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徐尚龙多半是被晏行怂恿得“晕车”的。
周知刚刚坐下,没打算说话,晏行就开口:“你考——”
“别跟我说话,”周知迅速打断晏行,探头四下望望,发现周围的0班人全部处于一种兴奋状态,并没有人注意他俩,这才往椅背一靠,闭上眼睛,“我要睡觉。”
晏行好心告诉他:“这里到永昼职院只要5分钟。”
周知被拆穿,恼羞成怒:“5分钟我也要睡。”
晏行点点头:“那你睡吧。”
车程进行到两分半钟时,晏行对着假装睡觉的周知说:“我刚刚只是想说你考试考得不错,没想问别的。”
周知:你他妈不能把“考虑”和“考试”两个词说清楚点吗?!
到了永昼职院,众人纷纷下车,跟着老师来到汽修专业的教室。
台上的老师先是给他们讲了半个小时的理论,跟上课没什么区别,甚至比上课还枯燥,对于邓旭东等一众文科生来说更是十分催眠。
周知听得百般聊赖,扯了张纸画上格子来跟旁边的晏行玩井字棋。
不得不说,晏行拿起笔来的时候,安安静静,优雅从容,当真有儒雅君子之风。
上一世周知没见过几次晏行拿笔的样子,现今一对比倒真的很乖。
周知看了一会儿就移开了目光。
假的,都是假乖。
“晏狗,”周知突然开口,“来算算账。”
“算什么账?”
周知在右上方的格子里画下一个勾,漫不经心地说:“你自行车没坏对吧。”
晏行没说话,手却是微微一抖,在右下方的格子里画了一个圈。
下一个勾画在中间的格子里,周知又接着道:“我家备用钥匙藏哪了?”
简单的井字棋,晏行棋布全乱,他又在左上方画了个圈。
周知笔尖一顿,力道极重地在左下方画上最后一个勾,笔尖几乎要划破纸面。
同时,他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我那张毕业照,你哪弄的?!”
三个勾连成一条斜线,这局无疑是周知赢了。
“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的?”周知冷哼一声,开始教育小蛋糕,“暗地里玩花样还怕人知道吗,你要乖就乖彻底点。”
“知道了,”晏行看上去十分虚心地接受知神教育,然而随后又补了一句,“但我不怕人知道。”
言下之意:我错了,下次还敢。
“……你还挺能?”
“还好。”
台上的老师总算讲完了理论,带着大家进行实际操作。
“给你们5分钟分下组,6到8个人一组。”
1班6个男生一组,顺带加上一个晏行和一个非要黏上来的徐尚龙。
每组都分配了一个汽修专业的同学,他们这组分配到一个阳光健气的小帅哥,笑起来还有两个小小的酒窝。
说是感受汽修的魅力,但一帮菜鸡新手一个下午也弄不了什么复杂的,也就是简单的换个轮胎。
小哥显然也不觉得这次是个严肃的教育活动,麻利地帮助大家换好轮胎,效率高速度快,轻松夺得小组第一名。
完事之后,小哥从自己书包里掏出一盒真心话大冒险,坐下来在地上摊开,“来,随便挑,老师说不能玩手机,但我早有准备。”
“这也叫有准备吗大兄弟?”
邓旭东指了指没了大冒险的真心话大冒险残盒。
“诶?我大冒险呢?”
后面传来一声:“我们组拿了!”
只剩真心话的真心话大冒险一点意思都没有,大家索性将其当成一次交心交友会。
邓旭东离盒子最近,他顺手替周知抽了个问题,大声念出来:“初吻是什么感觉?”
周知抽到这个问题,一看到“初吻”二字,就会想起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顿时脸色黑如锅底。
“特别差的感觉。”
毫无经验,动作生涩,技术极差,且当事人之一做完就忘,至今不记得。
“哇哦,”张颂文插嘴问道,“怎么个差法?”
周知并不想再继续回忆这个:“不想说。”
徐尚龙在一旁捅了捅邓旭东的胳膊,“你说初吻什么感觉?”
邓旭东莫名其妙:“你干嘛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又没亲过!”
“你有过初吻?”晏行皱起眉,疑惑地说,“我怎么不知道。”
周知微笑:“你当然不知道了。”
后半句周知没说:你要是知道,你就应该当场自刎,活不到现在了。
“什么时候的事?”
“你自己猜!”
整个游戏进行到后面,晏行紧锁的眉头就没放松过,显然心情不佳,人也跟着沉默寡言了不少。
——周知到底什么时候有过初吻?
第26章
“用哪只手挖鼻孔……左手吧,右手是握笔的,比较神圣。”
“睡觉流不流口水……不啊。”
“抠过脚吗——当然啊普天之下有谁没抠过脚吗??”
又是一轮下来,牌堆已经见底,晏行抽出最后一张,读出来:“你的初吻给了谁。”
周知饶有兴趣地盯着晏行看,想听听他会说出什么东西。
晏行察觉到周知的目光,沉声道:“没有。”
周知挑起眉,拖长音调:“哦。”
将牌放到弃牌堆时,晏行颇有心机地在牌面右下角施了点力,牌顿时微微翘起,不引人注意,但有心人自然可以注意到。
邓旭东收拾了一下弃牌堆,正欲洗牌,被晏行制止了。
晏行朝他伸出手,“我来吧。”
反正闲得没事干,他们就又重新开始轮。
“你的初吻给了谁……”张颂文老脸一红,“嘿嘿,嘿嘿嘿,虽然目前没有,但是我猜未来是茹茹。”
轮了一圈,徐尚龙凭感觉摸了一张:“怎么又问初吻,母胎单身好苦,没有,我真的没有。”
没过多久,邓旭东随手一抽,居然又是这个问题,“要说多少次,我没有初吻!”
再次轮到周知时,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张被摸过千万次的天选之牌。
他从那张牌的磨损程度上感觉出一丝不妙,伸手从弃牌堆里抽了一张来回答。
接下来的马航宇不幸地再次抽到了同一张牌。
“初吻……能把这张牌扔了吗,我快吐了,我不知道,我没有初吻。”
扬言“我不怕别人知道”的小蛋糕果真是“我错了下次还敢”的典型代表,动手脚动得明目张胆,连旁人都发现了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诶,这张牌是中邪了还是成精了,为什么总是突然出现?”
周知将这张牌翻个面,瞥了一眼右下角明显的折痕,心下了然。
小蛋糕还是黑心馅的。
他冷哼一声,把牌丢回去,“晏狗,你说说看?”
晏行眨了眨眼睛,面上适时出现一丝迷茫,表示自己毫不知情。
徐尚龙看看晏行又看看周知,将整个游戏过程回忆了一遍,恍然大悟:“行哥你出千?!”
在场所有人几乎都被这个问题轮过一遍了,除了周知。
除了周知!
这就是行哥出千不停手的原因吗!
“行哥,没想到,你……”
周知和晏行同时看向他。
徐尚龙深吸一口气,作大惊之状,“你居然也喜欢八卦!!”
“你为什么对周知的初吻这么感兴趣呢,这难道就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吗?”
晏行动手脚翻车,毫无悔过之心,甚至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仿佛在说“对,就是我”。
张颂文跟着起哄:“说真的知神,我也很好奇,你能不能讲讲你的故事。”
“那你过来点,”周知朝张颂文勾了勾手,“我告诉你。”
张颂文在一片艳羡的目光中献上头来。
接着他感到脖颈一凉,一只带着凉意的命运之手搭在了他的脖颈上,仿佛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将他送到梦与极乐的天堂。
魔鬼在他耳边说:“还好奇吗。”
“不好奇,”张颂文缩起脖子,慌忙摆手,“不好奇了。”
实践活动结束之后,学校将他们送回学校,随后就可以自由回家了。
“好玩吗,”回家路上,周知有一下没一下地踢路边的石子,“无不无聊?”
指的是今天的真心话事件。
“不无聊,”晏行脸上全无被拆穿的尴尬或者懊悔,平淡得就像他早就知道一切似的,“我等你告诉我。”
“晏主任,我好像还没答应你,”周知被他的理直气壮气笑了,“你管这么多是不是有点越界?”
晏行凝视着他,抿着唇,一言不发。
“你想知道啊,”周知咧开嘴笑,故意贴近晏行耳朵,“那你想吧。”
晚饭过后,周知正坐在桌前发呆,晏行突然过来了。
“给我看看你的月考试卷和答题卡。”
尽管周知这次成绩突飞猛进,但是晏主任还是不太满意。因为这次月考题目只是中规中矩的承砚题,拿出去与八大校压根没法比,按理来说周知可以考得更好才是。
严格的晏主任接过周知的数学答题卡,皱着眉把整张答题卡仔细研读了一遍。
越是仔细研读,越是眉头紧皱。
“2k加2k等于5k?”
“六分之三你不约分的吗?”
“1683乘42等于60686,你用竖式不懂进位吗?”
“你……”晏行似乎本来想说点什么,后来又憋了回去。
周知觉得他想说的是“你是智障吗”。
这张试卷周知的确可以拿更高分,除了不会瞎写的,剩下的基本上是细节性错误。
晏主任下结论:“下次你可以写慢点,错太多了。”
看完数学,晏行还顺带看了看他的文综答题卡。
文综答题卡是两大面的大题方框,每一道大题都密密麻麻地填满了字,从第一题到最后一题都是如此。
文综题量大,题目又不是简单背诵默写,对考生有多方面考察,很多人奋笔疾书写到最后一分钟都未必写得完,每一题都这么满的答题卡并不多见。
但事情就玄幻在这张答题卡,每一道题的答案,合起来看不懂,拆开来看单独的字也看不懂。
晏行看得头疼,指指答题卡上的某一段:“你这段写的什么?”
周知拽过答题卡来看了一眼,“位于河口三角洲,地形平坦利于港口建设。”
“很难懂么,”周知像看瞎子一样看晏行,“写得这么清楚。”
周知考试的时候写得比较嗨,手一快字就难以抑制地飘,平时不飘则已,考试一飘惊人,那字直冲高层大气,除了他自己没有一个地球人能看懂。
晏行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你管这叫清楚?”
晏行又拿成绩条对比了一下,周知文综205分,选择题就占了132分,只错了两题。
也就是说周知的文综基本上是靠选择题力挽狂澜回来的。
四门考试六个科目,周知英语考得最好——因为这个选择题多,要写字的地方少。
晏主任深呼吸一口气,把文综答题卡放到一边,下了死命令:“你明天开始练字。”
晏主任下令,不得不从。星期六早上七点,周知准时起床,跟晏主任一起出门置办学习用品。
周知本来以为只是买个字帖,没想到晏主任在小学生区域那边流连许久,挑了一本每个小学生年轻时的噩梦——《小学生口算心算速算》。
“你这是干什么?”周知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想,但不是很确定,他试探地问,“给你表弟还是堂弟买的?”
晏行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给你买的。”
“走吧,结账。”
“等等,”周知从晏行手里抢走绿色封皮的《小学生口算心算速算》,“小学生口算心算速算就算了。”
十几岁了还写这个,要他周知颜面何存!
“没关系,”晏行强硬地把小学生计算题拿回来,“我拿的是六年级。”
“……六年级也很没面子啊?!”
“你也知道没面子啊,”晏行挑着眉,坚定地告诉他:“算出2+2=5更没面子。”
“……”
你赢了。
刚走出书店没多久,天色渐渐暗沉,忽然一声惊天巨响炸裂苍穹,一场急雨毫无预兆地从天而泻。
谁也没料到今天有雨,自然也没人带伞,四处没什么遮挡物,只能自认倒霉。
境况窘迫之下周知还有心情开玩笑,指指晏行手上的计算题,“叫你不干人事,遭雷劈了吧。”
正值春季,天气还有点寒凉。
周知出门前拒绝了曾美萍递给他的喜庆红棉衣,只穿了件薄薄的连帽外套。他抓起背后的帽子戴上,想挡挡雨,余光间瞥见晏行,此人比他还勇,连件外套都没有,就一件薄薄的长袖。
周知捏着帽子的指尖顿了顿,索性脱下外套,随手一扔,罩在晏行头上。
“我不冷。”晏行说。
“你出门前不能穿多点吗?!”
说完,周知觉得自己这语气太像叫孩子穿秋裤的老母亲,又闭上了嘴。
晏行错愕一秒,将头上的外套扯下来,珍惜地摸了摸,唇角不自觉地翘起来。
但他思虑再三,还是决定用来将字帖和小学生计算题包裹住,防止它们被淋湿。
周知见状,没好气地说,“你能忘了这两本破玩意儿吗,淋傻了我不管你。”
“我觉得挺好的。”
一起淋雨也挺浪漫。
幸好这场雨没下多久,过了一会儿就停了。
gu903();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被淋得很湿,回到去就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