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奕靠在沙发上看着电影说,“就看咱小面面会成长成什么样子喽,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平安顺遂。这个电影有趣,虫族就和深海里的发光生物一样,比那些摸黑长的漂亮、梦幻多了,是不是看得见,所以不瞎几吧长。”
“漫游在星际的虫族就长这样,透明会发光,拥有绚丽的外表和梦幻的造型,但它们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会吞噬一个星球上所有的资源。”尤利西斯主动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自斟自饮,他觉得身体很轻,思绪放纵,很快活,“虫族很残忍,作为对手很难缠。”
“……这个男主驾驶机甲单枪匹马干|死了一只虫子。”
尤利西斯勾起嘴角,“艺术地夸张。”他仰起头举杯一饮而尽,琥珀色的澄澈酒液来不及吞咽,溢出了嘴角,顺着下巴滴落到地毯上,不一会儿地摊上洇出一小块樱花似的精致琥珀色。
容奕的目光完全没法集中在剧情夸张的电影上,身边的风景远比电影更加精彩。
容奕专注地看着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侧头看向他,“你一直在看我。”
容奕的手随意地拿起了温在小炉上的酒瓶,错愕了一下,竟然已经空了,这可是四两青梅酒,“尤利,你喝醉了。”
尤利西斯歪头,清冷的面颊上有一抹淡红,他双眼水润明亮,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清泉似的声音变得软糯,如同含着一块美味甜蜜的青梅糖,“我没有。”
喝醉的人从来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尤利西斯喝了点儿米酒就醉倒的事情容奕记忆犹新,已经非常确定眼前没有了清醒时冷静的俊朗男人喝醉了。“尤利,我带你去房间睡一觉吧,醒了估计会有些头疼,我给你做点儿醒酒汤备着。”
容奕弯腰扶着尤利西斯的手臂,他身上淡雅清幽混杂着浅浅酒香的味道进入了鼻腔,很好闻。
容奕头一次觉得,有人喝醉后身上的味道是香的,而不是混杂着酒精挥发的刺激味道。
忽然,容奕觉得自己领口一紧,有些心不在焉的他看向了尤利西斯,对望中没有焦距的眼睛清澈见底,情绪一览无余。容奕觉得喉头有些干涩,身体下意识地绷紧。
尤利西斯环住了容奕的脖子,把离自己远远的男人拉近,四目相对的近距离。
“容奕。”有些含糊的声音。
容奕勉强拉开了一些距离,“嗯?”
尤利西斯用额头蹭着容奕的脸,他低声地埋怨着,“头有些疼。”
“你喝醉了,头当然不舒服,睡一觉就好了。”
“哦……”尤利西斯改为双手环住容奕的脖子,脑袋搁在容奕的颈窝里,“有些热。”
“喝酒了,容易燥热。”
尤利西斯,“嗯……”
他双臂用力,把人拉得离自己更近了。
外面风雪好像大了不少,劲风裹挟着雪在天地间呼啸,时而飞上天、时而落到地……随后风雪的节奏乱了调……
起源拉上了窗帘,又走去房门那儿确定门已经严丝合缝地关上,它转身看到面面靠着崽崽,四只眼睛齐刷刷地看着自己。
起源,“我给你们讲故事吧。”
它的声音冰冷平淡,毫无起伏,面面和崽崽无辜地眨眼睛,他们提不起听故事的兴趣。
起源,“……给你们放动画吧。”
它在空中投影出一部动画片,如果容奕在的话,会发现是他熟悉的电吹风机头粉色小猪,不是当下的那些动画片。
“哼哼哼,乔治,我们去玩啊。”
“好的,佩琪,哼哼哼。”
面面的注意力瞬间就被卡通人物吸引了,松开了抓着崽崽耳朵的小手,开始聚精会神地看动画。
距离食堂不远处的森林里,张伟一跟着水泽回了家,他很感激水泽,不仅仅教他贝兰德的生存规则,还给自己了住的地方。小河边,平坦开阔的地方不仅仅只有水泽的房子,另外住了几户喜欢湿润又不想和草原里那些相处的人,大家的房子间隔的挺远,保留了绝对的距离感。
张伟一拘谨地坐在沙发上,他没有好奇地到处看,不经过主人的允许就窥探他人的生活是很不礼貌的。骤然来到贝兰德的兴奋感彻底消失后,他没有了“求仁得仁”的喜悦,前途未卜的茫然占据了内心,龟缩在角落里的晦涩慢慢爬上了心头,以后怎么办、他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以后在贝兰德的生活怎么办?
种种现实问题摆在眼前。
生活果然还是苟着比较好,如果他没有脑袋发热,到处破坏公物,是不是缩在小小的出租屋、过着朝九晚五、受人白眼嘲讽不公正待遇会更好?
他不知道啊……
“我一个人住,房子就没有造太大,你借住在我这边只能够在客厅睡沙发。”水泽说。
“好好,我可以的。”张伟一没有任何不满。
水泽很闷,不喜欢说话,“那就吃晚饭吧。”
张伟一拿出了自己的饭盒,临时在食堂买的饭盒里装着鱼香肉丝盖饭、炸排骨和卤味,卤味他买了两份,一份混拼、一份单纯的鸭翅膀,他把卤味推到茶几中间,“一起吃。”
水泽掀起眼睛看了讨好的张伟一,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谢谢。”
“水泽,之前你说贝兰德黑夜没法待,有神异事件,究竟是什么?”
水泽给新人科普贝兰德保命规矩,“因为黑夜会吃人……”
他把神异事件一一道来。
专注听着的张伟一吓得把手里面的鸭翅膀掉了,之后浑浑噩噩、魂不附体,直到晚上睡觉他还是呆呆的,脑袋靠到枕头他才猛地惊醒,翻身坐起来的他打开了个人终端,带着话题发了条星博怎么进贝兰德贝兰德的恐怖就和它的美食一样,深不可测。
第58章承包五五天
第二天,九点多。
“老板,早啊。”老孟扛着不愿意早起的儿子踏雪而来,在食堂门口碰到了从楼上下来的容奕,瞧老板一脸的满足,肯定是有好事情发生了。
容奕笑容灿烂,脚步轻快,“早啊,老孟。早,晓晓。”
穿得很厚,行动不便,还非常不想起床的晓晓闷闷地挥挥手,“容叔叔,早。”
“谁堆出来的雪人,挺可爱啊,哈哈。”容奕哈哈大笑,眼角眉梢的笑意止都止不住,“走了,进食堂看看早饭有什么好吃的。”
老孟瞧了一眼食堂窗户外的“雪人”,大概是雪人吧,他抬头看了看屋顶,屋顶上积雪太多,承受不住,于某个量变往质变转化的节点滑落到了地面,形成了一堆半人高的雪堆,不知道谁把三角形石头插在上头当了鼻子,又不知道是谁用满是泥巴的手在上面糊了两个眼睛,“雪人”多了一张诡异的脸,乍一看还挺吓人。
按照往常,容奕肯定叫人把这堆雪清理了。
老孟嘀咕,“……老板这是遇到什么好事情了?”
“爸爸,冷。”晓晓不满意地拍爸爸。
老孟反应过来,追着容奕的脚步走进了食堂,“老板,今天早饭吃什么?”
九点吃个早饭也是可以的嘛,虽然早不早,晚不晚的,还没法吃太多,吃多了午饭怎么办?
容奕笑着说,“不知道啊。”
老孟,“……”
就是感觉今天老板怪怪的,还找不到奇怪的原因。
“小黄,今天早饭吃什么来着?”容奕靠着吧台坐下,撑着下巴问黄彦彬今天做了什么早饭。
以前不是他头一天晚上说好的,就是早晨的时候会做安排,今天……嗯,因为某些原因,容奕只是早晨醒来的时候给黄彦彬发了条信息,让他早饭自己安排,一来他可以躲懒,偷得浮生半日闲嘛,二来算是师父对徒弟的考验。
黄彦彬头一次自己做卷子,没有老师内容的闭卷考试,现在面对师父的询问,他紧张不安又很期待,“做了米线,有两个浇头,一个素什锦的,一个雪菜肉的,还做了椒盐饼,上面撒了白芝麻。我还熬了一锅粥,不想吃米线的可以喝粥,吃饼。”
“做这么多?”容奕准备的早饭是怎么简单干脆怎么来,不是一锅包子就米粥,就是馅饼和豆浆,或者简单的面条就准备一个浇头。
黄彦彬咧嘴,卖乖地笑笑,那么大个子、那么大年纪,在面对和自己差不多的师父时,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和容奕年纪相仿,恰恰相反的是,师父在教导人时,他有种师父是年长高位者的错觉。今天头一回自己做主,黄彦彬就多做几个,在师父面前好好表现,这是非常应该的,他希望得到师父的指点,更希望能得到师父的夸奖,毕竟跟着师父学厨很久了,厨房杀手都该学会一个凉拌菜了吧。
“给我下一碗米线吧,素什锦的直接盖在米线上,雪菜肉的用个小碟子装着。椒盐饼来一角,再来一碗米汤。”容奕有意考教徒弟的手艺。
“哎。”黄彦彬高兴地应了,兴奋的犹如一个一百五十斤的孩子,就差蹦蹦跳跳地给师父做吃的了。
米线做的细的,找来的鲜稻米做的米线自带甘香,因为用的米好,也因为经过反复的捶打,米线久煮不烂,吃起来还微带韧性,码上莴笋、胡萝卜、木耳、冬笋做的素浇头,滋味不亚于吃肉的鲜。素之鲜有着肉类无法比拟的自然纯净之味,吃上一口,就如同沐浴着春天的甘霖、坐于夏天的树荫,又似把手伸进澄澈的沁凉溪水内。
早晨吃上一顿这样的素什锦米线,开启饱满又充实的一天。
“不错。”
容奕点头,他从来不是个吝啬于夸奖的老师。
黄彦彬期待而忐忑地看老师把筷子伸进了雪菜肉丝里,他观察着老师的表情,不漏过一丝一毫的变化。老师眉头好像动了动,双眉好像往中间靠近了一些些,眼角的弧度变小了,翘起的嘴角下压了01毫米……黄彦彬心跳加速,他心中有了许多不好的想法,已经做好了再去削五百个土豆,给大家做上好几天的炒土豆丝、红烧土豆块、油炸土豆片、焖土豆饭、蒸小土豆沾椒盐……光是想想,黄彦彬就觉得手指抽搐,胃口有些难受了。
毕竟,容奕是个非常严格的老师。
过了片刻,容奕说,“还行吧,做的还可以,就是有一些需要改进的地方,雪菜多泡一会儿,太咸了;肉用的纯瘦肉吧,炒的肉糜口感太柴,没有脂肪的肉不好吃,就和干嚼老棉絮一样;雪菜咸了,你还多加了盐,买盐方便,但你也不要随便加,就算是加到米线里,单吃这个的也要不断喝水了。对了,炒肉糜的时候你要注意火候和时间,不要一味地追求肉糜有颗粒感。”
黄彦彬的一颗心哪,就和坐过山车一样,听到“还行,做的还可以”的时候呼地就飞上了天,雀跃到要飞起了,但很快就坠落进了谷底,还一再向下降。
黄彦彬焉头耷拉,路过众人纷纷投去同情的目光——好惨的一徒弟。
容奕说完了雪菜肉丝,就去拿了三角饼,蓬松的发面饼子做了好几层,是椒盐味,表面沾着白芝麻,贴着电饼铛的那一面有一些微焦。
“三角饼,一一帮忙做了吧。”容奕洞若观火。
黄彦彬讨好地笑了笑,“什么都瞒不住师父。”
“一一真的非常适合白案了,他人呢?”
“有人送来了一种香料,他说从来没有见过,想要研究研究。一一正在后头仓库里做一些处理,说是希望可以找到与之搭配的食材。”
梅一一的鼻子很灵,闻过的味道就能够记在大脑中,很难忘记。
他还能够通过味道去寻找合适的搭配,找到最佳的组合方式,比如煮肉的时候他只要闻一闻就知道这锅肉做的有没有到火候。
容奕脸上有了笑容,“独立制作的成果挺好的了,不必要太紧张,也不用觉得自己做什么都不好,我只是要求高了一些。”
“知道了,师父。”黄彦彬挠挠头,他正自我唾弃,得到师父的宽慰后觉得生活又充满了阳光,干劲儿十足了。
“去削一百个土豆吧。”
黄彦彬,“……好的,师父。”
高兴得太早了,呜呜呜。
为什么那么多人送土豆过来!黄皮的土豆,红皮的土豆,黄心的、红心的,大的有两个巴掌大,小的只有鹌鹑大,堆积如山的土豆足够黄彦彬削好几个月!没有逃得掉的训练,只有削不完的土豆啊。
容奕吃完了早饭,就走进了厨房,穿过厨房去了仓库,走进仓库不久就闻到了一股子浓烈的刺鼻味道,绕过堆成山的土豆,他看到了埋头干活的梅一一,小小的瘦弱背影看着干劲十足,哼哼嗤嗤地刮着一根木头,味道就是从木头里传出来的。梅一一拿着小刀刮下了木头的粉末,粉末黄褐色,像是一堆放时间太久了陈年面粉,证明这种木头淀粉含量很高。
容奕故意加重了脚步,然后才喊了一声,“一一。”
梅一一已经注意到脚步声了,没有被吓到,“老板。”
他拘谨地站了起来,手上拿着小小的刀子,脸上、膝盖上都有了黄色粉末的痕迹,在容奕的目光中他变得有些局促不安,犹如做错事的小孩子无处安放手脚。
容奕笑容和蔼,“怎么总是这么紧张?”
梅一一小声说,“我、我的个性,一、一下子改、改不掉。”
说完后,他小小的呼了一下,缓解一下单独面见老师的紧张。他把容奕当成老师,心里面总是偷偷地喊着容奕师父,就和黄彦彬一样,但他自卑于自己曾经小偷的身份,这么见不得光的过去能够被老师收容在食堂他已经谢天谢地了,不敢奢求能够当老板的徒弟。
容奕温和地说,“你在弄什么?”
因材施教,针对不同的学生,他的态度也有很大的不同。
说到新的味道,梅一一整个人焕发了光彩,“有客人送来了一些木头,说是淀粉的含量很高,可以洗出米来,我发现其中一根味道很奇怪,以前从来没有闻到过,我测过了,无毒,刮下粉末味道更浓烈了,感觉可以作为一种香料,和肉类在一起应该味道会很不错。”
“这个味道是咖喱。”
gu903();“咖喱?”梅一一皱眉,他知道市面上有好几种咖喱售卖,黄咖喱、绿咖喱等等。那些食物都太贵了,就算是廉价的营养剂、营养膏他也买不起、吃不起,所以真不知道咖喱的味道是这样子。