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燃带着周源跟周温站在河堤边上,都伸长了脖子往下面看。
余秀敏只用网兜捞上面的一层飘着的绿藻,然后再从网兜里倒进桶里,绿藻里很容易就能藏着一些不被发现的小鱼,不过回家也能被鸭子吃了,其实在她小时候都是叫扁嘴子的,后来跟着城里人也叫鸭子。
“周源,你往后面站。”她站在底下捞,就看到周源都快要站的下来了。
周源被吼了一声,老实多了,立刻往后退。
向燃一把手扯过周源的后勃颈的衣服,“你要是掉进去,周温会很难过的。”
站在一旁的周温本来就十分有精神的盯着下面的动静,冷不丁的被提了一句,看着周源摇了摇头,“不难过。”
周源觉得妹妹在撒谎,怎么可能不难过的。
向燃咧着嘴乐,周温每次都能准确的气到周源,但周源吧,每次都不信。
余秀敏捞了满满一桶的绿藻,这玩意就繁殖的特别快,一夜之间都能长很多,又看到河边的地方有好多大的螺蛳,她又想到河边上站着的眼泪巴巴的几个孩子,干脆拿着又捞了不少的螺蛳,提着桶上去。
“走吧,回家。”
周源看着这上面的螺蛳眼睛都亮了起来。
“娘,回去让奶奶做,奶奶做的好吃。”
向燃听话的接过来大网兜,余秀敏觉得做这个螺蛳费油,“得回去先放在清水里吐吐泥沙,明个再做。”
周源听话的点头,啥时候做都成,只要能吃到嘴里。
一大桶的绿藻倒进鸭子的圈里,周源慌着帮忙压水,给螺蛳放进盆子里。
田耽刚刚把韭菜摘干净,站起来到压井旁边,“这么多螺蛳呢?”
周源用手戳了戳,蹲在地上还不忘抬头恳切的看着田耽,“是,娘抓的,奶奶你明天能给我们做吗?我真的很想吃。”
田耽把这一盆子端开放到一边,“那你给我压水,我把韭菜洗了。”
周源立刻就站起来去压水。
田耽蹲下来用搓洗韭菜,抬头就看到周源的裤子膝盖上磨了一个洞,今个给周源穿的上面一件对襟的绿色的短袖,下面一条九分裤。
“你裤子为什么磨了一个这么大的洞?”
周源双手放在压井的杆子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裤子,他也不知道啊,啥时候磨得。
“奶奶,没事,有个洞还凉快呢。”
田耽听到这话洗韭菜的手都停顿了一下,这是她的亲孙子说的话,再后悔也退不了货,老天爷肯定不愿意给她重新换。
“行,等你爹回来,你把这话再对你爹说一遍。”
周源皱着自己的小眉头,还在勤劳的压着水,额头上都已经冒出来细汗,“奶奶,我爹啥时候回来啊?”
田耽把韭菜洗干净,拿到手里站起来甩甩,又放到可以控水的竹篮子里,河山沟还有一片竹林,家家户户基本上都会一些编篮子编框的手艺,在家里盛个窝窝,还有菜叶子,都是不可缺的。
“你问这个干啥?”周源向来不喜欢他爹,也不见多热情,这一问倒是稀奇了。
周源看他奶奶也不需要水,也就没再压,“不是说要当着我爹的面再说一遍吗?”
田耽觉得自己就是想太多,“周源,听奶奶的话,多读书。”她说完端着韭菜就去了厨房,“秀敏,来包扁食。”
余秀敏在屋里给周实找一些周源周温不能穿的衣服,听到叫她应了一声,“好嘞。”
田耽和的面早就醒好,细粉泡的软软的,剁的碎碎的,跟切好的韭菜放在一起,再用小锅起锅倒油炒上两个碎鸡蛋花,跟细粉韭菜放在一起搅拌,倒上香油盐简单的调个味。
余秀敏坐下来擀皮,田耽开始包,两个人都是干活麻利的,边说话边包扁食,一会就是一锅排。
周温本来在堂屋的桌子上待着随便翻看一下周源每天看的书,她主要是闲的无聊。
周源大步走进来,手猛地按在书上啪的一下就给她合上了,坐在她的旁边,“周温,别看了,我教给你背的诗你到现在都不会,这些你也看不懂,你帮大哥一个忙好不好。”
周温觉得自己都不用的动脑筋想,周源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吃。
周源也没期望妹妹能给自己什么回答,他小声的趴在周温的耳边,“妹妹,今个奶奶包的扁食,我想吃煎的,你能去跟奶奶说吗?”
周温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摇摇头,“自己去。”
周源有些扭捏的抿抿嘴,“我要的太多了,再去奶奶会想揍我的。”他都已经跟奶奶说要炒螺蛳的事情,爹跟自己说过不要得寸进尺,他现在可不能去。
周温觉得这就是最纯粹的掩耳盗铃,因为她平时对吃这方面并没有很多要求,现在贸然去提,以奶奶的聪明程度,这种小把戏一下子就能看穿。
“好。”她看着周源的这个样子,又忍不住的心软,这个小屁孩心愿简单。
周源瞬间脸上的可怜样就不见了,“妹妹你真好。”
周温站起来迈着小短腿一脸严肃的就跑到了厨房门口,因为厨房门口有个门槛,她迈不过去,如果真的强行抬腿要过去,下场就是一屁股坐在上面,所以她干脆趴在门框上,露出个小脑袋。
“奶奶,娘。”
田耽对待周温是立刻就变了一个语气,“来干什么啊?是不是饿了,一会饭就成,奶奶去烧水。”
周温轻轻摇头,“吃,煎扁食。”她说的时候都有些卡壳。
田耽本来想说这是啥难事,韭菜馅的还好熟呢,但看了一眼站在院子里装作玩的周源,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行,奶奶现在给你煎。”
周源就等着这句话呢,立刻就跑了过来,一脸的高兴,“奶奶,啥煎的啊?”
田耽看他那点小把戏都用在吃上了,“煎扁食。”不过煎也不费事,她喊周喜过来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