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这边应该是安徽地界了吧。”容奕手上有两张地图，一张现在的地球地形图，一张以前的世界地图，他做着对比，感觉应该是了。

尤利西斯侧过头来看，“地形真的变了好多，以前这边附近完全没有山的，是大片平原，这儿一大片土地沉入水底，以前沿海的地方消失了好多。”

“海平面上升，淹掉了，海景房直接成了海底房了。”容奕叹了一声可惜，他的家乡就有一半沉入水中了。“按照起源的显示这边就是以前的安徽地界了，要是在过去，我就带你去吃臭鳜鱼、黄山烧饼。”

“臭鳜鱼？”尤利西斯用双腿夹着面面，不让他乱跑，“面面，你没有穿裤子，不准乱跑。”

光着小屁屁的面面不满地坐在地上，“爸爸。”

他催着尤利西斯快点儿给自己换上裤子，好自由自在地玩耍呢。

“谁让你尿裤子的，等着。”容奕点了点儿子的脑门，“就是把鳜鱼用盐腌制，放时间长了就有了发酵的味道，闻起来臭，但烹饪好了很香，是又香又嫩，肉就和蒜瓣一样，口感很细腻，醇香味道都渗透了进去。我啥什么时候做给你尝尝看，说道这个，我之前还想着做臭豆腐、臭干子，这些炸好了沾着料吃，味道是很不错的。”

“怎么都吃臭的？”尤利西斯不解，这完全不会出现在现如今的食谱当中，追求健康的现代饮食观念放多少盐、糖、油也有着严密的标准。

“古时候，对照着我那个时代的故事，而你的古时候的古时候，哈哈，真绕口。”容奕被自己绕晕了，他不管那些，笑着说，“那时候物资匮乏，东西臭了坏了也不舍得扔，洗洗干净看看还能吃就做了吃了，诶，吃着竟然还不错，就慢慢改良成大众可以接受的口味。以前还有臭腐乳呢，王致和，打开罐子能够臭一整个厨房。还有鲱鱼罐头，据说臭不可闻，让人恶心头晕，我没有试过。我还看过美食纪录片里，忘记是哪一部了，那边人吃腌制的鲨鱼肉，鲨鱼肉啊。”

“鲨鱼……”尤利西斯说，“红珊瑚星域一个海洋面积覆盖率达到九成的星球里，就有一种双头鲨，那边人捕捞双头鲨食用，鲨鱼通过皮肤排尿……”

“别的星球也有鲨鱼嘛，神奇，我以后应该到处走走，看看星际上不同的风景。”

“有机会的，等我们离开贝兰德了，就到处走走。”尤利西斯垂眸给面面穿裤子，所有的筹划都掩盖在了平静之下，“先从暴风星域走起，走遍整个星际九大星域，吃各种当地特色的食物，你应该能够寻到许多烹饪的灵感。”

“好。”容奕的笑容加深，“鲨鱼肉里面充满了氨水的味道，那个鲨鱼肉啊，肯定风味独特，我就不吃了。”

氨水的味道就是一种尿味……腌制鲨鱼肉的味道就自行想象吧，也许和炸豆腐一样，闻着臭，吃着香？

面面穿上裤子，就挣扎着从尤利西斯的束缚中挣脱出来，连爬带走的到了崽崽身边，两个小家伙脑袋凑在一块儿，一个咿咿呀呀、连带着蹦出几个清晰的字眼，一个嗷嗷呜呜，完全不同的生物却能够轻易地交流，很神奇。

车子忽然停了下来，起源毫无起伏的声音出现，“先生，目的地到了。”

“这就到了？”容奕从后座站了起来走到驾驶位，透过前挡风看到了外面的清透清凉的大湖，雪寂静无声地飘落，落到湖面惊起层层涟漪无数，“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很有意境了，这真的是巢湖吗，起源，这和过去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变大了，更深了，与曾经看见过的截然不同。

“先生，千年已过。”

“好好好，我就是感慨一下，没有质疑你。”容奕告饶，绝对不和人工智能辩论，对方罗辑思维缜密，运转非常快，前因后果全都记在“脑海”里，百八十年前偶然说的一句话起源都能翻出来当论点，他这个人脑子容易清空内存，让起源找到漏洞。

巢湖啊，容奕有许多想介绍的，但脑海里最先翻出来竟然是一款回合制的单机游戏，他承包大学食堂的时候彻夜通关，最喜欢慕容紫英这个人物。里面情节走到巢湖的时候打鸟，他在里面一层一层杀小怪，那时候是半夜，从鸟巢出来看着波光粼粼的巢湖他饿了，去了厨房就煮了一碗面，放了巢湖小银鱼。

“游戏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尤利西斯说。

“和现在的没法比，那是单机的，没有全息效果。”

尤利西斯在副驾驶座上坐下，“我没有玩过游戏。”

尤利西斯的幼年时光不允许他玩游戏，上学、从军时间紧张更加不允许他在这里浪费时间。容奕深感自己责任重大，他要丰富尤利西斯的娱乐生活，“起源，你可以转一下仙剑奇侠传的格式吗，再弄成双人模式的，我和尤利一起玩。”

“先生，我能够制作成全息的，要不要？”

容奕扬扬眉毛，起源多才多艺，会的内容说不清楚啊，“好，全息的也可以，故事内容、核心理念不要变。”

“好的，先生。”

容奕侧头对尤利西斯说，“等起源做好了，我们就玩游戏。”

尤利西斯对此充满了期待，“好。”

彼时车子调整了模式驶入了水中，离开岸边十来米远后车子缓缓下沉进入水中。巢湖够大，隆冬落雪的季节只有岸边有结冰的现象，水很冷，窗户上顷刻间蒙上了霜冻，车内适时加温，霜冻消失。面面趴在窗边，他用小手手帮了崽崽一把，让崽崽更好地人立站着和自己一起看向窗外。

巢湖水质清澈，它的体量和长江比起来小太多了，水下能见度更高。

起源说，它用声纳探测过，水下没有大型生物。

果然，容身的地方有多大，身体就可以长多大。长江长，长江深，就能够长出十米长的扬子鳄，小卡车一样的河马，而巢湖小，养出来的生物也小。

既然没有大型生物，容奕和尤利西斯商量后做了决定，深入水下八米处，一览水下风景。

起源送入水下的探测器探知里面有个保存完好的小镇建筑群，可以近距离接触千年前的文明。材料有限，它做的探测器传回来的画面模糊，想要一览风景必须自己亲往。

水下光线微弱，环境压抑，慢慢行动的车子旁有水草拂过，有鱼儿游过，待在车子里面，人不自觉就放低了声音，生恐惊扰潜在水中暗处的生物。车子周边打着水光灯，光线模仿阳光，不刺激，不会引起水下生物的不满。

“那边是不是。”尤利西斯指了个方向。

容奕看到了，他心跳加速，紧张情绪仿佛从灵魂深处蔓延出来，整个人因为激动打着冷颤。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不让声音变得颤抖，“我看见了，白墙黛瓦，梁架硕大，雕梁画栋，天井斗拱，这是徽派建筑。这个小镇我也许来过，也许没来过，但它的形制我见过，我见过，我真的见过。”

他控制不住自己，浑身过电一般，激动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第70章承包六六天

水下的小镇保存得极好，砖木结构的房屋泡水后没有腐烂，而是覆盖了一层苔藓一样的水生植物，这些植物起到了很好的粘结作用，保证了房屋的不松散。

水还很好的阻隔了空气，如同一层保护膜将小镇封存了数千年的时光。

车子凌空于小镇之上，看着砖石的路面长满了水草、爬行着虾蟹，看着黛瓦白墙静静屹立，看着门窗开合，有鱼在里面进进出出。

恍惚间，时光仿佛倒退了千年，眼前的小镇重新上了颜色，如织的游人在小镇内穿梭，叫卖声、笑闹声、音响里的音乐声……声声入耳。

车子挣脱水面，直接穿过巢湖来到了彼岸。尤利西斯到后座抱着面面看着窗外，给容奕留下足够的独处空间。他小声教着面面说话，面面咿呀学语，有时候小舌头调不过来，就含糊成了一团，就像是吃了一块奶糖在嘴里。面面站不动了，摇摇晃晃地坐在尤利西斯的大腿上，伸出来有五个窝窝的小肉手握住尤利西斯的手，“爸爸，啊。”

“你刚刚吃过一块糖，不准吃了，一天只能吃一个。”尤利西斯揉揉面面柔软的小肚子，手感真好。

面面哼唧，皱着小眉头努力了一会儿，“汤，烫，躺，糖！”

终于说对了，面面舒展了秀气的眉毛，变得眉开眼笑的，“糖，糖，糖。”

接“不”的脚步，面面终于学会了第三个字，很好地表达了自己的诉求。

尤利西斯再度揉揉面面的小肚子，“不给。”

面面呆住，小脑袋瓜里思考着为什么不给，这一动脑子就容易转移掉视线，他竟然忘记要吃糖糖的事儿了。不能够怪孩子惦记着吃糖，只怪容奕把糖做得太好吃了，就连大人也会时不时想念，芝麻糖、花生糖、松子糖只是小试牛刀，容奕还做了许多水果硬糖、流心芝士夹心糖、椰香软糖、巧克力酒心糖、各种口味牛轧糖等等，甜得人幸福极了。

想到此，尤利西斯就想打开糖盒吃上一颗。

低下头看到拧着眉毛深陷“为什么”的面面，尤利西斯找回了理智，他无声地笑了一下，真是越来越管不住自己了。

他抬起头看向驾驶座那儿，容奕已经一个人坐了许久。

自己的世界已经彻底消失，看到旧物升起的感慨让容奕独坐静思，熟悉的人、熟悉的事、熟悉的时光都已经穿戴上了历史灰暗的旧影，容奕无奈地笑了笑，怎么就突然伤春悲秋了起来，明明自己一直笃信向前看的。

“很快就能够回家了，咱好好睡一觉。”容奕站起来向后走，脸上已经不复刚才沉凝的情绪。

尤利西斯笑着说，“以前我可以宿在战甲里面半个月，就为了斩杀虫族母虫。睡在车上，有柔软干爽的被子，有温暖舒适的环境，还有你和面面，竟然觉得不如睡在家里面舒服。”

因为那时候孑然一生，只有自己，而现在他有爱人、有孩子，有人关心，自然不同了。

容奕走到了尤利西斯身边，舒展着手脚坐下，“因为工作和生活是两个状态，对吧。”

容奕伸出右手覆盖在尤利西斯的左手上，一只小肉手伸过来，老父亲心里面还有一些小感动，儿子这是要把手叠放在一起啊，感人。

容奕，“……”

心肝颤了颤，面面竟然把他的手扔掉了。

容奕不服输，又把手放了过去。面面老大不乐意了，整个身体前倾，伸出两只小手手握住容奕的大手，然后扔掉。

容奕，“……我有点想打他屁股。”

尤利西斯忍着笑意，“不准。”

容奕再一次把手放了回去，用力地压在尤利西斯的手背上，“容面面，看你怎么办！"

面面性格中遗传到了容奕和尤利西斯的不服输和倔强，才不会轻易放弃，他看爸爸又把手放在了爸爸的手背上（面面分得可清楚了），两条秀气的眉毛瞬间皱在了一块儿。面面用两只小手去抓爸爸的大手，准备仿效刚才的动作扔掉爸爸的手，“咦。”面面歪头，这一回他怎么弄不动了？

容奕偷偷地加重了力量，一个面团子怎么扛得住。

面面盯着爸爸的大手看，坐着不动。

“这个画面静止了。”容奕凑到尤利西斯的耳边悄声地说。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尤利西斯下意识地侧了侧脑袋，麻酥酥的感觉却顺着耳朵进了心里，他同样轻了声音，不大，“面面应该再想怎么办？”

容奕，“我猜他想不出来。”

“别欺负他，手松松。”

容奕委屈，控诉着面面的行为，“可是他在嫌弃我。”

尤利西斯心虚地挪开眼睛，“他还小，你让让他。”

这话说得自己都觉得亏心，仿佛助纣为虐的奸臣，助长着昏君面面的气焰。

容奕可怜巴巴，“我还老呢。”

对啊，他老！

容奕掷（hu）地（jiao）有（an）声（chan）地说，“以前有句话，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意思就是要尊老爱幼。”

尤利西斯又学会新知识了，面面小，容奕仗着自己有前世今生说自己老，夹在中间的他岂不是最不好做人？

尤利西斯，“……我信了你的邪。”

这是容奕曾经说过的，他拿来用用，感觉真爽。

容奕大笑了起来，笑得尤利西斯窘迫，毕竟克制内敛的他头一次说出这样的字句。大人说说笑笑，忽视了绝不服输的孩子，面面突然微微站起来，蹲着前倾身体去抓爸爸的手，抓住后他就猛地坐下，放松了力道的容奕忽觉自己的手被大力扔开了，随即看向面面，见到面面嘿哟嘿哟地把尤利西斯的两只手藏进怀里，尤利西斯配合着移动。

面面抱着两只手心满意足地笑了，骄傲地喊，“爸爸！”

容奕嫉妒了，“他是喊你的。”

尤利西斯安慰着容奕的玻璃心，“我觉得是喊你。”如同炫耀自己的战利品一样。

容奕也想到了这一点，更加心塞了。

千年后的地球真是变化很大，生活在南方的容奕在末世以前从未见过齐腰高的大雪，现在这雪就和不要钱一般哗哗飘落，的确，落雪不要钱……继续北上，大雪会不会比房子还要高？容奕望着窗外的雪唏嘘不已，那儿的动植物不知道怎么过的。

随即他为自己的悲天悯人哂笑，大自然考虑得比他周全多了，北方的动植物肯定进化出了适应冰天雪地的能力，就和食堂周边的一样。

终于回来了，他们距离食堂只有二十里路了。

“嗷呜。”

一声狼嚎长啸，车子旁边多了一头浑身雪白的大狼。

容奕看了一眼眼中滑过惊艳，真是长得越来越好了，“面面，你小弟来接驾了。”

面面可听不懂，他窝在尤利西斯的怀里面昏昏欲睡呢。

“冬日里把自己养得那么好，它捕猎的手段肯定有长进。”

“说不定去食堂要吃的。”

“……有可能。”尤利西斯回想起这头狼和那头熊来拍食堂后门要吃要喝的画面，就觉得这种肯定更大了。

他们此行出游用的时间远比预计的要长，出去玩看着各处风景，这种滋味是会上头的，他们在海边就逗留了四天多，一趟旅行前后加起来超过了半个月，回到贝兰德小镇这儿，看到小镇的变化，差点儿没有认出来。

容奕，“这不是栅栏，是围墙。”

直接竖起三米高的圆木，每根圆木都有一个篮球粗。

尤利西斯，“门口好像有守卫。”

何止是守卫，还有大门呢，只是大门白天敞开着。

车到大门口，容奕放下车门喊人，“这是怎么了，怎么都用上守卫了？”

站在门口直跺脚的两个人循声望了过去，看看车、再看看车里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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