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宋奈手上拿着ipad，在研究着去绵山探查的路线。

“绵山这片地附近居然没有村落，搜索山那头的海域时也看不到什么新闻，那么一大片地方是荒废了吗，也不知道会不会让人随便进入，我们明天要不要伪装一下，毕竟周警官人这么红，万一被认出来就不好了。”

“周警官是为了谁才变得‘这么红’的啊？”周纪明说着手就不规矩地揽上了宋奈的肩膀，另一只手顺势贴上宋奈手腕，暧昧地游移，顺着细白的腕子摸上了一只正捧着ipad的手，滑|入指尖，挑逗似的厮磨。

“是因为宋先生。”宋奈轻笑答道，拇指蹭了两下覆在手上的热。

“周警官觉得委屈，无人排解，怎么办呀？”周纪明学着之前宋奈问他“你还有过需要截肢的时候呀？”的语气装着腔调。

“宋先生也很担心呀，可是宋先生现在身体还在恢复，没有力气帮着周警官排解，我也着急呀。”说完还很可惜似的“哎呀......”一声。

身旁的人身子明显一僵，然后无奈道，“宋先生真的是太可恶了，你这样就像是勾着肉吊在天上馋我，偏又让我一点儿也碰不得，你可真是太坏了。”

宋奈侧身飞快在周纪明鬓边啄了一口，接着迅速转回原来的姿势，他的手依然被周纪明握着，他知道自己这会儿脸颊发烫，说的话确实有些过火了，但是自己挑起来了，得负责平息，“肉在那儿，飞不了。”

半晌，周纪明握着宋奈的手力气越发大，他隐忍道，“宋奈......你......"

“咚咚咚！”门被敲响，打断了周纪明的话。

“哪位？”宋奈问。

“我，王姨，老板，该喝药了。”王丽珍不可撼动的声音在门外乍起，像是安静的草原上突然响起一声炮响。

宋奈忙把ipad关上，接着脱了鞋三两下钻回被子里躺着，周纪明去开的门。

王丽珍手里端着个保温杯，杯里漾着满是“健康”气味的中药。每天晚饭后，王丽珍都会去厨房里把医院熬好的中药拿去加热，再等它温度适当的时候倒进保温杯中拿上来给宋奈喝。这活儿她不允许别人干，就得自己亲自上场才安心，据王丽珍说是因为自己知道怎么掌握最适合的温度。

周纪明看时间也不早了，宋奈喝了药也该休息了，所以悄悄对着宋奈做了个“6”的手势后便从宋奈房里离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二人非常顺利地留下一张“出去散心”的纸条后离开了酒店。

周纪明戴了顶红棕卷毛假发，那是不知道哪位客人留在酒店忘带走的，被收在了前台，周纪明早期给宋奈熬粥的时候看到了，想着乔装打扮就得“夸张”，于是就兴奋地戴上了，还把自己的休闲裤简短一截，穿成七分裤，整个人看起来都非常的“杀马特。”

但是他却告诉宋奈自己这样是“coolguy”。

宋奈也没打击他，他自己戴了顶棒球帽，还戴上两颗很闪的黑钻耳钉，周纪明这才第一次注意到宋奈竟然有耳洞，真是贴合曾经的混世魔王少年模样。

“混世魔王”宋奈，皮衣皮裤一样没少，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像是刚进城务工，想让自己看起来非常时尚，却抓错了点的“打工青年”。好在目的达到了，估计熟人不多看两眼都认不出这俩。

二人就这样以”新身份“开始了今天的征程。

冯哲的尸体就是在绵山山脚下发现的，死因是由于从高处跌落，内帐破裂以及体外有大小十多处伤，失血过多而死。体内没有发现药物迹象，也并未发现生前有遭人绑架的迹象，所以定义为自杀。

但是问题就在于，自杀的话为什么要跑到那么偏远的绵山，这个地方从市区开车要花上好几个小时，一心求死的人还在乎这个地点吗？

周纪明二人到绵山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周纪明先让宋奈吃了早上熬的粥，还有药，接着才下车探访。

李辉耀没说多少关于警方调查案发现场的事情，由于死亡时间太久，附近也没有监控，所以调查进度几乎为零，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寻到。

二人走到冯哲尸体被发现的地方时，发现这地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荒芜人烟，虽说山脚下没有什么村落，但是却有不少工厂，所以说人肯定是不少的，只是不清楚案发当天有没有人听到或看到了什么。

冯哲死去的地方已经重新长满了杂草，早就把周围很多印记都盖住了，可能是为了辟邪，旁边还有烧过纸钱的痕迹，不远处还摆着尊土地神像，神像面前还有着刚燃了三分之一的三柱香，台子旁边还放着一个做工精细的打火机。

“这片地有主人吗？”宋奈蹲在土地神像前问周纪明。

周纪明站在旁边答，“应该不是私人的，没人能买下一座山吧。”

“我可以。”宋奈抬头仰看着周纪明笑道，“小山包。”

周纪明弯着嘴角，“你膝盖那么高的山包？”

宋奈摇摇头，“脚踝那么高。”

“脚踝那么高的山包包用来盖宝宝豆腐那么嫩的小脚脚。”

宋奈以前倒是从来没觉得周纪明会说这么发酸的句子，酸得他半边牙都要掉了。

宋奈手心对着周纪明，冲他压了两下，示意他“停下”。

周围比较安静，再加上四周都是草，所以稍微有点动静会非常明显。二人刚说完话，就听到有东西从身后有些急促地走来，听声音这东西个头还不小，宋奈立刻起身回头，周纪明比他更快，直问“谁？”

只见一个夹着公文包，个头一米六几，肥头大耳的男子向他们走来，这位男子满面红光，气色很不错，风尘仆仆的样子倒像是刚从哪里赶回来。

男子咧着嘴笑着，凑到了二人跟前，“您二位也是来拜神的？”

“嗯。”周纪明答道。

“不过我们刚来这里没多久，也不清楚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就是觉得不拜拜不太好。”宋奈补充道。

“唉，谁说不是呢，”男子看了看地上的土地神，“我也是刚出差回来啊，谁知道竟然出命案了，这回来听说后可真是吓死人了！”

“那，大哥，这案子破了吗，谁是凶手啊？”宋奈故作害怕问道。

“啧，”大哥摆摆手，“可没有，不是说自杀吗，凶手肯定是没抓住啊！”

“那大哥你来这也是上香的吗？”周纪明问。

“我上过啦！”男子说完上前两步走到神像旁，弯腰捡起刚才看到的那个做工精细的打火机，接着回过头来举给二人看，“这三柱香就是我上的，我这是回来拿打火机啦。”

“大哥，你觉得这人是自杀还是他杀？”周纪明凑近男子，压低着声音悄悄问。

男子欲言又止，他看了看周围没人，又看了看周纪明和宋奈一副老实人的样子，手挡着嘴低声说，“我看你们面善才说，都别说是我说的啊，别出去乱传哦。”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人生地不熟，哪儿敢乱传话。”宋奈赶紧聚过来也悄声表明自己的立场。

男子眼睛左右瞟了一眼，再一次确认了周纪明和宋奈真挚的眼神，确信二人真的是老实人，接着便开始回忆起来。

“我啊，差不多两个半月前，也就是六月中旬左右，我是在那段时间出的差，那天晚上，很晚很晚，由于外地业务紧急，所以我连夜开车从厂里出发。”男子说到这里声音更小，瞳孔放大，仿佛当晚发生的一切都开始重现眼前，“我开车到大公路上的时候，听到一声......隐约听到一声‘救命’！吓了我一大跳，所以我赶紧把车子停下，想再听听看是不是幻听。”

宋奈和周纪明安静听着。

“结果就没听到任何声音了，但我觉得这有可能跟在这里死掉的人关系不大。”

“为什么？”周纪明问。

“那个声音是个女人的，很尖，很细，夜里本来就黑，我什么都看不到，加上......”

“加上什么？”宋奈问。

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傻笑道，“你们别笑话我，我怕是女鬼，想着想着头皮都发麻，就赶紧走了。”

宋奈和周纪明一同后仰身子，聚拢的小团体一下就分散了，饶有意味地看着这个面颊越发红的男子。

“后来我回来就听说死人了，死亡时间也差不多两个半月吧，我就想两件事是不是有关系。”男子说完挠挠头，“我就是瞎猜，你们也别跟着我信，毕竟警察都断言'自杀'，我们这也不好再说啥。”

“嗯！嗯！”周纪明宋奈一同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在嘴边划拉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男子安心点点头。

那之后两人又答应了几句附近工厂的情况，当是闲聊。

男子是附近家具厂的老板，厂地是租的，钱给的是当地政｜府，说是山是公家的，要用就需要给他们付租金。

附近工厂多种多样，有制衣厂，玩具厂，也有鞋厂，伞厂。这地方便宜不贵，所以很多工厂就选在这里建，员工吃住都在厂里，也就不怎么去城里，因此晚上白天路上都会阴森森的没什么人。

山的那头男子倒是不确定，他说那地方一直有人看守，之前厂里员工想去海边玩儿都被拦下来了，说那里是私人海域，不让接近。

宋奈周纪明互看一眼，跟男子依依惜别。

在男子完全消失后，宋奈问，“现在去吗？”

周纪明摇头，“夜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阅～

第63章夜探

薛氏集团大楼28层，董事长办公室内。

“被警察传召？”

“是的，董事长，但应该是抓错人了，二少爷当时并不在本地。”

坐在真皮沙发上的人已是满头白发，面容看起来倒并没有这样老，指间夹着的雪茄快燃尽了，谈话间一点烟灰落在熨帖的西装上，旁边站着的人赶紧递上巾帕，却被沙发上的人抬头挡住了，他似乎并不在意。

“兔崽子是什么样子我这当爹的还能不清楚吗，小时候纵容惯了，大了更不好管。”房间内站着一排人都负手听着，大气都不敢出。

“你们也别太帮他说话，我知道你们也不容易，被他找上门都头疼，"说话之人手肘撑在扶手上，阖上双眼，大拇指匀着圈揉着太阳穴，这件事情听起来似乎很常见，但这位年长的人依然一副很难办的样子。

半晌，他问道，“他哥呢？”

身旁站着的人马上回答，“总经理知道这件事。”

“嗯......既然，既然薛才知道，那他应该会处理妥帖的，去跟他说，让他多关注关注自己弟弟，别让他一天到晚再惹是生非了，我这老人家也没那心思再去管了。”

旁边的人立刻双手紧贴侧裤缝，利落鞠一躬，“是！”

“还有......"坐着的人接着道，“那孩子现在情况怎么样？”

“回董事长，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坐着的人立直了上半身，他身体似乎不太好，挺起来有些费力，需要撑着大腿借点力，他把雪茄丢尽身前桌上放着的水杯里，让雪茄带着未燃尽的火一起溺亡，众人听不出他的情绪，他又接着道，“那就好......一切都好......那就好......”

他朝身旁的人摆摆手，“都出去吧......”

“是！”

众人依次关门离开，屋内瞬间越发冷，那人撑着膝盖站了起来，步伐缓慢地走向几米远外的落地窗，略过了自己的办公桌，桌前立着金底黑字的牌子——董事长薛清明。

桌上的电脑还开着，那是一个暂停的视频，画面停留在慧心福利院被搜查当天媒体采访处。而那个正在被采访的人，正是“1936酒店”的管理人——宋奈。

———

“饿不饿？”

绵山山顶林子深处一堆乱草后传出极富磁性的男低音询问。

“还好，之前吃得够多了，还不饿。”回答者的声音较前者更加清透柔和，还带着些温顺。

“虽说上山路上背了你一截，可还是担心你会过于劳累，等会饿了累了就说，我送你下山在车里休息。”男子声音细听其实带有很强的攻击性，但吐出出来的词句却是万般温柔。

“知道了。”另一名男子应该是把头埋在衣服里了，说话的声音都似蒙着块布，还带着明显的鼻音。

乱草堆本来并无太大晃动，可在刚才这个男子话音落后没多久，这草倒像是后面有人不断拨着似的，整根草都开始左右摇晃，还有衣服摩擦的声音，隐约间还能听到“啵”这样的声音。

令人浮想联翩……

约莫十几分钟后，草堆后面传来急｜促的喘｜息，“你……你手机……手机……震了……嗯……周纪明！”

含着羞愤的声音打断了适才的热烈，也让草堆安静了下来，一条腿从草堆后伸了出来，把本来完好的草屏愣是怼开了一道缝。

“宋老板真是长在我心坎上的妖精，我们来日方长。”男子声音比之前更低了，还带着点不知餍足，“先干正事。”

伸出来的腿，脚腕露了老长一截，土毙了的潦草裁剪七分裤裹在外面，腿的主人，也就是周纪明打开手机看着李辉耀给他传送过来的pdf文件。

二人在告别那位外地出差回来的男子后，便决定夜里去山背后海域探个七八，因为晚上再爬山多有不便，所以两人回车里思索之后决定即刻上山，等到夜里再往背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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