里放了催情药还是毒品?”
女侍应生一怔,听到了答案的条野采菊笑道:“是混合物啊。这么希望有个糟糕的夜晚吗?”
闭着眼的客人双手交叉,明明与她是陌生人的关系,却再清晰不过的说出了她所有的秘密。
“明明自己就是受害者,却又迫不及待地想要抓另一人下水。知道为什么你在这个年纪,依然无法挣脱泥潭吗?不是因为没有机会,是你本身就是坠在泥潭深处的污泥啊。”
他举起“热情”与“迷离”将这两杯酒全部倒在了吧台上:“污泥想要从泥潭挣出的梦想很美好,我也很敬佩。但你知道诱使他人食用毒品是什么罪名吗?身为酒保却在酒中动手脚,如果还念着案上的清澈,你现在是不是该自首了。”
“都糟烂透了,还想要装成完好品吗?”军警保持着微笑,说着残忍的话,“不想被逮捕,在监狱里活完下半辈子的话,我建议你立刻将自己知道全部说出来。”
“或者你需要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的手指摸上一旁的削冰刀:“你喜欢痛苦吗?”
花江一直在看条野那边的情况。她注意到女侍应生的脸色变了,昏暗的灯光给她面容上添了不少暖色,却还是这遮盖不了她额头上沁出的冷汗。
……这家伙难道才操控对方的情绪进行逼问吗?
这可不行。他们并没有逮捕令,在这个地方对女侍应生这么做的话——
果然,下一秒。女侍应生直接端起了一瓶酒直接冲条野采菊的头上淋了下去。
末广铁肠见状,立刻起身。他的手搭上了腰侧的剑柄,而屋里的男人们也齐齐看了过来。
越小的地方,越容易一致对外。
条野采菊反应很快,他避开了大半的酒液,还是被溅上了一些。他抬了抬手擦掉了脸上的酒渍,嫌恶地丢掉了自己的手套,对末广铁肠道:“没关系铁肠先生,反正消息我也知道了。”
他看了一眼浑身发抖的女侍应生,冷漠笑道:“请您珍惜这几日的自由,愿您——”
花江立刻起身打断了他:“抱歉,我朋友从横滨刚刚调来,心里怨气很大,请大家原谅他的失礼!”
她两步上前,拿了自己的手帕去给条野擦湿漉漉的头发。突然被靠近条野浑身紧绷,想要挣扎,却被花江按住了。
她向女侍应声道歉:“真的很抱歉,请您原谅他。”
女侍应生脸色变了几遍,随后冷冷说了句:“神经病。”转头走了。
眼见骚乱渐歇。花江方才松开了手,让条野采菊自己去擦头上的酒渍。
她说:“对方不是犯人,这里又是她的地盘。你进行逼供,不怕对方狗急跳墙吗?”
条野采菊道:“如果你没开口,她已经把一切都说了。”
花江道:“我只看到对方被你逼着倒了你一脸的酒。我要是没阻止,你打算逼她自裁吗?”
条野采菊微微笑着。
花江:“……你真的是军警?”
条野采菊道:“当然,这女人贩卖毒品,我只是依法行事。”
花江:“……”
她严肃了表情,对条野采菊道:“好吧,容我再正式的说一遍。想要找到凶手的踪迹,逼问是不会有前途的。我们要的不是证人精神崩溃,我们只要线索。”
“恕我直言,在您的逼迫下,她有告诉您陌生人具体的信息吗?”花江道,“如果只能判断有陌生人,却不能从对方口中得到信息的话,我希望条野先生在接下来的问询中保持沉默。问询由我和末广先生来就好了。”
条野采菊:“……你觉得铁肠先生比我更优秀?”
花江点头:“你看,末广先生坐着这么久,一点事情都没有。他也有被女侍应生缠上吧,但他解决的很好。末广先生,您对接近你的侍应生说了什么呢?”
末广铁肠:“问了她的年纪,告诉她这个年纪应该好好读书,不该来这里。”
花江:“……”她说:“反正顺利解决了!”
条野采菊维持着微笑,但花江好像觉得他生气了。
他同意道:“好吧,如果你觉得铁肠先生更合适,让我来看看你们能做到什么程度吧。”
花江:……其实我觉得你们俩都不行。
条野采菊惹怒了店员,这家店肯定是不能再问下去了。
再试的话,只能问问那些会在外头招揽顾客的店员了。
条野采菊答应了安静,所以在花江进行交涉的时候,他只是安静地微笑,一言不发。带着两个军警走在风俗街,花江问话的难度可想而之。条野采菊这是报复,花江明白了。他生气自己觉得他能力不行,所以就要逼迫花江承认自己也不行。
比如,一点都不配合,极大彰显自己的存在感,让花江的闻讯变得困难。
花江: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她笑眯眯地对面前夹着烟的大姐姐说:“您看见我那两位朋友了吗?如果您真的有这两日路过的陌生人信息,我就把白发的那一位引荐给您。”
大姐姐扫了一眼站着的、如同发光体一样的两名军人,说:“棕发的那个呢,看起来更漂亮一点。”
花江委婉:“他不太懂行。”
大姐姐笑道:“没关系呀,可以教嘛。”
花江闻言,艰难地回头看了一眼末广铁肠,犹豫到底要不要把他也卖出去。
末广铁肠见她回头,抬手打了个招呼。
大姐姐看到了他的表情,顿了一瞬说:“算了,漂亮是漂亮,人看起来有点傻。”
花江小声为他正名:“其实是有点正直过头。”
正直的家伙可无趣了。
风俗店的人对于需要长期攻克的客人没兴趣,她们更喜欢上道的。
大姐姐接受了交易,她点了点头:“行,你把他们带进来,我告诉你我看见过的那两个外国人。”
花江飞快点头。
于是条野采菊就见她招呼着进店,差不多听见了花江在做什么的条野采菊嘴角微微抽动。
他想骂人,可对方在他开口之前,就先把所有的大帽子扣完了。
“任务为重。”港黑的恶魔语重心长,“军警应该比港黑更明白这个道理吧?”
末广铁肠颔首:“不错,条野,你不该闹别扭。”
条野采菊:我是闹别扭吗,我是在拒绝被卖!
花江笑眯眯地:“我相信以条野先生的能力,即便不开口,也能轻易解决掉这些女人的。您原本就是这么分工的不是吗?加油,我信赖您!”
条野采菊:我看你是记恨在心。
条野采菊冷笑了一声,到底还是进去了。他也很想知道路过的两个外国人是谁。钏路居然出现了和案子有关的外国人,这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
三人进了屋。花江就丢下了两人被店员姐姐们当做酬劳,自己则去拿应有的资料。
就在她被引见了当日见过那两人的酒保,进行交流的时候,她没有带走的包里手机响了。
看见来电人。
条野采菊仿佛找到了报复的机会。
他接了电话,笑着回道:“哪一位?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电话那头刚下地发现人没了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听着陌生的男声,忍不住蹙眉,问道:“请问您是哪一位,我有急事。”
条野采菊笑眯眯道:“这里没有急事。”
中原中也:“……这里?”
条野采菊扫了场内的喧闹一眼,直接将手机调成了免提。
夜场喧闹和女人的笑声在瞬间涌进听筒里,大约过了有一分钟,条野采菊直接掐断了电话。
逛夜场是要有家长同意的。
花江小姐,你有吗?
第89章
在受害人遇害的那天,红灯区的确有两个外国人经过。年纪一大一小。大些的那个看起来很憔悴,虽然高大却总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年轻些的那个就要活泼多了。
“金色的头发,穿着背带裤。路过的时候挺好奇的,所以月姐一拉就进来了,喝了杯酒才走的。”酒保回忆着,“听他介绍是美国人,日语说的挺好。不过也挺穷的。”
他玩笑道:“看着菜单很久,最后点了最便宜的。”
花江心里略微有了数,她又问:“那么他们后来去了哪里,您知道吗?”
酒保道:“这我怎么可能知道?不过——”
他看着花江弯了眼,凑近了一些,暧昧不清道:“如果小妹妹也愿意喝一杯的话,我或许能告诉你找到他们的办法?”
花江眨了眨眼。
她想要找钱包,又想起自己的钱包丢在座位上没有拿。
顿了一瞬,她笑着说:“这样,我为哥哥点香槟塔,你请风俗街的朋友帮我打听下这两人住在哪里可以吗?钏路的外国人应该还是挺显眼的,你们的门路更广,应该能得到消息。”
酒保闻言微讶,他笑着说:“看不出来,原来是常客吗,很懂行呀小妹妹。”
花江点了点头,说:“大家工作都辛苦,我家里大约有三家这类的店,或许您还听过。”
她面不改色地在酒保面前说了家港黑的产业,笑眯眯说:“哥哥听过吗?”
这么说着,她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指尖如同魔术一般变出了一枚子弹,微微扬起的眼角里沁着冷光。
灰色地带的人比黑白两道还要重视信息的及时性。即便是在钏路这样的小地方,也听说过近年来如同怪物一般扩张的横滨mafia。也有不少地头蛇在喝醉了的时候吹嘘过,自己曾与港黑的某个成员称兄道弟。大部分都知道这是假的,但却也仍会因为这一点而稍稍退却。
不为其他,港黑这个组织,实在是令人没有招惹的欲望。
眼前眼前的女孩暗示自己是港口黑手党,酒保心里已经信了三分。就算不是,避远些也没有坏处。
花江提出要求:“我希望越快越好,今夜一点前,我想要知道答案。”
酒保笑道:“这可真是,这会儿大家都在营业啊。”
花江笑眯眯道:“营业的时候消息才更灵通不是吗?事成我会再付酬金。”
灰色地带有自己的一套行为准则,利益相当,他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花江也很守约,回了座位就表示要为那位酒保点香槟塔。
坐着的漂亮姐姐们起哄,说着要条野采菊和末广铁肠也来一出。条野采菊“看”了一眼花江,非常温柔地说:“这可能不行。我们工资有限,不瞒各位,我们是她请来的。”
花江闻言:“?”
条野采菊这会儿也摸透了夜场的规则,他支着侧脸毫不犹豫地撒谎说:“各位不妨看看她的身上,我根本买不起那些东西。直接证据就是我身上的饰品,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
这倒是,小姑娘脖子上戴着的choker看起来就很贵,头发上别着的发卡也是奢侈品牌。更不要说她刚刚给一个酒保开了香槟塔这样的行为了。
而这两位——
虽然军装制服看起来是高级军官,但浑身上下好像最值钱的东西,也就是这身衣服了。
没有钱的客人当然就不会那么受欢迎了。
有钱的客人,大家也没那么在乎你的性向。
不过,混迹在夜场的姐姐们,倒也没有条野采菊想的那样简单。见过的人心险恶搞不好比末广铁肠还多的大姐姐指尖的烟还没燃完,她听讲条野采菊这么说,吐出一口青烟,笑眯眯道:“这样更好啊。”
“我来请你好了长官,我喜欢你的长相啊。”
陪客的姐妹们笑成一团。即便条野这么说,倒也没有一个人离开的意思。
花江心里呵呵笑,面上单纯说:“大家开心就好。只要大家开心,我为小姐姐们一人点一份香槟塔好不好?”
比条野采菊更懂夜场规则的花江拿出了自己的黑卡。
那张黑卡在夜场昏暗的灯光下和她的红宝石发卡一样迷人。
接了她的话,拉她进来的大姐姐更是赞叹道:“哦呀,我真是拉对客人了。”
花江说:“我初来乍到,其实也很紧张。姐姐们可以和我说些最近发生的事情嘛,我都没有话能和新朋友聊,有点融不进集体呢。”
漂亮姐姐夸她:“妹妹这么可爱怎么会融不进集体呢,来来来,想知道什么,姐姐都和你说。”
“比如啊,你之前点了香槟塔的那家伙,其实有女朋友哦。这人可坏,为他花钱不如为我呀。”她伸手摸了摸花江的脸,“你要是喜欢男性,姐姐穿男装也可以。”
花江面不改色地握着对方的手拿开,温温软软顺着条野给的设定就道:“我已经请了条野先生他们了呀,姐姐陪我聊天就好了。”
被点名的条野:“……”
众人看着坐着的条野采菊和末广铁肠,不得不承认这两个人实在是长得太好了。在这两张脸面前,实在是难以自信到说我更好。不过这么一来,倒又有点羡慕起这位年轻的女客了。看起来是个大学生,竟然玩的这么开,还能包养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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