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可他查到的是,小暴君乃先皇幺子,从小到大锦衣玉食,被先皇宠着长大。

宠到什么程度呢,宠到甚至一度有传言,太子之位都要易位。

这种情形下,哪儿来的喝多了药?

见多了皇室内里的腌臜事,一个朦胧的念头浮上来,沉砚神色不明,将视线落在对面那人身上。

小暴君还在努力吃饭,低着头,纤细白皙的颈脖仿佛一掐即断。

本朝以玄色为尊,小暴君平日里衣衫也多为玄色,可凭心而论,这颜色一点都不适合小暴君。

冷冷沉沉的。

刚穿进话本还没见着小暴君时,沉砚真的以为这又是一个心狠手辣的皇帝。

后来见了几回,他又觉得小暴君或许只是被宠坏了性子,现实到底和话本有所不同。

直到今天,他才恍然觉得。

这哪里是被宠坏了性子。

这分明是被宠傻了脑子。

哪有皇帝能这么大大咧咧孤身一人,毫无防备地就住进权臣府上的?

他要是有点别的心思,小暴君现在就能尸骨无存,明天龙椅就能易主。

丝毫不知自己刀尖口捡回一条命的小暴君如释重负地一推空碗:我吃完了!

沉砚回神,看着谢容毫不遮掩的喜滋滋表情,长睫微微一颤。

这样的傻子,他倒要看看,能活到什么时候。

条件有限,古代的夜间生活总是比较无聊。

平时在宫里,这时候谢容会懒洋洋摊在软榻上看看书,偶尔兴起就画几笔画简笔画,努力找点乐子。

不过他今晚吃撑了,不太想坐下来,于是在院子里背着手溜溜达达地转圈消食。

院子里只点了一盏灯,光线昏暗,谢容毫不在意。

从小经历使然,他的性子还挺敏感的,对别人的善意和恶意都格外敏锐。

宫里的人虽然时刻表示出对他很恭敬的模样,但他们隐藏在眼底深处的厌恶和害怕,还是被谢容捕捉到了。

尽管知道这是原身的原因,谢容仍觉得难受。

毕竟现在驾驭着这具躯体、承载着这些目光的人是他。

他本担心沉砚府上的人也会这样,结果相府上的人居然少的可怜。

还真是出乎意料。

谢容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也对沉砚的日常生活有点好奇起来。

二十五岁,搁在古代,可能都是几个孩子的爹了。

就算是现代,也该有女朋友了。

可沉砚仍旧单身至少在外人眼里是单身。

这么清心寡欲?不会在府上偷偷的金屋藏娇了吧?

两个各怀心思,谁也没透露给对方知晓。

歇过了一会,沉砚带谢容去看他歇息的房间。

按道理,谢容该被安置在招待客人的厢房。

然而相府很久没有客人留住,虽然下人也会定期去清理打扫,但一时半会的,房间里难免有股久无人居的阴冷气。

于是沉砚命人将他居处院落的主屋收拾了出来。

其实这是原身住的地方,不过沉砚在穿来的当天晚上,就搬去了西侧的厢屋住。

这间主屋反倒是闲置了。

谢容不知这许多,不过他将自己定义成相府客人,哪里有客人来将主人卧室占了的。

他将头摇成了拨浪鼓状:不必,随意一间屋便可。

他执意如此,沉砚想了想,没强求,将主屋东侧的屋分给他。

谢容有点犹豫,虽说他勇敢地进了相府,但和沉砚住的如此接近,还是有点怂。

他琢磨着偌大相府,总该有特意招待客人住的地方,结果刚试探了两句,就被沉砚一句府上人少,住得近方便照应为由,驳了回来。

也、也行吧,好歹两间屋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呢。

谢容没奈何,只能接受了这个安排。

今天梨园惊变一场,谢容费了些心神,吃饱喝足后,很快就倦了。

沐浴洗漱过后,他穿着件纯白里衣,随意披着外衫,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往自己屋里走。

走到半路上遇见了也准备去耳房的沉砚,谢容和他打了个招呼,莫名有种回到大学宿舍、和舍友们一个等一个洗澡的感觉。

谢容一下子心情好了起来,愉快地和沉砚道了再见,就脚步轻快地回了屋。

沉砚没太懂方才还有些严肃的小暴君这会儿怎么又高兴起来了,他站在原地,目送谢容回了屋关上了门,才转身进了耳房。

是夜,月明星稀。

谢容所在的东厢房安静一片,屋里烛火暗淡。

想来已经睡下了。

沉砚还没睡。

他甚至还没回屋。

他正在书房里,随手翻阅着许多写满秘密的纸卷。

在书案前方,一个黑衣人恭敬垂首,沉声禀报:梨园看着寻常,可那梨园之主似与各方都有牵连,属下尚未能查清其中关系

他将桩桩件件消息都禀报上来。

沉砚听了一会,突兀地打断了他:今日戏子刺杀陛下,你们事先可有得到什么消息?

未曾。这像是随意而起的刺杀。黑衣人道,陛下的护卫们在刚进梨园不久就被药晕了,下药的是其中一个护卫,属下悄悄将他劫走了,没让梁总管他们带走。

只是那护卫当即服了毒,如今半死不活,一句话都不肯说。

沉砚慢条斯理地将看完的密信在烛火上点燃,丢到一旁炭盆里,看着它们逐渐被火光吞噬,剩下灰烬一片。

他抬眸,眸光里毫无感情,俊美的面容在明灭火光里显得冰冷非常:不肯开口?

他轻描淡写:那杀了吧。别死的太容易了,让他知道,这世间有人是他轻易碰不得的。

黑衣人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旋即飞快低头,掩饰了这点失态。

他恭敬应是,正准备退下,足尖刚一动,又听见沉砚淡声吩咐:以后与陛下有关的消息,无论轻重,第一时间送至我手上。再使人暗中跟着,别让人近了陛下的身。

这回黑衣人的错愕是再没忍住,他停顿了一瞬,定了定神,才再次道了声遵命。

然后衣袂翻飞,从大敞的窗户里跃了出去。

书房里恢复寂静。

只有修长指尖拆看书信的声音。

沉砚三两下将剩余的信件看完,吹熄了蜡烛,离开了书房,准备回屋睡觉去。

手刚碰上房门,他心念一动,转头看了眼谢容所在的东厢房。

恰好看见那屋里微弱的灯光晃了晃,旋即熄灭。

今日梁庸平曾反复叮嘱,说陛下极度怕黑,夜里必须点着明亮烛火才能睡着,不然会半夜惊醒,再不能入眠。

沉砚眉心蹙了蹙,毫不迟疑地转身走了过去。

他睡觉时,向来不喜欢有下人留在近处,小暴君似乎也不太喜欢,所以今夜并无人在屋外守值。

沉砚轻轻叩了叩门:公子,我来给你续烛火。

等了片刻,没等到谢容回应,大概还睡着。

沉砚正打算做件好事,悄悄进去替他换根新烛,结果门刚推开一点点,就听见好一声闷响。

噗通。

沉砚心下一紧,顾不上放缓动作,一把将门推开,一步跨入。

今夜月近盈满,月光澄澈明亮,门一开,就尽数涌入屋内,照亮了原本漆黑的屋内。

gu903();沉砚一眼就看见了发出动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