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出了一坛招牌酒,伙计已经心满意足了,当下便应下,之后也确实没再来扰苏钰。
窗外的雨渐渐大了,苏钰静静地看着外头的街道,心中依旧闷着。
手边有倒好的酒,苏钰端至唇边,抿了一口。
醇厚的酒水入喉,微微有些辣。
苏钰酒力并不好,往日他多是品茶而鲜少喝酒。
他知道自己的酒量,因而每当酒水入喉,便用灵力将其中的酒力化去,唯恐自己醉了。
即便他此刻心中极乱,却也不敢借酒消愁。
对前辈生出那样的心思本就是大大的不敬了,若他还在外面喝醉了,前辈不知会如何看他。
原本他还一直刻意控制着心思不去想苏堪劫,谁知不过是抿了一小口酒,就又想起苏堪劫来。
苏钰的心情更加低沉,便将酒杯放下了。
再看向窗外,就见雨幕中走来一个人,离得近了,那人的身影从朦胧雨雾中显现出来,竟是沈忱。
沈忱走进店,径直朝他走来,脸上的神色说不上好,但在苏钰对面坐下时却又恢复了以往的笑意。
苏公子,原来你在这里。沈忱笑着道。
沈公子。苏钰与他打招呼,因着他此刻心事颇重,竟也没注意到沈忱换了劲装,像是要出远门。
苏公子,我是来与你道别的。沈忱道。
一听这话,苏钰便从满门心事里额外又拨出点注意力,他诧异道:沈公子今日便要走?
沈忱眼底一暗,嗯了一声,又笑了笑:距今年临渊派弟子大会只剩四个月,我还想回越洲多玩会儿,便干脆早点走。
苏钰疑惑道:那化修前辈
沈忱的目光盯着桌面,突然勾了勾嘴角,似有些嘲弄,他低声道:七年,我在临渊派等着他,他若是来找我,我这辈子便要定他了,若不来
说到这,沈忱不屑一笑:他既然不想和爷在一起,爷凭什么在这儿陪他耗着
沈忱这话说得洒脱,可苏钰却能看出他脸上的勉强。
以往他从未看懂过。
初见便在街道上勾着他肩膀大咧咧喊着新欢的潇洒少年郎,如今细细回想,那日沈忱眼底其实带着一丝苦涩与希冀。
从前他从未懂过沈公子与化修前辈相处时的不经意间露出的细节,如今自己身在其中,似乎能看懂了些。
不过,他自己如今的状况,却是怎么也不比沈公子好。
摇了摇头,苏钰道:沈公子可曾想过,化修前辈心里其实一直有你。
沈忱垂下眼眸,不发一言。
苏钰继续道:苏某只是在想,灵梦阁是化修前辈这么多年的心血,灵梦阁遗世独立多年,向来不与门派世家接触,这是灵梦阁如今超然地位的重要保证。如今化修前辈却放心将灵梦阁上下都交托于你,灵梦阁上下尊你为阁主夫人,即便在我这个外人面前也从未改过口,想必也是不忌讳他人知道的,沈公子以为,化修前辈有没有考虑过此事后果?
沈忱闻言眼神一颤。
情爱之事,苏某并不懂。苏钰垂了垂眸,低声道,苏某只是觉得,若非真的将你放在心上,化修前辈不必做到这一步。
苏钰神色复杂,他设身处地想,若是碰上与前辈有关的事,除去前辈,他也顾不到其他的。
聊个天的功夫,又想到前辈了
苏钰心中有些酸,将情绪压下,喝了一口酒。
沈忱沉默着。
他们之间的事,苏钰自是不便插手,除去将自己观察到的事说出来,其他的他也劝不了。
窗外雨停了,沈忱突然站起身,冷哼一声:爷再多给他三年时间!
说着,他又对苏钰道:苏公子,我先去找南九卿,来日,我们临渊派再见。
苏钰点点头,沈忱摆了摆手,便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直至沈忱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苏钰端起桌上的酒又抿了一口,也出了门,往灵梦阁走。
明日便出发去澧河吧。
如今他已经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魔物森林正是一处上好的历练之所,一路边走边提升修为,也免得闲下来时总起一些没大没小的念头。
回到灵韵楼,他没急着回房,而是径直上了四楼,准备了一些外出历练所需要的东西。
回到房中已经很晚了,苏钰走到桌旁,脑海中不禁回想起今日出门之前与前辈相处时的场景,他心头突然涌上一股强烈的情绪。
想见前辈
这念头刚起,又被他懊恼压下。
他有些烦闷地坐到榻上,便欲修炼。
灵海中灵力初动,便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凉意掠过,苏钰心中慌乱,望着突然出现在房中的人,眼眶突然有些热。
前辈。不过失态一瞬,苏钰便立马恢复了往日的镇定,只藏在袖中那只不知如何安放的手微微暴露了他的心情。
嗯苏堪劫静静地看着他。
二人之间突然沉默了下来。
苏堪劫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苏钰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他等了片刻,极力镇定地开口问道:前辈出来可是有事?
苏堪劫看着他,轻声道:想看看你。
心跳瞬间失控,苏钰一诧,愣愣地看着苏堪劫。
终于见到了苏钰,苏堪劫心情颇好。
往日进灵海后虽也会时时想起苏钰,却远没有今日来得强烈,想见了,便要见。
可他却不知苏钰在做什么,突然出现,也担心打扰苏钰。
如此等了许久,终于感受到了灵海中的灵力波动。
既是打算修炼了,想必没有其他要紧事。
他就出来片刻,见苏钰一面,见完便回灵海,不会耽误苏钰太多时间。
如此想着,苏堪劫才从灵海中出来。
在心中盘旋了许久的想法终于实现了,苏堪劫心中舒畅多了,他走近了些,本是想好好看看苏钰,却突然注意到了他比之前苍白了几分的脸色,他并不知道苏钰今日出门淋雨的事,只当是那些伤的缘故,当下便问: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前辈是担心他的伤才来看他的?
不是他以为的意思
苏钰脑中空白了一瞬,脸色似乎又添了一分苍白,他快速整理好心情,装作与以往一般轻松的语气答道:已经好多了,前辈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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