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可终究是没说出任何话。
只是这一眼很长、很长,让阿璃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
利刃抽出,人已是魂飞魄散。
阿璃怔神,缓缓瘫倒在地,不敢相信度师叔就这么死了。
可那命魂,已在迅速散去。
“不要……不要……”
夜幽冥汲取着他的力量,将它们融入自己的身体里,直至吸尽最后一点魔气才罢手。
度云劫的修为足以弥补丢失的那缕魂魄,虽然在灵气中浸泡太久不那么美味,但比妖兽的魂血好太多了。
即便他背叛了自己,可度云劫,你始终是魔,那是烙在了骨血和魂魄里的标志啊。
你永生都无法摆脱。
他顿觉可笑,又回头看了一眼在痛哭的阿璃,冷笑,“你们拿什么跟我斗?”
“王八蛋……王八蛋……”阿璃跪地痛哭,想要去看看他,可是这网烫得她手上都是血痕,根本没有办法离开天坛。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度师叔躺在冰冷的地上,胸口已经没有了起伏。
她听不见他的呼吸声了。
“度师叔?度师叔……”
无论她怎么叫他,对方都没有了任何反应。
她不相信他会这么死了,不可能。
度师叔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死?
问月门的人都知道,再难的事,只要度师叔出现,都能解决。
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度师叔会有做不到的事。
可那样似神明的人,却死了。
连魂魄都散了。
阿璃的嗓子已经嘶哑,喊不出一句话来。
她跪在天坛上,失声痛哭。
那已化作丝丝散魂的魂魄,忽然摇摇晃晃地离开那具□□,离开天坛,往魔域之外冲去。
它冲破层层防护,以魂体穿梭在魔域的防御阵法之中,没有触动任何机关,没有被任何人察觉,悄无声息地穿过了魔域,飞向了遥远的山巅。
凝神观望的无忧子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正朝这里飞来。
他的脸色愈发凝重,直至看到那缕黑魂,已变得沉重,轻轻叹气。
黑魂跌跌撞撞落在他的手中,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彻底变作死魂,再也没有任何生机。
不听问道,“这是什么?”
无忧子目光灼灼,“魔域地图。”
不听微顿,为什么他在这地图里,察觉到了度云劫的气息,而且还是……一团死气?
“先生……度云劫他……死了吗?”阿璃讨厌的那个人死了?
无忧子叹气,“是。”
不听一时不知要说什么,因为先生好像很难过。
无忧子合上手掌,沉声,“不听,一众掌门已等候多时,我们该出发了。”
不听问道,“去哪?”
“魔域。”
第一百零五章最后的决战
魔域之中,已满是魔族大军,他们将搜刮而来的九州门派珍宝还有不愿降服的众人生魂堆在祭台之上,供魔君享用。
生魂被束在祭坛中,数以千计的魂魄在囚笼中哀鸣,被魔气一点一点啃噬,痛不欲生。
这本就昏暗的魔域充斥着哀嚎,却听得魔族兴奋不已。
突然魔域外的防御墙被瞬间摧毁,一道道灵净之气冲刷着魔域大门,震得深渊颤动。
白无名抬头看去,已然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灵力。
本该坚固的防御,却在一点一点碎裂。
夜幽冥也很快赶到,只是冷瞥一眼就道,“他们进来也是个死字。”
白无名说道,“四百年前他们都不敢贸然进攻魔域,如今却敢来,恐怕这件事并不简单。”
夜幽冥低眉一想,突然明白了什么,恶声,“度云劫!”
白无名听他这样咬牙提及这个名字,这才发现这魔域中好似已经没有了度云劫的气息。
可魔君的手上,有他的亡魂之气。
白无名心头咯噔一震,难道……魔君杀了度云劫?
为何?
沉思间,魔域防御轰然崩塌,无数修真者涌入,直接冲破了重重迷宫屏障,直逼大殿。
夜幽冥看去,为首的正是无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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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
被困在天坛中的阿璃也察觉到了师父的气息,还有夹杂在这魔气中的那一股特殊的邪气,除了不听还能有谁?
她站起身来往晦暗天穹看去,隐约可见在冲撞天坛的灵气。
但阿璃出不去。
她既出不去,也融合不了体内的各种法宝。
阿璃只觉沮丧。
只是能抗衡魔,不被魔心吞噬有什么用。
无法利用它们,那师父他们的处境就很危险。
甚至有可能全军覆没。
可如果九州不趁着夜幽冥虚弱的时候进攻魔域,只怕等夜幽冥完全恢复元气,九州会死更多的人。
他们别无选择。
阿璃却无选择可选。
她焦急地再次召集体内的法宝,恨不得跪在它们面前问问它们到底要怎么样才肯融合,为她所用。
要她的命吗?给你们啊。
要她的元神吗?那也给你们啊。
但它们无一回应。
阿璃几乎耗尽心血,越发沮丧挫败。
她听着外面兵器碰撞的声音,听着两军交战的哀鸣,逐渐焦虑绝望。
阿璃瘫坐在地,陷入了无尽的自责中。
“别哭鼻子,师父在你身后呢,站起来继续走。”
“你喊救命的时候,师叔会来救你,所以不必一人忍耐。”
“你有危险时,我会护着你。”
“阿璃,我会变得很强大,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阿璃听见了天坛外面的喧嚣声,利刃相撞的声音刺入耳中,她却出不去,无能为力。
师祖和师父寄予的厚望,她辜负了。
她做不到把它们融合成神兵利器,杀了夜幽冥。
她保护不了九州生灵。
阿璃觉得肩头的担子重得远超她的想象。
想来她也不过是个元婴,虽说天赋异禀,修为远胜同期,但是这大概也是因为她有魔魂,还是来自魔界之主的一缕魂。
她的命,她的天赋,都是来自魔。
那她是什么?
阿璃忽然有了深深的挫败感。
没有了魔,那她就什么都不是了对吗?
救不了她要救的人,保护不了她要保护的东西。
她什么都不是。
她的一切都是夜幽冥给自己的。
她是谁?
阿璃埋首在膝头上,久久沉默。
耳边皆是外面喧嚣,她在的这个角落似乎很安静。
可以让她置身事外。
但她不想。
阿璃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裳,太过用力,拳头都变得苍白。
“阿璃。”暗处,有人在叫阿璃的名字。
可阿璃却以为自己听错了。
“阿璃。”
那人又叫一声,阿璃错愕。
“师祖?”
声音像极了那已经陨落的师祖。
她蓦地从膝盖上抬起头来,果真看见了一个威仪老者站在自己面前,正是问月门的师祖。
阿璃怔神,“师祖……真是你?”
老者神态怡然,眉目温和似只是一个普通的长者。
只是师祖身上已经没有生魂的气息。
如师父所说,师祖已经陨落了。
白眉微微笑道,“一别多年,当年的小阿璃已经长大了。”
阿璃失落地摇摇头,“还是跟当年一样弱,我融合不了它们……”她万分沮丧地说道,“师祖,为什么我融合不了它们?我用尽了办法,可都做不到。”
“阿璃,你因何要融合它们?”
“想除魔。”
“除魔是为了什么?”
“拯救苍生。”
“那你可想过它们愿不愿意?”
阿璃一顿,“它们?”
息壤?法器?降魔石?她的血魂?
白眉目光轻柔,“阿璃,人为什么要活着?”
阿璃微顿,不知师祖为什么问这个。
白眉看着阿璃,温声,“你既答不出来,那你想想,人为何不轻易去死?”
阿璃困惑,“为何……不死?”
“既然想不明白为何而活,那为何不想想你怎会还活着,不愿去死?”
“我……”
“人生是不是很无趣?”
阿璃点点头。
“师祖也觉得。”白眉微微笑道,“可是你喝过一盏茶,就知道了茶水的清香,吃过一块点心,就知道了它的清甜。有了你记挂的人,就知道了何为爱。阿璃,人生本就没有意义,但是在为人的过程中,它们会在你的路上成花绽放,那就是人活着的意义了。”
阿璃眉眼低垂,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活着,过着这没有意义的生活,无非就是修仙成仙,可成了仙之后呢?
她没有想明白活着的意义。
但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不能去死。
她的路途还有很多花,她是赏花人,如果她死了,花也会跟着枯萎,跟着她的陨落一起消失不见。
“它们也一样,它们也想多品一杯茶,一壶酒,没有人会愿意无缘无故为了别人去死。”白眉温声说道,“你一心想着压制它们,可你忘了,它们也是活物,它们也有眷恋的东西。”
阿璃心弦微动,忽然明白了什么,“它们也是九州苍生,对吗?”
它们也应该被人爱着,被人所尊重。谁生下来都不是一个单纯的物品,为人利用而生。
无论是法器也好,息壤也罢,它们都有自己的命。
法器傲娇又怂,息壤迷糊贪玩,那降魔石安静如同闺阁里的姑娘,它们都是活物。
不是为了被利用而降生在九州之中的物件。
它们也想走更远的路,赏更多的花。
她一心想要救的人,在它们心中却根本不重要。
她将它们的命,当做了使命。
它们或许从来都没有要拯救苍生的心思。
倔强的灵物,不愿为了一个人的欲望而舍弃自己的命。
“我想借助你们的力量,跟我一起去拯救九州。守护我爱的九州,你们所看见的九州。”阿璃低声轻吟,仿佛看见了它们幻化成形,就站在她的面前,“山川河流,一草一木,我都想好好守护。但我不够强大,你们能不能帮帮我?”
眼前已是她走过的九州大地,所见的九州之景。
她想让它们也看看,这九州有多美。
高山河流,满眼的绿林环绕,郁郁葱葱,大树挺拔遒劲,山路曲折蜿蜒。
既见石崖陡峭凌厉,又见山石嶙峋。
藏匿在林中的瀑布砸着悦耳声响,从九天流泻。
又见广阔深海,如蔚蓝天穹,烟波浩瀚。
有鱼跃海面,追逐嬉闹。
她走过的每一寸土地,所见的每一朵花,一棵青青绿草,都清晰地烙在了脑海中。
阿璃这才发现,原来九州这样美好。
不似那魔域深渊,不见天日,连吸入的气都是浑浊的。
这样美好的九州,她不忍心它变成第二个魔域。
为何要毁了它?
为何魔族不能学那妖兽,留在自己的领地上,各自为安?
阿璃看见的越多,就越觉痛心。
她想要保护九州。
留住这日光明媚的大地之景。
哪怕是让她去死,她也不怕。
恍惚间,阿璃又听见了笑声。
她往前看去,已置身在集市中。
人们的笑声悦耳,一张张鲜活的脸落入阿璃眼中,既无忧,又无虑。
阿璃想告诉它们。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替代这些人的笑声,还有这九州之景。
一旦没了,那就真的消失了。
她想降魔。
守卫这九州生灵。
和它们一齐。
身体似有热血涌动,在体内四处游走滚动,渗入每一根指节,每一寸血肉。
那原先散落在身体里的生魂,渐渐与它融为一体。
此刻,息壤已不是息壤,法器也非法器,它们都在血魂的召唤下,结合为一体。
不再争斗,不再排斥。
就连降魔剑,也褪去一身铁锈,落入她的手中,焕然一新,变成了威慑天地的降魔之剑。
它们见过了山川河流的美,也跟阿璃一样,喜欢这九州万物。待来年春回大地,它们也想跟阿璃一起,再次看见那郁郁葱葱,花开满地的九州。
它们愿意跟阿璃一起,守卫它们所爱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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