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陆无澈饶有兴趣,我最近心情很好?
他把剩下的飞镖全投掷完了,既然没用,那我也不必吃药了。拿走吧。
周格:如果不想吃,陆先生可以自己扔掉。
他现在不需要研制新药,日常工作就只剩下常规测量体征和送药,而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了。离开时,他补上一句,今天陛下会过来。
陛下。
这个称呼,现在属于陆见烨。
陆无澈看了他一眼,瞳孔细了细,而后笑道:知道了。
时汲和陆见烨是在下午到达琼宫的。
忙碌了十天,他们终于有时间来处理这个遗留问题了。
准确来说,是陆见烨到昨天才想好如何处理。
时汲还是头一次亲眼看到琼宫长什么样,在原著里,关于母亲的一切都是男主不能触碰的禁忌,整座宫殿都被封闭起来,空荡得像个鬼屋。
但现在阳光下的琼宫除了比寻常宫殿安静一点,也没有什么阴森的感觉。
走进琼宫之后,陆见烨比平时更安静了。
他这段时间心情都很好,但时汲能感觉到他此刻的情绪低落了下来。
琼宫的花园里开着不知名的宝蓝色花朵。时汲听到似乎有人在哼歌,竟然好像是某种古老东方戏曲的曲调,和这座皇宫搭配起来,有些莫名地出戏。
他没听出来这是什么曲子,哼唱的人技术不太好。
他们沿着花海中的小径,进入了宫殿的书房内。
陆无澈在等着他们。他靠在办公椅上闭目养神,那曲调是他哼的,二人一进来,陆无澈就睁开了眼睛,曲调戛然而止。
下午好,小烨。他一手支着下巴,需不需要我这个做爸爸的恭喜你马上就要登基了?
陆见烨冷冷说:不需要。
陆无澈又看向时汲,笑道:你还没有和小烨终身结合?是不是小烨说要留到婚礼后?
时汲挑了下眉。因为种种原因,他们的订婚宴是泡汤了,陆见烨坚持要仪式感,把终身标记留在婚礼后。
他从小就很有仪式感。似乎是看穿时汲心中所想,陆无澈好笑地说,明明我和伊芙霖都不是墨迹的人。
陆无澈不愧是曾经的帝国皇帝,那种上位者的气势已经浸入了他的每一个细胞里。他坐在那里,哪怕只是一张普通的椅子,看起来也像稳稳坐着皇位。
而陆见烨与他相比就要青涩很多。
不过,再过一段时间,权力的影子就能在新君身上彰显出来了。
陆见烨微微皱了下眉,陆无澈对他的了解和点评让他不太舒服,也让接下来的话不那么好开口。
陆无澈的态度太平静了。
让我猜猜,你今天是为了什么事而来的。陆无澈很体贴地接过了话头,与陆见烨四目相对,应该是准备给我一个结局了吧?很有仪式感的新君。
在新君即将登基的前一天,实在太适合给昏聩的旧皇帝来个了结了。
这两双金瞳几乎一模一样,但陆无澈的却无端地看起来更冷,眼角眉梢的气质也更戏谑。
陆见烨索性说开了:我给你准备了两个结局。
他侧过头,就有侍从端着一个托盘上来。
托盘里放着两件东西。
陆无澈好整以暇:说来听听。
第一种,旧帝虽然身患绝症,但陛下感念父子情谊,愿意让父亲住在宫中并给其提供医疗服务。多年后旧帝不治而亡,陛下悲痛。陆见烨淡淡说,仿佛在念一份写好的新闻稿。
托盘左侧的东西是一份合同,大意是精神力失控症没有痊愈先例,因此治疗方案可能会有新的尝试。在过程里造成的死亡,医疗方不需负责,签订后生效。
这份合同里没有陷阱,你可以放心。我会给你找全帝国最好的医师,也不会让医师在治疗里动手脚,所以你最后如果死了,只能说明这种病治不了。他继续说。
陆无澈扬了下眉,很感兴趣地问:哦?这意思就是说,我也可能被治好。
是。陆见烨的语气很平静,如果你不幸真的被治好了,那新闻的结尾就是旧帝多年后寿终正寝,自然死亡。
陆无澈笑起来:小烨,你太仁慈了。
他问,第二种呢?
托盘右侧的东西是一只试剂瓶,里面的液体是粘稠的黑色。
陆见烨眼中的瞳孔缩起来,有些瘆人。
不管你选哪个,你曾经做过的事都会被原原本本地披露出来。第二种,新君登基前日,旧帝因不明原因暴毙。他说,这件东西你应该很熟悉了,是王虫的虫毒。这瓶是经过提炼的,不到一个小时就会杀死宿主,你不会痛苦太久。
这句话落下后,宫殿内似乎寂静了一瞬。
时汲也有点好奇陆无澈会怎么选。在原著里,陆见烨没有给过陆无澈选择,而是直接给他注射的虫毒,不过话说回来,原著里陆无澈快死的时候也已经丧失选择的思维能力了,整个人完全是疯子。
陆无澈眯了眯眼睛,像是一只阳光下舒展四肢的大猫,表情很放松:一种是好好活到死,还能享受最好的医疗服务,另一种是直接痛苦地死掉。小烨,你这真的是选择吗?
陆见烨:所以你要怎么选?
陆无澈以手支颐笑了几声。
然后站起来,拿走了那个瓶子。
他没说话,但选择十分明确。
侍者把托盘端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三个人。寂静似乎更长了,陆见烨和陆无澈对视了整整五秒,转过身说:老师,我们走吧。
最后一个问题。
陆无澈忽然说。
陆见烨的脚步顿了一下。
陆无澈道:我会变成蝴蝶吗?
陆见烨的睫毛颤了一下,仿佛被什么细小的针刺中了。时汲感觉到他握紧了自己的手。漫长的死寂之后,他说:你难道自己不清楚吗?
虫毒进入人体后,发生的作用是无法人为控制的。最后变成什么样,也无法事先预知。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最后会异化成丑陋的虫子。
陆无澈轻笑:太可惜了。
宫殿的大门被关上。
陆见烨走出琼宫后,没有离开,而是停在了小径上。
他回过身,没有表情。
宝蓝色的花海像蓝色闪蝶的蝶翼,微风吹过,它们在阳光下翻舞如浪。
不知过了多久,时汲听到了一声清脆的碎裂响,有什么东西冲破了窗户。
gu903();他看到一只巨大的蝴蝶栖息在窗台上,丑陋的黑色虫身,缓缓舒展开湿漉漉的金色蝶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