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布分手的那天,评论区哭声一片,很多网友安慰和鼓励他追寻梦想,等到有能力为两人的感情负责时,再把人哄回家。
从那之后,时不时有网友冒出来关心后续,他偶尔回复一下。
睡不着,他点进创作中心更新动态。
小舅舅后来成了我老婆:谢谢大家的关心,现在过得还行,起码没被现实击垮,我还在等他。
没几分钟就有网友评论: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后续,为你的坚持感动,不过楼主今年应该不小了吧,家里人没有催着结婚嘛?我才26,家里就逼着相亲了QAQ。
小舅舅后来成了我老婆:催,不过我相亲一般都是走个流程应付一下。
蜡笔小新的短裤:那要是一直找不到人,你还会一直等下去吗?万一他已经和别人结婚了呢?
小舅舅后来成了我老婆:只是万一而已,我在明他在暗,要是我比他先一步放弃,他一定不会再回来了。
蜡笔小新的短裤:有道理,楼主真乐观。
小舅舅后来成了我老婆:我就是相信他。
刷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什么睡意,瞿铮远只好从包里翻出一个透明的小药盒。
在助眠药物的作用下,他终于进入梦乡。
梦里下了一场很大的雪,目光所及之处白皑皑的一片,根本看不清道路,路边的灌木丛也有大半被掩埋,每走出去一步,身体就更陷下去几分。
谢衍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在雪地里飞奔,越跑越远,到最后是剩下一个小黑点,他拼命追赶,嗓子都快喊哑了,可怎么跑都跟不上对方的脚步。
第二天一早是惊醒的。
他调整后状态后,起床洗漱,先开视频会议,和统筹组做细致的沟通,然后去拍摄现场勘查。
一群人齐心协力地忙碌了半个月,新剧开机仪式正式启动。
某天傍晚,他从剧组收工回酒店,发现有好几辆警车停在楼下,门口拉着警戒线,一群人像鹅一样伸长了脖子围观,他想要进去时,有个穿制服的警察拦住他。
瞿铮远拉下口罩说:“我是里面的房客,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对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告诉他沿着安全通道上楼,电梯暂停使用。
围观的人里已经有人发现他了,瞿铮远“哦”了一声,迅速拉上口罩闪进去。
楼道间闹哄哄的,他走到二楼时停下了。
201门外也拉着警戒线,周围聚着几个房客和酒店工作人员在议论着什么。
瞿铮远有些好奇地走过去问:“这边什么情况?”
“死人了。”
“啊?”
生平第一次看见凶杀案,那位女房客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激动,唾沫横飞地说道:“我一回来就看到电梯里有两滴血迹,当时还没怎么在意,到201门口一看,好大一滩血就知道肯定要出事了!”
瞿铮远透过那几个人中间的缝隙望过去,看见地上有好几处血迹。
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围观群众齐刷刷地看向他,瞿铮远赶紧收回视线上楼了。
案发现场的卧室里亮着灯,里面的格局同样是两室两厅,被杀害的是一对夫妻。
一具尸体仰卧在餐桌边,另外一具倒在卧室衣柜旁边,客厅家具和随身行李箱都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侦查员拍好一组照片后,法医科与痕检科的技术人员也开始取证。
屋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两人死状凄惨,新来的小实习生姜飞扶着垃圾桶,干呕了好几次。
有人递上纸巾和口罩,他感恩地接过:“谢谢师哥。”
“不客气。”
姜飞今年刚从警校毕业,在警队实习,平常都跟谢衍一组,这是他碰上的第一起命案。
书上的照片看得再多那也只是发挥想象,现场给人造成的冲击力容易引起生理不适。
谢衍面色如常地观察着屋内的惨状,穿戴上一次性勘查套装,长腿一迈,越过死者,小心翼翼地走进厨房。
姜飞将视线从尸体身上移开,立刻跟进去。
谢衍回头瞅了他一眼:“要是不舒服可以先出去,慢慢适应。”
姜飞摇摇头。
天气很热,现场又没法开空调,只呆了一小会功夫,谢衍的脑门上已经浮出一层汗,他抬手抹掉,继续勘查。
“师哥,你第一次勘查现场的时候吐过吗?”姜飞问。
“没,但是我以前吐过很多回。”
“以前?”
“我小时候有晕血症。”
“哇。”姜飞不可置信道,“那你现在怎么不晕了?怎么克服的?”
谢衍直接略过了这个话题:“这把刀洗得太干净了,去把物证袋拿来。”
厨房外,法医和侦查员正沟通细节,分析凶手作案时间与动机。
谢衍将刚收好的物证放进物证箱,走向卧室,行李箱倒在一侧,他小心翼翼地将衣柜门拉开一道手掌宽的缝,里面也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感觉像谋财啊。”姜飞说,“门窗都没撬过,你说会不会是熟人作案。”
谢衍将衣柜门阖上。
熟人作案不是没可能,但如果单纯谋财的话,凶手的目的性应该很明确,连茶几和衣柜都翻得这么乱就有些奇怪,更像是在伪装现场掩盖某些东西。
“你如果出去旅游或者出差的话,会把贵重物品放在什么地方?”
“行李箱或者背包吧,随身携带呗。”姜飞猛地反应过来,打了个响指,“啊!我懂了,凶手是故意把现场弄乱混淆我们的判断!”
“有这个可能。”
谢衍协助宋队忙完物证采集工作,叫上姜飞:“走吧,跟我去周围走访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线索。”
终于不用对着尸体,姜飞热情饱满:“好嘞!”
楼道间铺着厚厚的地毯,人走动的脚步声很轻,谢衍留意了一下四周,发现都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
301的房门紧闭,不过没有挂上休息中的牌子。
姜飞抬手敲了几下门,里面并没有人回应。
“可能出去了。”
谢衍比较细心,又加大力度拍了两下门。
一门之隔的屋内,钢琴声温柔地流淌。
瞿铮远正在浴室洗澡,他隐约听见几下敲门声,还以为是隔壁的声音,没怎么留心,但那声音持续不断地响起,他只好关上花洒,随手拿了条浴袍披在身上。
指尖轻触屏幕,音乐戛然而止,敲门声也断了。
“谁啊?”他边走边收紧腰带打了个结。
屋外并没有人应声,他气呼呼地拉开房门,视线自动扫过走廊,看见一高一矮两道背影,看着都挺陌生。
“是你们敲的门吗?”他喊了一声。
这嗓音在娱乐圈里极具辨识度,谢衍仅听见这一句话就已经能预感自己一转身会看见什么。
心脏剧烈颤动起来。
两人同时回过头,谢衍的瞳孔瞬间放大,仿佛被点了穴似的,愣在原地。
瞿铮远也在看清对方容貌的那一霎怔住了。
世间万物都在这一刻凝固。
眼中只剩下彼此疑惑复杂的神情。
从初见时的尴尬忐忑到相恋时的耳鬓厮磨,再到别离后的惆怅不甘。
青春里抛洒过的汗水与热泪,那些被时光封存进心底的记忆以及未来得及解开的心结,皆在这一秒短暂的对视中苏醒。
第65章“谢衍!”
这一眼来得猝不及防,瞿铮远半张着嘴,不确定似的,从头到脚将人扫描了一遍。
如果说眼神有热度,那对面的人此刻就是一堆灰烬。
谢衍和他印象中的形象相差太大了,最明显的就是海拔拉高了不少,脸颊没有了婴儿肥,再加上干净利落的寸头,一对正义凛然的眉眼,他身上的每一寸地方都充斥着这个职业特有的阳刚之气。
谢衍也同样瞪着瞿铮远,只不过他的视线没那么放肆,毕竟瞿铮远这么多年的变化都在荧幕上展现出来了。
久别重逢,眼神中的错愕与惊喜根本无法藏匿,都被对方收入眼底。
瞿铮远的指尖蹭着潮热的掌心,想着是不是该张开双臂迎接对方,来个大大的熊抱,可谢衍似乎没有要扑过来的意思,很镇定地站在原位。
僵持的时间一久,就错过了最佳拥抱时机。
“嗨,这位同志。”姜飞第二次出示自己的警官证向瞿铮远打招呼,“我怎么觉得你特眼熟啊,是不是拍过什么电视剧还是电影啊?”
漫长的眼神交流后,瞿铮远的思绪慢慢回笼,他将房门拉开,又指指自己的浴袍,意思是自己这样站在门口挺不方便。
“进来说吧。”
“哦,谢谢。”姜飞不客气地走进屋。
谢衍往里边瞅了一眼,地板擦拭得明亮干净,玄关的鞋柜上没有可供更换的拖鞋。
瞿铮远一眼就洞悉了他的那点心思,赶忙说:“不碍事,进来吧。”
擦肩而过时,谢衍闻到一股沐浴液的淡香,虽然不是记忆里的味道,但闻起来也会让人心情变好。
瞿铮远的视线仍片刻不移地落在他身上,感慨道:“你变化好大。”
“你还是和以前差不多。”谢衍转身问,“你对楼下201的住户有什么印象吗?”
这份刻板产生的距离感令瞿铮远沉默数秒,他这才意识到还有整整八年的空白横亘在他和谢衍之间。
他们不再是情侣关系。
这样的谢衍令他感到十分陌生。
姜飞看了看两人:“你俩认识啊?”
瞿铮远始终望着谢衍,答非所问:“你什么时候回国的,为什么一直都没联系我?”
“我现在在工作,私事晚点再说吧。”谢衍说。
瞿铮远就像是接到了指令的小朋友,安分下来:“那我先去穿条内裤。”
“啊?”出于好奇,姜飞的视线不自觉地投向他紧翘的臀部,瞬间被一只大手捂住眼睛,连同脑袋都一同被人扭向另一侧。
“干嘛啊。”姜飞抬手握住了谢衍手腕。
“人穿内裤有什么好看的。”
卧室是开放式的,没有门,谢衍的余光还是瞥见某人弯下腰,从衣柜里捞了条内裤出来。
不知道哪来的默契,瞿铮远又忽然转身,谢衍立刻摆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看向窗外的大泳池。
楼下有个两个男生在泳池的浅水区打闹。
其中一个男生个子很高,另外一个稍矮一些,骑在高个子的肩膀上,高个抓住他的两条小腿,缓缓地在泳池里走动。
少年人的笑声稚嫩,此起彼伏,又极具穿透力,隔了老远都能感受到他们的快乐。
过了一会,瞿铮远的脚步声靠近他们,一屁股坐进沙发里:“我好了,继续吧。”
瞿铮远的头发没有吹干,此刻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水,顺着胸腹的沟壑,最后隐没在纯白色的布料里,谢衍有些看不过去,提醒道:“沙发湿了。”
“你又不坐。”瞿铮远说。
谢衍使了个眼色,姜飞兴致勃勃地开始询问:“之前见过楼下201的房客吗?”
他边说,边将死者手机里的照片拿给瞿铮远看。
“见过。”
“最后一次见到是什么时候?还记得吗?”
“应该是前天晚上,我们在楼下的自助餐厅一起拼桌吃饭。”
询问过程中,谢衍总感觉有两道射线对着自己,简直如芒刺背。
他一直在逃避很多东西,也从未曾奢想过这辈子还能和瞿铮远见面。
这猝不及防的一眼让他感到惊慌失措,最坚硬的盔甲被那眼神一点点凿开。
他移开视线,简单扫视了一眼屋内的陈设,水杯、充电器、拖鞋等必需用品都只有一份,不像是有第二个人同住的样子。
“师哥……”姜飞不确定地凑到谢衍边上,跟蚊子似的小声问,“我还有什么漏问的吗?”
“挺好的。”谢衍看向瞿铮远,“谢谢配合。”
姜飞问:“你两不叙叙旧吗?”
瞿铮远抬眸,也用眼神问了同样的话。
尴尬笼罩下来。
谢衍卷起记录册敲了一下姜飞的脑门:“就知道偷懒,赶紧干活去。”
姜飞缩了一下脖子。
就在两人快移步到门口时,瞿铮远忽然起身追过去,一把握住谢衍的腕骨:“我有话要问你。”
掌心潮热,谢衍试着挣动了一下,对方越握越紧。
他大概能猜到瞿铮远要问些什么,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还有事。”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瞿铮远皱着眉头追问。
谢衍能看出对方眉宇间的焦躁与不安。
“不一定,我这会得回单位查案了。”
瞿铮远做出一点让步:“那你把联系方式给我。”
姜飞忽然恍然大悟地指着他:“啊!你就是那个演员吧,我说呢,你名字我总觉得在哪听过。”
瞿铮远此刻根本没有心情理会姜飞的动静,他的心情已经随着谢衍冷淡的态度跌落谷底。
“还不愿意给是吗?”
谢衍的睫毛轻颤,竭力地克制住情绪:“我想很多话我在八年前就跟你说清楚了,有什么事就打110。”
腕上那股力量消失了。
瞿铮远走回浴室:“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
谢衍闭了闭眼,膨胀的心脏又剧烈收缩。瞿铮远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化成细细的针尖,扎在他皮肤上。
“咔哒”一声,房门自动上锁。
gu903();姜飞喋喋不休地问:“你两啥关系啊?我怎么感觉气氛有点诡异,对方是敌是友?嗯?你说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