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季思危的眼色,小心翼翼地去拿桌面上的血色绘本。
季思危不经意间地一瞥,忽然发现小男孩的手变小了很多。
抬眼一看,小男孩的身体竟然比之前小了一圈,就连脸都稚嫩了许多。
这是怎么回事?
季思危看向自己的手,惊讶地发现,他的手也缩小了一些,仔细一感受,身上的衣服好像更宽松了。
心中惊疑,季思危看向车厢里的其他乘客——每个人都比之前年轻了很多!
八尾猫没有注意到异常,还在一板一眼地给小木偶传授经验:“小木偶,你下次说滚的时候,不要加‘呐’字知道吗?这样会显得不够凶。”
小木偶:“好,我会超凶!”
“你们等等再聊。”季思危抱起八尾猫,和它面对面:“八尾,你看看我的脸,现在是什么样子?”
“唔……怎么会这样?”八尾猫歪了歪脑袋:“你现在大概只有十五岁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黑裙女人举起染血的斧头,喉咙里发出一个和她的外貌非常不匹配的暴躁声音:“塞班!你在哪里?!”
第178章大事不妙啊
八尾猫看着季思危的脸,眨了眨眼睛,把收起利爪的爪子按在他的脸上搓了搓,眼睛亮了起来:“啊……这手感,嫩。”
季思危:“八尾,你飘了。”
八尾猫见季思危的眼神越来越危险,悻悻地收回爪子。
放下八尾后,季思危抬手摸了摸脸颊,心里冒出很多疑问。
难道说,这辆列车上的乘客,每过一个站就会变得更年轻?
那到达终点站时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会变成婴儿吗?
细思极恐。
抽屉一定就在这辆列车上,他必须抓紧时间找到它。
这辆列车一共有16节车厢,他打算先检查自己所在的15号车厢。
“八尾,小木偶,我们现在去找抽屉。”季思危背好背包,抱着八尾猫站了起来。
“你……你要干嘛?”小男孩紧紧抱着血色绘本,紧张兮兮地盯着季思危。
不止小男孩反应夸张,季思危站起来后,15号车厢里的所有乘客都绷紧了神经,连坐姿都变得更端正了。
季思危无视他们的反应,从第一排开始巡视。
位置靠近走道的乘客缩起身体,努力把自己挪到里面,尽量降低存在感,离季思危远远的。
看着那个明明长得胖墩墩,还拼命缩成一团,蹲在桌子底下,把桌子顶了起来的乘客,季思危很想告诉他:朋友,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个穿黑裙的女人下车之后,会比魂飞魄散更可怜。”手上拿着旧报纸,戴着一顶宽大黑帽的男人慢吞吞地说:“她起码要在浓雾里受刑一百年,才能等到下一次上车的机会。”
报纸和帽檐遮住了男人的脸,季思危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继续向前走。
季思危不了解黑裙女人的过往,无法判断她是不是十恶不赦的人。
现在也不清楚车站的机制,不知道列车外的浓雾里有什么。
他只是懒得赶尽杀绝,也不想太高调罢了。
15号车厢里完全没有抽屉的气息,季思危直接去了16号车厢。
这节车厢乘客更少一些,乘客们有的看向窗外,有的在闭目养神。
看到他之后也没有什么反应。
16号车厢里也没有线索,季思危开始往回走。
路过15号车厢时,绘本小男孩还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
季思危一回头,他就迅速躲回了位置上。
又经过了两节车厢,仍旧没有任何发现。
12号车厢里没有乘客,刚踏入其中,季思危就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八尾猫趴在季思危的肩膀上,埋下脸:“虎牙,快些离开这儿,我不喜欢这里的气味。”
季思危摸了摸它的脑袋,加快了脚步。
就在即将离开12号车厢时,他脚步一顿,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坐在11号车厢里的乘客非常眼熟,他确定他在13号车厢里见过这几张脸。
季思危神色变得凝重,回头一看,身后的13号车厢和前面的“11号”车厢的场景竟然一模一样,就连乘客的动作都完全一致。
仿佛有一块无形的镜子立在12号车厢里,把13号车厢里的一切全部镜像复制过来了。
八尾猫抬起毛绒绒的脸:“怎么了?”
“这儿有问题。”季思危走进下一个车厢,抬头看了看车厢号,只见上面写着“13号”,他猜测道:“这里不是真正的11号车厢,而是13号车厢的镜像空间。”
季思危一直往前走,不知不觉间又回到了12号车厢里。
八尾猫:“怎么都走不出去,遇上鬼打墙了?”
季思危说:“应该是某个乘客做了小动作,只有找到他,才能破解这个空间。”
车厢里只有那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他感觉不到其他“人”的气息。
“你要去哪里?”
车厢上空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
音色听起来年纪不大。
沉静的目光扫向整个车厢,季思危捕捉不到这个声音的具体位置:“你出来,我就告诉你。”
沙哑的声音道:“我不要,我出来后,你肯定第一时间就逃跑了。”
季思危眼角露出一点笑意,懒洋洋地说:“不会的。”
也可能会先“教育”你一顿再跑。
“我好孤独啊,你留下来陪我玩好吗?”那个声音拖着长长的尾音,好像还在叹气:“只要你答应留下来,我就出来。”
季思危不为所动,真诚地建议道:“15号车厢有个小男孩,你可以去找他一起玩,他还有很多玩具。”
车厢顶面突然垂下一个绳套。
像是上吊用的绳索,中间还有一滩非常明显的血迹,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他都有什么玩具?”
沙哑的声音又问。
季思危说:“不如你自己去看看?”
“簌簌……”
那个神秘的声音没有搭话,一条粗砺的绳索钻出地面钻出,像蛇一样迅速爬行,试图缠上他的脚腕。
季思危抬脚踩住绳索,它力气很大,仍旧在剧烈地扭动着,在地板上蹦蹦跳跳,噼啪作响。
“你留下来陪我玩吧?”
沙哑的声音像复读机一样,分散季思危的注意力,又有一条绳索从车厢侧面飞出,缠向季思危的手臂。
“哥哥没时间跟你在这里耗。”季思危没有躲避,敏捷地握住那根绳索,用力一扯。
他听到一种金属碎裂的声音,那根绳索像蛰伏在墙壁底下的电线一样,撕裂了薄薄的车厢壁,一直延伸向镜像空间里。
12号车厢与镜像空间衔接的地方出现了几道裂纹,不断地向四周蔓延。
裂纹之后,是真正的11号车厢。
几名乘客们正围在缺口处,惊讶地看着他。
那根绳索到了尽头,甩在地上,渗出殷红的鲜血。
季思危略微皱眉,扔掉绳索。
它刚落在地上,就像蛇一样缩回了地面。
“你不想和我玩吗?”
沙哑的声音变得哀怨,垂在半空的绳套中出现一张脸。
头发凌乱,眼球突出,惨白的小脸上布满伤痕,嘴边溢着一抹鲜血,长长的舌头挂在外面。
“看来你还挺招小鬼喜欢的。”八尾猫掩着过于灵敏的鼻子,眼神有些忧虑,瓮声瓮气地说:“遇到的每个小鬼都想你留下来一起玩。”
“这种喜欢我负担不起呀。”季思危抓了抓头发,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视那张恐怖的脸:“听我的,你去15号车厢找一个背着书包的小男孩玩,他一定很高兴认识你。”
挂在绳套上的鬼魂低下头,略微考虑了一下,方才开口道:“好吧,要是他不好玩,我再回来找你哦。”
说完连人带绳消失了,车厢里的血腥味更淡了些。
八尾猫换了个姿势,蹲在季思危的肩膀上,但它发现季思危现在的身体比之前小了许多,蹲在上面总有一种欺负小朋友的感觉,良心隐隐作痛。
八尾猫在内心里挣扎了一下,再次爬回季思危的怀里:“你期待他回来找你玩吗?”
季思危:“我一点也不期待。”
“旅客们请注意,前方停车站是第二站,需要下车的旅客,请带齐行李物品,做好下车准备。”
车厢里响起毫无情绪一点也不温柔的广播声。
列车再次到了停靠站。
季思危抬手捂住半边脸,叹了一口气。
列车停稳后,他走到门边,看向外面。
列车下方不再是清澈的水面,而是熊熊燃烧的火焰,火光映红了大半个天空,与无边的浓雾衔接在一起,画面极度魔幻。
火舌舔舐着列车底部,热烈地往上蹿,灼热的气息烤着季思危的皮肤,让他开始冒汗。
烈火里堆积着数不胜数的惨白骨头,骷髅头在火焰里蹦蹦哒哒,张着嘴巴发出“嗡嗡”的声音,屏息凝神也听不清它们在说什么。
数十只惨白手骨迫切地摸着车门,妄想爬上来,却被门边散发的金光烫成了灰。
这次的浓雾里没有白纸灯笼,却悬浮着无数顶白色的斗笠。
提着行囊的黑影踏着火焰走来,一脚踢飞一个骷髅头。
走到车门边上,黑影摘下斗笠:“小孩,让一让。”
季思危转了转他那双漂亮的凤眼,转身回了12号车厢。
这次停留的时间更短,当列车再次启动时,季思危察觉到身体又变小了。
这次的感觉更加明显,因为他的裤子变得松松垮垮,已经快挂不住了。
大事不妙啊。
八尾猫跳下地面,仰头看着季思危:“虎牙,你好小。”
季思危苦笑了下,双手提着裤子,去找洗手间。
八尾猫非常自觉地迈着优雅的步子跟在他身后。
小木偶坐在八尾猫的背上,快乐地蹭着柔软的毛发。
洗手间的门关着,但显示里面没有人。
事实上,列车上只有季思危一个活人。
“鬼魂没有用洗手间这种需求吧……”季思危心里这么想着,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他就这样毫无心理准备地看到了一个蹲在角落里,脑袋上戴着一张红色獠牙面具的白影。
季思危眼睛瞬间全睁开了,脑子变得无比清醒,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不好意思,你要用洗手间吗?”
一开口,季思危才注意自己的声音也变得稚嫩了许多。
白影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季思危,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季思危以为这家伙要打架,结果它非常温柔地揉了揉季思危的脑袋,然后一言不发地飘了出去。
小木偶跃到空中,给白影充当翻译:“主人,它觉得你可爱。”
季思危:“……”想不到他也有今天,呵,苍天饶过谁。
季思危关上门,把皮带调整到最紧,还是感觉松松垮垮。
没有办法,他只好抽出皮带,伸到八尾猫面前,指了指一个地方:“八尾,在这给我扎个洞。”
八尾抬起爪子,用锐利的指甲在皮带上扎了一个洞。
季思危想了想,指尖又挪了挪:“这里再扎一个,我怕下一站还找不到抽屉。”
季思危系好皮带,挽起过长的裤脚和袖子。
作者有话要说:虎牙,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
第179章人畜无害
“咚……咚……”
季思危整理好袖子的时候,外面传来温柔的敲门声。
声音缓慢轻柔,仿佛是在友好的商量,而不是催促他。
“马上就好。”
季思危收拾好所有东西,打开门。
戴着红色獠牙面具的白影站在门外,一言不发地摸了摸季思危的脑袋,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彩色棒棒糖,递给他。
“给我的?”季思危要仰着头才能看到白影的脑袋。
面具后面,是一双充满善意的黑色眼睛,神色柔和。
白影点头,又把彩色棒棒糖往前递了递,它没有手掌,手臂像一团柔软的云雾。
季思危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棒棒糖,弯了弯眼尾:“谢谢你。”
白影发出一种很像鲸鱼鸣叫的声音,听着像是开心地笑了起来。
白影揉了揉他的头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飘进了洗手间里。
门关上了。
季思危看着手里的彩色棒棒糖,心里有些疑惑又有些温暖,把棒棒糖放进背包里,他走向洗手台。
墙上有一方镜子。
镜子里的样子和记忆中13岁时差不多,脸部轮廓变得圆润了些,因为脸小,显得眼睛更大,眼尾远没有平日里那么飞扬。
因为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让他少了几分锐气,多了几分可爱。
若不是有眼眸里那团深红血雾压着,他看起来就是个人畜无害的弟弟。
八尾猫跳上洗手台,好奇地看着镜子里的季思危,他整个人都变小了,对比之下,显得八尾猫比平时大只了很多。
八尾猫歪着圆溜溜的脑袋看着那面镜子,伸出爪子,摸了摸季思危的脸。
平静的镜面上忽然掀起几圈涟漪,一根苍白的手指从镜子里伸出,指腹与八尾猫的肉垫相触。
“嗷?!”八尾猫略微睁大眼睛,缩回爪子,像颗小炮弹似的冲进季思危怀里。
季思危双手抱着它,还被撞得向后退了两步。
一只腐烂的手掌伸出镜面,扒住洗手台,一张湿漉漉的脸探出镜子,热情地喊了一声:“嗨!可爱的小猫……”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