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被烫到了,“嘶”地一声,反射性地收手往后躲,与身后的人撞了个满怀,他转身看了一眼:“你怎么进来了?”
瞿铮远扶着他的肩膀,低头关心道:“烫到没有?”
“没。”谢衍搓了搓胳膊,刚被热油溅到的地方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锅内还在滋啦冒烟,他一手举着筷子,一手举着锅铲,再次投入战斗。
“穿个围裙吧,不然衣服上油渍洗不掉。”瞿铮远在他身后说着,顺手取下挂钩上的围裙。
这玩意儿是买厨房家电时送的,买来到现在还没人用过,浅浅的米黄色,上面有卡通图案,和谢衍日常的风格很搭。
谢衍怕煎糊,正忙着给牛排翻面,连看都没来得及看一眼,还以为是那种半身式的。
“没看见我这正忙着呢么,你帮我系一下。”
最后一抹残阳映在厨房,柔和了冷硬的线条。
瞿铮远绕到他身后,一手勾着围裙颈部的系绳,先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确认好正反,接着伸手,从谢衍的身侧位置穿过去,将系绳套入修长的颈部。
贴得太近,谢衍感觉有什么东西碰到了自己的耳朵,立马往边上躲了躲,双手僵硬地给牛排翻了个面。
锅内热油四溅,瞿铮远就站在他身后。
“不知道熟了没有。”谢衍弯腰,用筷子戳了戳牛排,里面涌出一点淡淡的血水,看样子是还没熟。
厨房的窗户开了一道缝,一阵风吹过,勾起了他后脑勺的短发,瞿铮远的下巴被蹭得微痒,抬手摸了摸,可又没什么感觉了。
他的个子很高,靠近时能看见谢衍头顶的发旋,甚至能闻到洗发水的清香。
“我感觉算七分熟了!”谢衍忽然抬头,后脑勺直接顶在他下巴上,“嗷”地一声拧过脑袋:“你干嘛啊?”
瞿铮远捂着下巴哭笑不得:“你顶我的还问我?”
“什么叫顶?”谢衍的耳廓被夕阳照得泛了红,“你会不会用词?那叫撞,不小心撞到了。”
瞿铮远:“顶和撞有什么区别吗?”
谢衍轻哼一声,不再理他。
瞿铮远的双手重新从他腰侧绕过,拎着两根绳子,微微弯腰,双手指尖同时收力。
谢衍腰细,绳子多出来一大截,足够他打个漂亮的蝴蝶结。
打完以后,他不自觉地盯着谢衍窄瘦的腰。
男生的腰怎么能这么细?感觉自己一个手就能搂过来了……甚至能拎起来。
“好香!”
谢衍用铲子将牛排铲进瓷盘,倒入刚调制好的酱料,加上几朵西蓝花和玉米粒点缀。
“简直是艺术品。”他拍手鼓掌。
瞿铮远收回视线和纷飞的思绪,嗤笑一声:“就这?那虎子拉的粑粑简直是旷世奇作。”
谢衍剜了他一眼:“你真恶心。”
瞿铮远弯腰闻了闻,肉没焦,味道是挺香的就是不知道口感怎么样。
“你是不是不爱吃煎鸡蛋?”谢衍问。
“你怎么知道?”瞿铮远反问。
“上次给你煮面里面的鸡蛋就没吃,这次不给你弄了。”谢衍说。
“我喜欢吃溏心蛋。”瞿铮远侧身,角度问题,只能看见他的小耳朵,“你会煎吗?”
谢衍轻松道:“这有什么不会的,不就是别弄熟么。”
吃饭的时候,瞿铮远才知道这是谢衍第一次煎牛排,煮意面,小东西连刀叉都不怎么会使,不过味道还不错,比他想象中的好多了。
虎子坐在椅子上探看,谢衍切下一小块肉喂给它。
“对了,明天开始我的休息时间可能不怎么稳定,你不用等我一起吃饭了。”瞿铮远说。
“你要干嘛去啊?”谢衍问。
“我跟CG签了合约,接下来要上课,学很多东西。”瞿铮远说。
“真的啊?那太好了!”谢衍之前的内疚一扫而空,表现得比瞿铮远更兴奋,“那你怎么不早点说啊,不然我就多做点吃的为你庆祝一下。”
瞿铮远吃完,放下刀叉擦擦嘴:“只是签个约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有机会拍戏咱们再庆祝。”
“那你什么时候能拍戏?”谢衍问。
“不知道,”瞿铮远把盘里的西蓝花喂给虎子,“这种事情七分靠努力剩下九十三分靠运气,急不来。”
谢衍:“……”
与CG签约后,瞿铮远曾经悠闲的日子不复存在。
由于他不是戏剧类院校毕业,必须接受各类培训,就像一款产品,从设计加工到包装上市,需要一段漫长而艰苦的旅程。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早早地出门,到晚上八/九点才回来,虎子的一日三餐和粑粑都无偿交由谢衍负责。
谢衍每天吃完饭就上楼看书,瞿铮远到家时不会特意上楼跟他打招呼,以至于两人三四天都碰不到面,不过便利贴用掉了许多。
开学的前一晚,谢衍没有住校,临睡前忽然收到钟未时的消息,说是兼职的事情有着落了。
钟未时:随时随地都能做,不累,可以在家做,不需要经验不需要文凭!只需一台电脑即可操作!
虽然这听起来很像是忽悠人的广告,但谢衍还是很期待地回道:什么啊?
钟未时一本正经:我有个同事的朋友,他是做翻译工作的,手头接了些散活,就是给视频翻译,他给你派活,他拿三成你拿七成这样。
谢衍:电影翻译?那我不行的,我的英文水平就那样,哪里听得懂?
钟未时: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放心吧,都是些很简短的视频,不是电影,你翻完以后他还会再审核一遍,就当是锻炼听力咯,我要是有时间我也做了。
谢衍想了想:那好,我先翻一个试试看,如果不行那就算了。
钟未时发来一个企鹅号,谢衍添加后,对方发来一个文件包,里面有视频编辑器和一个文档。
文档内是如何加字幕的操作演示,内容精简,谢衍三分钟就学会了。
那个网名为腾云的人又给他发来一个视频下载链接,说翻译完直接发给他就行,翻一个视频给他50块提成,前提是要保证质量,不得向外泄露影片内容。
50块这对于谢衍来说已经是天价,他一连发了好几个磕头表情包。
一个视频50块,那也就是说只要翻60个视频就能把欠款还清了。
在下载视频的时间里,谢衍兴致盎然地给自己规划兼职任务,早晨、午休和自习课的时间都可以利用起来,每天抽空翻两个。
不过能不能完全听懂是个问题。
“叮咚”,软件提示音响了一下。
谢衍按照文档说明的方式打开文件,屏幕上出现了两个欧美男人,正坐在床上打游戏,背景灯光有些昏暗,像是在地下室,墙上还挂着吉他。
谢衍内心默默祈祷这可千万别是什么严谨的纪录片,要不然他可翻译不了。
他看了一眼进度条,顿时觉得钱给少了,这段视频时长长达三十多分钟,对白肯定超多。
画面里的两个男人身高和肤色差都挺明显,高个儿那个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矮个的寸头皮肤白,从裸露出的手臂部位能看出来他体型偏瘦。
谢衍生怕听不见对话,特意调大了音量。
画面中,两人男人默契地侧过身,深情款款地对视。
第一遍就是简单预览,谢衍正准备拆包瓜子嗑嗑,高个儿的男人忽然翻身压住小矮个,一顿猛亲,接吻的声音和矮个挣扎间挤出的呻/吟从音响里钻出来。
“我靠!”谢衍被吓得肝胆俱裂一脸懵逼,后背紧贴着座椅靠背,愣了足足得有十秒钟,才满腹疑惑地惊叫,“这他妈是在干啥啊!”
第22章不不不不不……我真的不好这口
画面中那两道身影纠缠在一块儿,冲击力爆棚,谢衍瞠目结舌,半响才抓起鼠标,将音量关了。
世界恢复宁静,但主角们的动作戏还在继续。
“我靠……”谢衍连着骂了好几句脏话,双手捂住眼睛,留出一道细缝。
屏幕上的场面过于震撼,他想逃离想关闭,但双手不受控制,心跳久久不能平静,甚至觉得喉间有那么一点干涩。
接吻抚摸……
他的心尖都跟着那双大手抚过的地方一样,灼烧起来。
理智不断催促着他,但很快,大脑又将这填不满的好奇归结于那五十块钱。
为了钱,隐忍地看下去吧。
那激烈的碰撞不断地刷新着他的认知,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下,他还是没忘记翻译这回事。
见到主角面对面念台词时,他重新将音量打开了,只不过这次他断开音响,神情扭捏地戴上耳机。
这耳机是上回谢蔓斥巨资购买来送给瞿铮远的见面礼,瞿铮远不要就送他了,降噪和逼真的环绕音效是它的卖点。
果不其然,那一声声对白就像是对着他说的,尤其是矮个儿无奈时的气音,简直像在他耳边吹气。
真要命。
谢衍听得那叫一个三观崩塌,面目扭曲。
钟未时说的没错,这台词确实简单,无非就是“疼不疼”“还要吗”“难受吗”“叫爸爸”之类的,谢衍全听懂了,并且听得面红耳赤,心脏怦跳。
当高个儿的身躯将矮个完全笼罩时,谢衍倒抽一口凉气,仓惶地拿起桌上的水杯灌了一大口,放下时才发现那是瞿铮远用过的,里面是已经没了气的饮料。
他将视频暂停,摘下耳机,做了两组深呼吸后起身去倒水,顺便将瞿铮远那喝剩的饮料倒了。
杯壁上残留着一圈清晰的印记,他用指尖来回捻着,粗糙的地方逐渐被磨平,杯子焕然一新。
在此之前,他不过是个连看偶像剧舌吻都会被谢蔓捂住眼睛、满脑子只知道奥数小丛书的青涩小少年,别说这种基情小电影,就连带颜色的都不知道上哪儿找。
这下直接略过言情打开了纯爱世界的大门。
三观直接被震塌了。
重新入座后,他将视频软件最小化,点开和钟未时的聊天屏幕。
谢衍臊得耳朵红:那视频你看过吗?
钟未时:没啊,我在补作业。
谢衍:靠,我刚一打开,惊得我头都掉了!
钟未时:?
谢衍:是那种搅基视频!男的和男的上床!特别不正经!辣眼睛!我靠我感觉我世界观都被重塑了。
钟未时:啊?不会吧,他跟我说是辅导素材,我还以为是给小学生用的那种双语翻译视频。
谢衍白眼朝天,这他妈要是让小学生看到了就是在犯罪!
他截了张非常劲爆刺激且有代表性的图片发过去。
钟未时:!!!!!!!!!!!!!!
紧接着是一连串表情包,用意十分清楚,就是想把那冲击力爆棚图片刷过去。
钟未时:卧槽真的好辣眼睛!你看完了吗?
谢衍:没,我有点看不下去。
钟未时:哎,为了钱,你就忍忍吧。
谢衍:我忍不了。
钟未时:男子汉大丈夫,有啥忍不了的,钱难赚屎难吃,我也不喜欢打工,还不照样忍着,这想这大概就是忍辱负重,厚积薄发。
积个屁啊!
谢衍看视频时攒了一肚子嫌弃,狠命吐槽:那个男的真狠,亲是真的亲,咬是真的咬,做也是真的……哎,我看到矮个被那啥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屁屁好疼!钻心的疼!
等了好一会,钟未时才回复:不对啊,你为啥会自动代入下面那个?难道不应该觉得那个小白脸鲜嫩可口吗?
谢衍两眼一瞪,怔住了。
回顾刚才看视频的过程,他的注意力确实都在矮个儿的表情和动作上,跟着痛苦、跟着咬牙切齿、屁屁甚至有种撕裂疼。
谢衍发挥出直男本性:可口个屁,真恶心,我都要吐了。
钟未时:那这钱你还赚不赚啊?
谢衍:赚,有钱为啥不赚。
谢衍的大脑每回受到刺激都会做梦,大概是被视频内容辣惨了,当晚他又做了个噩梦,非常激烈的那种。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几天都没怎么聊天,但梦里的主角竟然又是瞿铮远。
瞿铮远的神情简直跟片里那禽兽一模一样,一回家,鞋都来不及脱就把他按在沙发上……挠痒痒。
他非常怕痒,崩溃至极,像条菜青虫似的挣扎,最后还被一口咬住脖子,紧接着瞿铮远还把手伸进他衣服里。
手掌那么热,力道又那么大,他根本避无可避…
醒来时,他第一时间摸了摸被啃/咬的脖颈,摸到一手的细汗。
他搓了搓脸强迫自己清醒过来,但梦境中的画面依然清晰。
他红着脸,羞愧不已。
梦到瞿铮远也就算了,还是这么不健康的梦,要他以后还怎么直视瞿铮远那张脸?
准备起身洗漱时,隐约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他掀开被子一看,欲哭无泪。
季节梦的后遗症。
他趁着天还没亮,悄咪咪地把内裤洗了挂起来晾干。
今天是开学报名的日子,谢蔓不会错过,清早就在瞿平生的陪同下一起来到时光里。
“衣服都收拾好没有?”谢蔓坐在床头,打量着许久未见的弟弟,感觉他稍稍胖了一点,“我前两天给你买了新的床单枕套,等下一起带过去,旧的那套就不要了。”
“噢,旧的那套也挺好的啊,又没坏。”谢衍把行李箱从柜子里拿出来。
刚洗漱完,举手投足都带着股洁面乳清新的香气。
“天热,那套料子太厚,回头你又要起疹子,这套蚕丝料子,跟家里的一样,可舒服了。”谢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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