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这错觉太可怕了,谢容一个哆嗦,赶紧把脑海里的想法拍散。

犹豫再三,他还是若无其事地找了个话题来试探:丞相今日进宫又是来给朕送折子的?

沉砚道:折子已送去书房,陛下晚些便可去批阅。

谢容小声嘀咕:朕不是说了一切由丞相决断,不必再送进

陛下。沉砚慢悠悠打断他,臣今日进宫,不是为了说这些的。

他笑容清浅,像寒冬腊月里穿过云层落下来的和煦阳光,温暖又轻柔。

谢容与他对望着,有霎时间迷失于他唇边的笑意里。

京城里无人不知丞相大人容貌出众,风采折人。

甚至私下里许多小姑娘家都脸红红地悄悄称他为玉人。

温润如玉的玉,天人之姿的人。

谢容想起那天第一次见沉砚的时候,他也有失神过。

沉砚的容貌不是很精致昳丽的那种,论漂亮,在场的少年们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比他漂亮。

但是谢容就很喜欢他这样的。

确切而言,是喜欢沉砚的笑。

小谢容是被抛弃在福利院的小婴儿,他小时候身子很差,虽然长得可爱,但小病不断,没人愿意带他回家。

每次有人来领养别的小朋友,他都会躲在树后,眼巴巴地看着。

院里最后被领养走的是一个四岁的女孩儿。

小女孩胆子小,大概是畏惧分离,临别前呜呜地哭着,抱着谢爷爷的腿不肯松开,来领养她的年轻女人怎么哄她都不行。

陪年轻女人来的是她侄子,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见状走了过去,摸了摸女孩儿的头,半蹲下来哄她。

少年眸光灿若星辰,笑容温柔,女孩儿被他哄了一会,终于松开了抱着谢爷爷的手,抽抽搭搭地扑进了少年怀里。

不远处,小谢容看着少年哄女孩儿,眼底难掩歆羡。

等来人走后,小谢容也吧嗒吧嗒地跑了出来,抱住了谢爷爷的腿,仰着头看他。

谢爷爷当然知道小谢容在想什么,可他也没办法。

年过六十的老人弯腰抱住小谢容,无声地叹气:小容容以后和爷爷一起过日子好不好?

小谢容依偎在谢爷爷怀里,乖乖地奶声奶气说好。

可他心里却压制不住地渴望着,要是他也能有个哥哥就好了。

他也想被哥哥温柔地摸摸头,想被哥哥抱着小声地哄。

时过境迁,谢容已经不太记得少年的容貌了,只偶尔会想起那天傍晚夕阳下少年温柔的轻笑。

他以为他永远都不会再见到这样好看又令人心动的笑容,可现在他在沉砚身上看到了。

陛下?

臣好看么?

一张俊脸在面前骤然放大,谢容从遥远的回忆里抽身,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抬头向后仰。

沉砚飞快抬手,在他后脑勺处垫了垫,避免了他后脑磕出个大包的下场。

谢容一脑袋撞沉砚手心里,安然无恙,只是他方才条件反射没省着力气,这软榻又是硬木靠背

谢容心虚地赶紧坐直身来,轻咳一声:丞相还好吧?

沉砚瞥他一眼,收回手来,动作慢吞吞的,将微红的手背露在了谢容眼前。

谢容盯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肃然。

这什么意思?

要算账吗?

谢容突然想起来原书里对沉砚的形容。

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也是寒剑铸于世,出鞘便见血,铁腕无情斩尽宵小。

谢反应过来自己是宵小的容:

求生不易,谢容叹气。

作者有话要说:风雨不动送折(作)子(业)的沉老师。

第6章

沉砚手背上那淡淡的红痕,无声昭示着谢容犯下的滔天大罪。

谢容张口就想喊太医。

沉砚拒绝:倒也不必。

谢容坚持:丞相乃我朝栋梁,万不可忽视。不让太医看看,朕心不安。

沉砚似笑非笑:那也可,正好让太医也给陛下瞧瞧,安一安臣的心。

谢容立刻闭嘴。

他看着凉亭外信手拨琵琶、已经忘记皇帝是谁的小宛儿,凄凉地想,一个小宛儿已经抛弃了他,等下要是太医也向着沉砚,转头就把他卖了

他哭都没地儿哭。

歌乐声不停,悠扬轻快。

谢容正襟危坐了片刻,还是按捺不住,偷偷去瞧沉砚。

他本以为沉砚在看少年们,谁知悄悄摸摸转过头去,却和对方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谢容:

谢容就跟趁人不备跑出来偷吃结果被当场抓获的小猫儿一般,嗖的一下缩回了脑袋,呆滞了一瞬才想起来,明明是沉砚先偷看他的,他心虚个什么劲啊!

可再盯回去已失了先机没了气势。

谢容虚张声势地凶巴巴质问:丞相看着朕做什么?朕是脸上长花了还是头上长叶子了?

沉砚定定看他片刻,莞尔:陛下脸上没长花,头上也没长叶,只是眉心里点了这一点红印很好看。

谢容神情一滞,下意识就摸了摸眉心。

指尖触碰到的肌肤光滑细腻,不过谢容知道,他眉心正中有个小小的疤。

是穿书前原身晕倒,脑袋磕在软榻扶手上,受了伤留下来的疤。

谢容也不知道这具身体怎么能矜贵成这个样子,明明他都有乖乖按太医叮嘱,用了特制的消痕药膏的。

可不知为什么,那伤口好了以后,还是留下了淡淡的痕迹。

就跟眉间点了朱砂没擦干净似的。

不太显眼,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

朕被嘲笑了!

听见沉砚的轻笑声,谢容有点郁闷,但他又不敢和沉砚顶嘴,刚想偏过头去不理沉砚,就看见对方忽然站起身来。

谢容不知他要做什么,没由来的紧张:丞相要做什么?

沉砚不回答,他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又悠然地跪坐在案几和软榻之间的软垫上也就是方才小宛儿坐的位置。

然后才漫声道:臣来的不是时候,扰了陛下赏玩的乐趣,又惊走了替陛下递果的美人,只能亲自来赔罪了。

他抬手让小太监送来温水,仔细净了手,在果盘里挑了只黄澄澄的橘子,慢条斯理地剥了起来。

昔有美人纤手破橙,今有丞相纾尊剥橘。

谢容:要命了。

这哪里剥的是橘子,这分明在剥他的皮!

他的视线落在沉砚手上。

不愧是主角,这双手也是一等一的完美,骨节修长,轻巧灵活地就将橘子皮剥了下来,又取了细细的小竹签将那白色的丝都挑干净。

橙黄饱满的果肉。

像极了被剥干净待宰的他。

谢容花了好大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去将那橘子救下来,强作镇定道:周围宫人这么多,何至于要丞相亲自动

一片微凉的橘瓣抵在他唇边。

橘子特有的果香扑鼻而来,谢容下意识啊呜一口。

能摆在皇帝面前的东西都不会太差,这橘子皮薄肉厚,果香浓郁,一口咬下去汁水充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