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接着,饱死鬼神色又作了疯癫状,摇摇晃晃地走开了:“谁能救我啊,谁能救我啊……”音调没有丝毫起伏。
方旌旗唾了一口唾沫,想道:那几个老头,你不杀,我杀。他当时与司防处的某鬼差里应外合放饱死鬼出来,就是为了想让饱死鬼替他杀了那几位大夫,这样万一地府追查起来,伤人的鬼不是自己,自己就少些刑罚。
谁知那个饱死鬼竟然这样不靠谱!杀人之前还居然习惯性要问一问那人能不能治好自己,白白浪费了时间。黑白无常来得本来就快,他要是想成功杀人只能在那么一时半刻。
两只鬼就镇中央的树下分开,一个去完成杀大夫的伟大事业,一个去拓展切西瓜业务。而等镇中央的街道再次冷清时,树上突然浮现出一个身着绿衫的年轻人,似笑非笑地看着方旌旗离去的方向。
吴子愉的手里突然多了一张树叶,上书:请到镇中心古树一趟。
“这难不成是那树精给我们发的东西?他想干什么?”洛玉欢把脑袋凑过去。
“树精也是此地的灵,应该是有事情说吧。”这树精因为受到人供奉才有了灵识,后来成了地仙。他们地府和天界的联系还算紧密,也算盟友,倒也不必担心这地仙给他们使坏穿小鞋。
镇中心的古树很好找,黑白无常二鬼到的时候,那地仙正优哉游哉地坐在树枝上,若是将这百鬼夜行的背景换成山清水秀的风景,也是一副难得的仙人图。
地仙见到洛玉欢和吴子愉,又递了另一片树叶过去。树叶一到手,便自动出现了一段声音,正是方才方旌旗和饱死鬼在这树下的对话。
卧槽这个功能好先进!洛玉欢小小地喜欢了一下这片树叶。
“原来他们费这么大的周折,就是为了去害那几个大夫?”吴子愉总觉得事情还有蹊跷,“然而,还是多谢地仙大人告知了。”
地仙摆摆手表示不客气,隐回了树上。
吴子愉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是向其他分队传了信让他们全力捉拿饱死鬼,自己则和洛玉欢去跟了方旌旗。
“吴景,我怎么觉得你的心肠热了许多?”洛玉欢再次感慨。他真的是越来越喜欢吴景了。
“你今天的屁话真多,难不成是屁闻多了?”吴子愉冷漠。鬼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方旌旗要干什么关他屁事啊!偏生去管了。
要不是顾及洛玉欢的心情他才懒得管。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码字不能在晚上,我差点眼睛一闭倒下去……也不知道还有什么bug没有。欢迎小可爱们捉虫啊!
第39章五树镇
“要是追魂扇在的话就好了。”在四处寻找方旌旗的踪迹无果后,洛玉欢叹道。
秦广王那个抠门的老胖子,在他们结束西山毛鬼的事情后立马便把追魂扇讨了回去,仿佛在他们手里多一秒追魂扇就会换个主人一样。
“我们这样找也没有什么进展,还是回五福堂守着那几个老头子比较好。”吴子愉说完,捏指画符传了个信回地府托叶钧查一查方旌旗生前的纠葛。
突然一声惨叫划破天际,黑白无常对视一眼迅速往声源处赶去。
是五福堂!
院内,一团黑雾在不停地流窜,顷刻之间已经击倒了许多伙计,甚至一个大夫已经倒地身亡。来不及多想,两只鬼皆抛出自己的锁魂链,另一只手现出招魂幡直插入地,招魂幡铃铛声激烈响起,杆头的骷髅双眼泛光。
洛玉欢和吴子愉相互配合摆出一个架势,探手五指一缩,嘴里念念有词,每吐出一个词,空气里就凝结出一个灰色的符文,一个接一个形成一个巨大的环形拢住那团黑雾,直至它被禁锢。
“这是?”那团黑雾远远看着很小,凑近了看却有一新生儿那样的大小,洛玉欢上前将它拎起来时,黑雾自然消散,露出了里面皱巴巴像个小老头的鬼婴,胸前、背部都画满了黑色的符文——十分眼熟。
当目光触及到鬼婴身上的黑色符文的时候,吴子愉上扬的嘴角垮了一下,瞳孔猛地一缩,很快又恢复原样。他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裹住了鬼婴的躯体,本想抱过来,手顿了一下还是把鬼婴塞回了洛玉欢怀里。
“这是个婴儿的魂魄炼化出来的恶鬼。”吴子愉看着张牙舞爪嘴里不断发出嘶吼的声音的婴儿道。
洛玉欢微怒:“什么恶鬼需要婴儿的魂魄炼化?这些人的心思也忒歹毒了一些!连新生儿也不放过!”
“新生儿就如一张白纸,操控他的人可以随意画上喜恶,再加上魂魄纯净,许多恶徒喜欢用新生儿的魂魄来制造利器。”吴子愉寒道。只是不知道控制这鬼婴的恶徒是方旌旗,还是另有他人。
吴子愉从腰间取出一个囊袋,将鬼婴暂时归置到里面,预备带回地府去毁尸灭迹。也许碰上修道之人,这鬼婴或有可能被度化成为良善之辈,然而地府的鬼们可没有这种闲情雅致。许是在地下久了,心也冷硬起来,没有什么悯人的想法。
“那老头的魂魄站那也挺久了,我们顺便引渡带了去吧。”洛玉欢指着角落那,刚死不久的一名五福堂大夫。
“嗯。”
方旌旗说是要杀光这些老头,现在死了一个,还剩另一个。两只鬼守在剩下那人身边,凝神以待。天上的阴云快要压到了头顶,空气犹如冻住一般,整个镇连片树叶晃动的声音也听不见。
倏忽,招魂幡无风而动。
“戒备。”吴子愉肃道,握紧了手里的锁魂链,密切地关注着任何一个方旌旗可能攻进来的点。
“啊——”又是一声惨叫。
吴子愉背后一寒,急忙转身,却见他们刚才护住的大夫已经一命呜呼,而持刀站在大夫身后的却是一名谁也不曾注意到的少年,正阴测测地笑着。
“黑白无常大人,我此次出来只不过是为了寻仇,犯不着两位兴师动众的吧?”少年的脸虽陌生,声音却是刚才那个山羊胡子方旌旗的声音。
“你是方旌旗?”吴子愉打量道。
“出鬼门关为了蒙混过关不得已用了一张老头的脸,还望二位勿怪罪。我已经将仇人杀死,也算了却一桩心事,接下来的事情我不会反抗,定会乖乖地跟二位回地府。”方旌旗倒是有恃无恐,因为地府的鬼是允许寻仇的,只不过寻完仇就会被送去审判加刑。
事情好像发展得很顺利的样子,那边来报饱死鬼已经被抓住,这边方旌旗也落网——可是吴子愉总觉得这件事情还有什么怪异之处。
既然是寻仇,那光明正大便好,方旌旗何必要多次一举放饱死鬼出来?又何必伪装成山羊胡子的样子?这鬼婴又是怎么来的?
“这是你本来的模样?”吴子愉问道。这少年看起来也才十五六的样子。
方旌旗承认了。
可是为什么,在地府的登记册上,方旌旗的外貌描述是山羊胡子?为什么刚才那个大夫看见山羊胡子会毫不犹豫地说是已死的大夫方旌旗?那就说明方旌旗先前是山羊胡子的模样,现在这个少年的样子又是怎么回事?
按照方旌旗自己说,他是为了出鬼门关才扮作老头的样子,这无论如何也与前两条线索对不上。
吴子愉思忖了几秒,对方旌旗招招手:“你过来。”
不明所以的方旌旗上前:“八爷……”话音未落,方旌旗被锁魂链瞬间绑住,动弹不得。
“您这是干什么?”白无常想要用锁魂链捆自己回去?可是锁魂链向来是绑那些不听话的、罪大恶极的鬼,一般被锁魂链捆过的鬼的刑罚要比其他同等级的高出许多。
“您这样做,怕是不符合规矩吧?”方旌旗脸色很臭,甚至有点怨怼。
“你出来真的是寻仇的?”吴子愉掰过他的头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出任何修饰的痕迹,“为什么生前是个山羊胡,死后却不是?”
对于这一点,方旌旗没有撒谎,爽快地说了:“我才是十五六岁,想进堂当大夫年龄不够,所以我稍作装扮了一下。死后我也是用这个装扮,就是为了方便寻仇。”
他这般解释,那疑惑就只剩鬼婴了。
“那鬼婴是你操控的吗?”
方旌旗一边嘴角扬起,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芒:“是。”
“你操控这个做什么?”吴子愉冷道。
“那好处就可多了……喏。”方旌旗用下巴指了指吴子愉身后。扭头看去,囊中归置的鬼婴不知何时暴起,从中挣脱而出,因暴起四处流窜的黑雾再度来袭,甚至比刚才的更为强势。洛玉欢作为抱着囊袋的鬼,受害首当其冲,当即他便被黑雾砸了一脑袋,摇摇晃晃。
“洛玦!”吴子愉一个箭步跨到洛玉欢身边稳住他。
侧面传来方旌旗得意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光凭你们这两只鬼就想拦住我?”
鬼婴的黑雾越来越凝实,他在五福堂的院子顶上盘旋了几周,直直朝着中心古树而去。
“毁灭吧!亲爱的五树镇。”方旌旗似是看见了胜利的曙光一般畅快,看得吴子愉频频皱眉,这方旌旗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强大的力量?
五树镇乌云密布,雷声作响,仿佛要劈在你的头顶上。
“你既然害死了她,那么我就用你的心血给她陪葬!”方旌旗大喝一声,背手跟着黑雾鬼婴而去。
那团黑雾不断地从四周吸取阴邪之气使自己扩大一倍又一倍,黑雾逐渐笼罩了古镇中央的古树。五棵古树气息相连,中央的古树遇险,其他树上的地仙也冒了出来,与中央地仙沆瀣一气对抗黑雾。
地仙的力量与黑雾的威压轰然碰撞,相交之处爆出一道闪亮的光似是要把这空间一分为二。
场面激烈而胶着。
忽然,场中不知哪处传来了一声轻柔的叫唤:“旌旗!”
站在黑雾旁的方旌旗顿了一下。
声音再度响起:“方旌旗!”
方旌旗四处寻找,这才在一处房舍前寻到了一抹粉色的俏丽身影。
“阿夏?”他颤抖道。
“方旌旗!我叫你这么多声,你为何不应?!”阿夏娇声怒道。
方旌旗瞬间飞到了阿夏面前:“阿夏!阿夏,我终于又见到你了!”可是满腔的欣喜之情还没来得及表述,他就被阿夏利落地拍晕了。
方旌旗一晕,那团黑雾也停止了运转。地仙们见事情有了转机,立马合力将黑雾压回鬼婴的样子,最后投入洛玉欢准备好的囊袋里。洛玉欢系好囊袋口子,来到阿夏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大笑:“干得不错啊,鱼遥!”
鱼遥十分无语地化回了自己的样子:“妈的,这种事情老子为什么要帮你干啊!”
一场灭镇浩劫就这样轻轻松松被化解,原因是什么?
这个就要从洛玉欢刚才被拍晕之前讲起。在吴子愉和方旌旗对峙的时候,洛玉欢就收到了叶钧传回的关于方旌旗前生的资料。
原来方旌旗是个少年天才,对学医颇感兴趣,待学成后想入医馆,却因为他十五六的年龄所有人都不相信他的医术。为此,他就扮成一个山羊胡子的干瘪老头免费为镇里的人治病,逐渐地名声也好了起来。可是,镇里的五德堂和五福堂里的大夫就不满意了,因为凭空冒出的方旌旗让他们失去了不少生意。
于是五德堂公然排斥方旌旗,然而五福堂却秉着招揽人才的想法将方旌旗收了进来,反正五福堂与五德堂对着干已久,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两个堂公然叫板。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五福堂真正的目的……
第40章下药
五福堂的真正目的,是想将方旌旗收入堂中,以同僚相互学习医术的名义,将方旌旗所用方法学上个七七八八后,再寻个由头将他逐出五福堂,使他身败名裂。
但是这个计划中途出了变数。方旌旗与五树镇上的祭女阿夏走得极近,暗生情愫。都说五树皆有灵,他们派出祭女行走于民间,便于让镇上的人知道上天的旨意,不去做一些会惊扰五树镇压的魂灵的举动。
故而在五树镇,祭女是个所有人都尊崇的对象,与此同时,人们心中对仙的那些美好幻想衍生出了许多条条框框强加于祭女身上,认为她们秉承上天旨意,就不该与民有过多的来往,免得污了祭女的仙泽惹恼上苍。
现如今,镇中出了方旌旗和祭女阿夏私定终身这等大事,镇民们不仅认为阿夏失德,就连方旌旗也是到了人人诛之的地步。那些受过方旌旗恩惠的人们非但不感激,反而在鼓动镇民赶走方旌旗这件事上反响尤为激烈。
而此时,方旌旗假装是山羊胡子干瘪老头的事也被捅了出来,镇民深感被欺骗,躁动也越来越大。本以为这件事,最终处决便也是祭女被上天收回,方旌旗因玷污祭女被绞死。然而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这件事惊动了布五树阵的仙人。
阿夏是仙人的女儿。她因贪玩来了这五树镇想做个祭女,而五个树灵见这是主人的女儿便犹豫地同意了,却想不到阿夏竟然和凡人少年对上了眼!原本早在天界,仙人老爹已经帮阿夏寻好了一门亲,得知她在凡间与人私定终身惹得他大怒,亲自现身把阿夏抓回了天界。
但这世上的事,总是有个阴错阳差和一如既往的老套狗血:阿夏在和方旌旗逃婚私奔的路上死了,方旌旗也殉情了。仙者死后是不归地府管的,仙人把阿夏带回天界埋葬,方旌旗则被黑白鬼差带回了地府,他与阿夏依旧是天人永隔。
“难怪刚才方旌旗说要毁了一个人的心血,这五树镇是靠着仙人的庇佑才得以发展的。”吴子愉听完洛玉欢的陈述,了然道。
得知前因后果,眼看方旌旗暴走撑不住的洛玉欢赶紧让鱼遥过来支援,这局面才得以收拾。
“不过我来这的目的可不是扮演阿夏,而是来告诉你们一件事。”鱼遥道,“之前你们不是留了个字条问我关于谈琅仙君的事吗?那阿夏的仙人爹,就是谈琅。”
洛玉欢和吴子愉:??
“按理说,仙人是不应该管凡间俗事的,可是但凡有心的仙人总会暗里帮衬一些,就算是给后代施舍些气运也是好的。谈琅仙君在刚飞升时是当时的翘楚,却因着在天界与魔界打战时候元气大伤一直未恢复,也不知道哪天就羽化了。”鱼遥的语气淡淡的,却有十足的敬意。
“阿夏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临走之前想为她寻个好人家,便趁着阿夏出去的时候赶紧把亲定了,以免她闹腾。可没有想到前脚他与亲家唠嗑完,后脚便知道阿夏与一凡人私定终身的事,把谈琅仙君给气得头冒青烟,亲自来捉人回去成亲。”
洛玉欢纳闷:“谈琅不是疼女儿吗?把婚约解除掉,让女儿快活过日子不行吗?而且就算是在意方旌旗的寿命,天界应该有很多办法对付这种吧?”
鱼遥撇撇嘴:“是这样没错,可是谈琅的亲家可是天界最不好拂面子的一家。”
“什么亲家这么大来头?”吴子愉好奇。
“我家。”
鱼遥家……卧槽,天帝家,那还真不好拂面子。
gu903();吴子愉八卦道:“那是与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